第154章

让她无法从黑暗里挣脱。

七岁的萧怀瑾，眉目染血，视她如仇人，那夜他恶狠狠地说：“母妃日后再要动手，我一定会杀了你最心爱的人。”

历经多年，这句话终是成真了，太后挣扎着哭醒了。

第一眼望去，床边是一脸担忧的端阳公主，太后情绪激动：“望舒呢，望舒呢？”

端阳公主流泪不语。

太后想到了什么，瞳孔放大，不知吐了多少口血，直到心都要呕出来了，还是没得到一句好听的回答。

她想起了那具焦尸，生来天之骄子，风光霁月，死时面目全非，再难窥见半分颜色。

太后一辈子最骄傲一件事，就是看穿了先帝的算计。

在他把自己当靶子宠爱时，先背叛了他。

先帝最爱之人是王淑妃，六宫圣宠的却是她这个贵妃。

她不在意，总之先帝最爱的二子，如松月磊落，却不是他的骨肉。

这事先帝被蒙在鼓里，且悉心宠爱二子，还为他亲自取的小字“望舒”。

一生浸润月光下，望山河清明。

多好的寓意。

但太后依旧恨先帝，给他戴了绿帽子还嫌不够，还要将他一世累业，尽归他人血脉。

最后，虽说她斗赢了王淑妃，熬死了先帝，可登基的人却是萧怀瑾。

那是她为了争宠用药生下的孩子，毁了她的身子，却恰好是先帝的血脉，一直为她不耻且不喜。

以前几次动手，都被他躲过。

看在骨血上，本想容许他再活几年。

殊不知，这个孽障却先杀了她如珠如宝的儿子。

思及此，太后目眦俱裂，她这一生从没输过，又怎么会败于此处！

没了儿子，她还有女儿！

纵然不能让他大败，也要让他亲情断绝！

见太后骤然动作，一手用金簪抵着脖子，一边对床边唯一的女儿威胁着。

“哀家要你发誓，替望舒报仇，定要让萧怀瑾承受失去至爱的锥心之痛。”

簪子已入肌肤里，留下一行血，端阳公主手足无措，大惊失色：“母后，为什么啊，为什么要骨肉相残，扶光也是您的儿子啊。”

她只剩一个弟弟了。

太后更狠了心，“你是要母后还是要弟弟，你若不应，哀家当场自绝于此。”

说罢又啐了一口：“他才不是我的儿子，他七岁就敢忤逆我，他不是我的儿子！”

见公主犹豫，太后动之以情：“你与望舒才是哀家唯一的骨肉，如今望舒惨死，哀家并没有要求你杀了萧怀瑾，只是一报还一报，这不应该吗。”

眼看着再进一寸，太后就能戳破动脉喷血而亡了。

公主无奈只能答应。

但太后早有准备，她逼着公主发誓：“若有违心，誓言终将反噬。”

皇室之人，都对鬼神有敬重。

这真是在挟迫。

公主愣愣，看着癫狂的太后，无力地起誓。

然后她夺过太后的风簪，淡声道：“儿臣可以答应母后，但母后这样利用儿臣，以后儿臣再也不能帮你做什么了。”

她知太后逼她时，也不在意她的生死。

到头来，还是骨肉相残。

公主很失望，也很绝望。

却因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她无所适从，甚至不知该往何处去。

最后她离去，选择去养心殿，她想问一问，一切究竟为何。

真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吗？

广平王是有错，但就不能把他困在胶州，让他永不回京吗？

路上，雨还没停，端阳公主迎面却撞上了刚刚离开的季羡。

他穿着白色僧袍，撑着油纸伞款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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