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岁聿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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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早上,天刚蒙蒙亮,陆承泽三人已经在院子里活动开了。
军营里养成的习惯,黎明即起,就算离开军营,陆承泽的习惯还是保持着,他还要回战场,不能懈怠。
唐平和孙同见他起了,便也跟着起了床,昨夜睡得沉,一觉睡到早上,睡也睡够了。
三人先是在院子里活动了一阵,等天亮开来后,才前往周家去吃早饭。
这是昨天晚上万氏交待三人的,让他们这几天就到周家去吃饭,陆家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开火。
倒不是万氏忘了准备,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陆承泽自己在家做饭,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没得让孩子单独吃饭的道理。
再说回家也待不了几天,没有准备的必要。
本来按着先前定下的规矩,去年在二房过年,今年就该在大房过年。
但今年情况特殊,有京城来的苗不离主仆,还有陆承泽的朋友在,去大房过年不太方便。
因此万氏提早跟刘氏说了,今年还是在二房团年,等来年再去大房。
刘氏一向通情达理,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只要一家人在一块,在哪儿过年都是一样。
三人吃完早饭,不想闲着,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寻摸着找事做。
今天过年,最忙的地儿是厨房,可厨房的事他们三人也帮不上忙。
陆承泽就去问万氏:“秋姨,有啥事要我们帮忙不?”
万氏本想说不用,但看着三双含着期待的眼睛,又改了主意。
从屋里拿出一包东西,一碗浆糊塞到陆承泽手里:“回你家去把春联窗花都贴上,贴完了再回来把我家的贴了,要是还有时间,就多劈点柴放着。”
过年嘛,还是要自己动手参与进来才有意思,三人贴完陆家,又回来周家贴,春联窗花一贴上,过年的味道更浓了。
今年家里的春联不是买的,而是苗不离写的。
知道他会写春联,村里人也不去镇上买了,不少人都带着红纸,揣着鸡蛋花生来找他写春联。
苗不离来者不拒,如今是冬日,他确实也闲,只是写写春联而已,一点都不累。
根据各家的愿望,写下春联,换来一张张真诚的笑脸,还有两个鸡蛋,或是一捧花生,苗不离乐此不疲。
今年过年因着多了苗不离主仆三人,还有孙同和唐平两人,这个年过得异常热闹。
大堂屋里,放了两张桌子,一张大圆桌,一张八方桌,两张桌子坐得满满的。
男性的人数更多,就坐大圆桌,女性人少点,刚好坐满一张八方桌,也不论什么主仆尊卑,大伙坐一张桌上过年。
韩忠金婆婆等人倒是习惯了,他们在周家这一年多,每回过节都这样,因此一点也不拘束。
就是姚水生和姚立父子不习惯,一开始是不敢坐,周围人劝了许久,好不容易坐下来,父子俩又不好意思吃菜。
还是韩忠想了办法,先敬两人几杯酒,又说了些窝心的话,姚家父子才渐渐放开。
大年三十,团圆时刻。
酒足饭饱后,本事开心的时刻,唐平却突然哭了出来:“呜呜……陆大哥,谢谢你带我回来过年,我第一回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第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这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唐平旁边的孙同也湿润了眼睛,唐平没有家人,他是有家人的,只是他家里从没这么热闹温馨过,这样的家庭氛围真叫人羡慕。
唐平喝多了酒,酒劲儿一上来,想到自己孤身一人,以后不知该何去何从,悲从中来,这才嚎了几声。
他也不闹酒疯,哭完趴下就睡,闹得众人哭笑不得。
寒冬腊月,天气冷,陆承泽和孙同怕他这样睡着着凉,把他扶到了韩忠的房间去睡。
两人从韩忠房间里出来,见到清荷在院子里站着。
孙同知道这姑娘是陆承泽的未婚妻,识趣地找了个借口避开,留陆承泽和清荷两人单独说说话。
此时已是晚上,两人还没成亲,即便陆承泽很想与清荷独处,也忍着没提。
他不能让他的好姑娘,有一丝不好的名声,他爱她,敬她,所以不愿唐突她。
两人一路从院子走到院门口,陆承泽搬来两张凳子,俩人就坐在院子门口说话。
在这个位置坐着,屋里的人打开门正好能看得见他们人,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这门当然是万氏特意打开的,要不然,大冷的天,谁傻不愣登地专门开着门受冻。
屋子里,刘氏正在讲在镇上的消息。
曾经卖三鲜面的金家面摊,如今主打卖酸辣粉,生意虽比不上周家二房原来的摊子火爆,摊子上的回头客也还是比别家多些。
金家生意好,每月需要的红薯粉条和辣椒油也多,已成了大房铺子上的大主顾。
刘氏已经不再对金家卖酸辣粉耿耿于怀,就如同清荷说的,金家的生意越好,买周家的东西越多。
改过自新的刘老二,现在也不单单只扫大街了,他还自己时常跑到远一点的山里收些山货来卖。
听说他为了多卖些钱,常常都是半夜就出发,收到货就往镇上走,赶在早市人多时摆摊。
因着他不以次充好,又不短斤少两,有不少婆子媳妇都成了他的老主顾。
还有曾经镇上最好的酒楼满香楼,现在里面的生意大不如前,就是吃饭的点,里头也是空荡荡的。
老熟客都不愿再去,说是里头饭菜不如从前好吃,小二做事也不熟练,态度还不好。
这些人花钱是去享受的,可不是去受怠慢的,渐渐地便不再去满香楼,而是去另一家妙味居,镇上最好的酒楼已经变成了妙味居。
李氏听得一脸唏嘘,可见做人得厚道,那满香楼以前生意多好,到了饭点,一个空位子都没有,现在竟落得这种地步。
还不都是那满香楼的东家偏听偏信,又见风使舵,一个生意人说毁约就毁约,活该他生意越来越差。
反倒是那刘老二,一个二混子变得这么踏实,可见是诚心改过,想来以前也是不懂事,走岔了道,本质是个好的。
屋子的门大大打开,不时有阵阵凉意挤入屋中,屋中放着火盆,凉意方一进去,便被热气吞噬。
万氏坐在门边,隔一会往女儿那边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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