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国考日是《修仙天下第几》的世界中一年一度的盛会，所有仍在研习的弟子都要参加考试，考试成绩突出的门派自然会受到各地人民的敬仰，展示的是一处修行之地的教学质量和弟子的刻苦程度，就像一张响当当的招生简章，有灵根的人会以此为标准选择自己的修行之地。

        画池山虽然在这个国度影响深远，但天下之大，优秀考生不计其数，要让阿珧考到排名第三，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思拊至此，我打开系统的个人中心查看阿珧去年的国考成绩。

        实战：98（排名3）

        笔试：61（排名689）

        总排名：45

        我眼前一黑。

        出于好奇，我也查询了我去年的国考成绩。

        实战：70（排名318）

        笔试：99（排名2）

        总排名：39

        真是出乎意料的互补呢。我用手按住我抽动的嘴角，避免在世界毁灭之前自己先落得一个面瘫，再装作不经意地骂了一句系统。

        系统：“穿越者不得辱骂本系统。”

        我：“……”

        我在阿珧门前转来转去，反复组织着语言：

        “师弟，同门之间要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接下来三天我们一起备考国考如何？”好像显得太刻意了，怎么学习只找他不找别人？

        “师弟，国考日快到了，我教你笔试内容，你教我实战内容如何？”不行不行，这也太自来熟了，怎么还好为人师呢？

        ……

        “安歌师姐，你在我门口咕哝什么呢？”门嘎吱一声打开，阿珧站得笔直，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被抓了个现行，故作镇定道：“阿珧，国考日快到了。”

        “然后呢？”

        “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和你一起学习，到了国考的时候赛出水平赛出风采。”

        出乎意料的是，阿珧欣然应允：“好啊，进来吧。”

        我满脑子都是这也可以？这么简单？一边随着阿珧走到房内的书桌旁边，与慕容清灵和苏寒六目相对。

        “安歌师姐！前些日子约你一起学习你还说要一个人学习，现在你也来参加我们学习小组啦，真是太好了！”

        尴了个大尬，凤安歌本尊究竟是一个多么喜欢独处的人啊。

        我尴尬地笑笑：“哈哈对啊，我才发现还是大家一起学习好，哈哈。”

        我坐下后不久，画池山排行榜第二十和第二十一的双胞胎兄弟，星河和星海也来了。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分别给他们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打着招呼。

        再过了一会儿，桦楠师尊也来了，他对我的到来显得非常高兴。

        好家伙，搁这儿搞辅导课吧。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思索着。画池山学生实力强劲，打倒画池山众人才有机会在国考中名列前茅。而大家一起进步，就等于没有进步！必须偷偷加学，才有可能卷死大家。

        我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当即打开系统查询，做了一份去年国考的考题分析，顺便分析了阿珧的薄弱项目和应对措施，认真学习的样子成功获得了桦楠师尊的肯定。

        已经是深夜了，阿珧看着困得不时点头的慕容清灵入了神，眼睛里都放着光。果然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我看着阿珧想着。

        “很晚了，今晚就先学到这里吧，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有更加充沛的活力应对新一天的学习，明天我们下午去画池山侧峰的日月湖练习捕捉骨鱼。”桦楠说罢便离开了。

        “阿珧，我们……”

        “清灵，你一定很累了吧，现在到了秋季，入夜就降温了，要不要加一件衣裳，我正好有新制作的外衫还没有穿过，可以替你挡些寒气。”阿珧关切道。穿书以来，我还从来没有听到阿珧说这么多话。

        “不用啦，阿珧哥哥。苏寒哥哥多给我带了一件外衫，还有一些笔记要给我，我就先和苏寒哥哥一起回去了。”慕容清灵干脆地拒绝了阿珧，扭头对苏寒露出一个明亮的微笑，说道：“苏寒哥哥，我们走吧。”

        苏寒也笑着点点头，道：“走吧。”

        阿珧眼睁睁地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木讷地坐着，只是偏着头，任由珠子碰撞。

        我看着阿珧，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楚。果然，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星河和星海两兄弟身材有些胖胖的，鬼机灵得很，平时说话就爱打哑谜说话阴阳怪气，显然他们也发现了这有趣的一幕。

        星河道：“哥，你说这画池山上的哪个坛子最酸啊？”

        星海答：“我看阿珧屋里的坛子最酸，我坐这儿都闻着味了。”

        说着两人推推搡搡地大笑了起来，阿珧的脸色则是阴沉得可怕。

        星河星海见状不对，赶紧开溜，离出门的时候两人还异口同声说了句：“凤安歌酿的坛子也不错，取得了阿珧的真传。”

        无端被cue的我：？

        我酸什么了？正想着，我发现阿珧的屋子里只剩我和他两人了。

        大好的时机，我怎么能不好好把握？我拿出我精心准备的三年国考，五年模拟，正打算给阿珧开开小灶，发现阿珧的脸乌云密布。

        阿珧偏着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出去。我不想误伤你。”阿珧眼里骤然聚起的猩红，让我瑟缩地后退了一步。

        我突然意识到我此刻不能离开，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应该这样做。

        阿珧也直接无视了我，转身走进一个小小的隔间，我看着他的背影却像看着深渊。

        与阿珧一门之隔，我听见他在里面时而发出像失去母亲的小动物一样的隐约的呜咽声，时而又在狂笑不止，还有一次次加注内力的击打墙面的声音。

        难道，这是阿珧给自己设立的一个惩戒屋吗？他永远狠不下心去夺走、去占有心头挚爱的人，但疯狂的占有欲又一次次啃食他的内心，如同烧灼被撕烂的伤口，情绪不受控制地像野草一样生长，他需要的，只是通过伤害自己来发泄。

        我突然很希望自己在大学期间考过心理咨询师，至少我可以做他的药。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阿珧从隔间里出来，大拇指用力地摩擦着嘴角残存的血迹，眼里放出血一样的光彩。

        “听见你在努力修炼，我怕你走火入魔，就在外面等着了。”我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我至少是你师姐。”

        阿珧显然没料到我是这样的回答，温柔地避开他最不想被人看到的最不堪的那一面，他的心里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掀起了阵阵涟漪。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给你留了些东西在桌子上，早点休息。”

        阿珧看着桌子上那本画着可爱小表情的《三年国考，五年模拟》，沉默了很久很久。

        “恭喜穿越者凤安歌，攻略对象阿珧好感度+5。”

        如果是在他受到伤害后我的关切让他对我好感上升，那我宁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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