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人相冲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如果你以为这是晓梦在闲着没事儿吟诵屈原的天问，那你就错了
        此刻的晓梦在干什么
        她在奋笔疾书，她在写报告
        最上方那一个行字是报告的题目：探索天人相冲
        至于屈原的天问，不过是晓梦引用的名人名言。
        “数百年前，屈子曾做天问，询问天地间万事万物的变化，天是怎么来的地是怎么来的日月星辰又是怎么来的”
        “屈子作为一介古人，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尚且可以对宇宙山川世间万物发出询问，如今的帝国条件具备，物资充足”
        是时候骗一波经费了此条划掉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这一波一定要弄到足够多的经费
        丞相府，随着帝国的事物越来越多，尉缭子也不可能再像当初那样，什么事情都管了。
        他是什么身份
        他是丞相，是大秦整体的丞相，不仅仅要负责本土，还负责帝国那数不清的附属世界
        帝方占据的附属世界，他要处理
        帝国民间，百姓们自发占领的新世界，他也要心中有数
        不同的世界，百姓们的诉求肯定也不一样。
        不同的世界，百姓们对于某一件事的看法，依然不一样
        这些尉缭子都得清清楚楚，同时做出协调
        不能下面的人狮子大开口，索要多少物资，他就给多少物资，这是不可能的，帝国就算是已经近乎垄断了太上世界的炼宝行业，也没有数不清的资源，让下面的人败家
        所以尉缭子如今做的最多的，就是装作一个大坏蛋，装作一个黑了心的铁面无私的大坏蛋，要经费先给个一折
        什么想要抗议
        左右何在
        叉将出去，腿给打折
        你说你这是要紧事儿
        到我这里要钱的，哪个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你这对帝国很重要，一旦成功，可以省却帝国一百年时间
        你知不知道，刚才被打断腿的那个家伙，他说他能给帝国节省一千年时间
        好好想一想，在给个准数儿
        吵吵吵
        骂骂骂
        甚至有的时候，尉缭子还得撸起袖子和那些不怕打不怕骂不要脸的人好好讲讲道理。
        协调各个世界的诉求，这就是尉缭子如今的工作。
        至于大秦本土的具体行政工作，他已经不管了。
        这也算是变向的表忠心的一种法子，一个专门协调各个世界工作的丞相，危险性肯定没有兢兢业业，专门负责本土工作，还一干就是无数年的丞相大。
        “尉缭子爷爷，我是晓梦，我来看你了。”
        这一刻晓梦的语调欢快无比，听声音就知道，她的心情很好，她此刻真的很开心。
        可是尉缭子却开心不起来了，他的丞相府门槛可是很高的，能不经过护卫通传直接过来的，整个帝国也就那么十来个人。
        每一个都是尉缭子不愿意见到的
        “嗯。”
        嘴上嗯了一声，尉缭子头也不回的继续钓鱼，脑海里则是开始回想晓梦麾下的实验室，孙思邈麾下的实验室，还有唐紫尘麾下的实验室。
        首先不可能是唐紫尘的实验室缺钱，陛下不会短了那里的钱财。
        其次，也不可能是药王缺钱，药王如果缺资源，大可以开放几个被实验名额，开放几个真仙器官改装名额。
        那么就只能是晓梦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尉缭子爷爷，我是晓梦啊，好几年不见了，你就是这般姿态你不喜欢晓梦了吗”说到这里，晓梦就来到尉缭子身前，伸出白玉般的双手，小拳拳捶你背后
        砰砰砰
        连锤几十拳，锤的一旁的侍卫差点儿拔刀冲上来，锤的尉缭子连连咳嗽，手上的鱼竿儿都松了一下。
        “咳咳咳，停停停，停停停。”尉缭子转过身来很是无奈。
        要是李斯敢这么做，不，李斯根本就不敢这么做
        要是诸葛亮敢这么做，不，诸葛亮也不敢这么做
        要是扶苏敢这么做不，扶苏不会这么做
        总之，如果晓梦是他手下的人，也不至于像眼前这样拿晓梦没办法了。如果晓梦是军方的人，那也好说。可晓梦偏偏是实验室体系的，还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说吧，这次过来又要多少资源一颗恒星够不够”
        “不够，当然不够，我这次做的实验消耗很大，甚至尉缭子爷爷你都不一定说了算，此刻不过是先说服你，然后再一起去说服陛下。”
        嗯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上上次你还是这么说的
        你的信誉早就破产了
        尉缭子虽然没有直说，可是眼神之中却包含了这种想法，晓梦能怎么办她只好给尉缭子梳理胡子了，在这个过程中，一不小心拔掉了一根，也很正常对不对
        看着即将不属于自己的胡子，尉缭子便接过了晓梦手里的报告，这次说什么也得砍上大半的经费。
        “天人相冲”
        “天指的是世界而不是天道，人指的是人道天人相冲，就是世界本身和人道发生矛盾，根据具体情况又分为三种情况，第一种是世界本能强于人道，进而强压人道，第二种是五五开，第三种是人道强于世界本能”
        “本文仅探讨世界本能强于人道，也就是第一种情况。”
        读到这里，尉缭子捋了捋胡子，又看了看晓梦，这不是骗经费吗
        假大空
        这要是其他人敢送上这么一份报告，尉缭子一定把他打成猪头，打的他娘都不认识他
        “实验地点：蜀山世界。”
        说明：蜀山世界极为特殊，乃是曾经的地级世界，如今品级跌落为玄级高阶世界，用来做实验正合适。
        此方世界正是明朝天启年间，朝堂之上儒家内斗不止，天启皇帝刚刚落水，即将死亡。
        朝堂之外，炼气士们炼气求长生，轮回转世不止，一世又一世追求飞升。其中峨眉派乃是长眉真人道统，可供利用。
        如今天数已定，乃是明末清兴，这道天数从何而来为何会有这样的天数为何明朝一定要灭亡为何清朝一定会兴起
        天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明亡清兴背后的本质是什么
        这是人道和世界本能博弈失败的结果吗
        能否逆转
        能否改变
        如果可以，最大程度的改变是什么
        如果不行，最大程度的改变是什么
        看到这里，尉缭子内心中已经认可了这次实验。
        帝国发展至今，虽然才不过数百年时光，可是在嬴政当上了水官大帝之后，整个大秦就搭上了顺风车
        太上世界那么多年的积累，一劫又一劫的底蕴，正在被大秦不断吸收利用，尤其是经济殖民之后，更是让大秦每一年都以前一年至少一倍的速度前进
        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做一些形而上的实验，做一些暂时看不到结果的实验，完全可以接受。
        不过随即一个疑问便涌上心头，区区一个玄级高阶世界罢了，根本就不需要动用帝国的力量，甚至都不需要嬴政亲自出马，随便往征伐司之中调取一些人才，便可彻底占据所谓的蜀山世界，又为何会送到自己的面前来申请经费
        这不合理
        怀着后续一定有大坑的心思，尉缭子继续看了下去。
        实验过程：首先使用昊天镜仿品定住整个蜀山世界，而后让子启先生，记录下蜀山世界的一切信息一切信息一切信息
        在某些科学家的眼中，时间的概念从不存在，所谓的时间不过是物质的运动。
        所以，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只需将整个蜀山世界内的物质，瞬间还原到被昊天镜记录的那一瞬，对于世界之内的生灵而言，便相当于时光倒流，整个世界规模的时光倒流
        看到这里，尉缭子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对于晓梦想做什么，他已经有了些许猜测，这明明是极为浪费帝国资源的行为，可为何自己竟然有些倾向于支持她呢
        那么多的经费
        那么多的物资
        这就是个无底洞
        想到这里，尉缭子又一次捋了捋胡子，看着仍旧面带微笑的晓梦，他啥也没说，伸出食指指了指她，然后便继续看报告。
        完成第一步后，便相当于有了一个无限重启的蜀山世界，如此做起实验来，才能有对照，才能有价值有意义。
        第一次实验：将昊天镜推演的未来，告诉某位大明本地百姓，让他误以为自己是重生回来，自己的使命便是拯救大明朝。
        如果他刚开始拯救大明便遭遇失败，那么
        如果他那么
        如果则
        如果则
        第二次实验：
        完整的看完了整份报告，尉缭子终于明白晓梦为何说这个实验，需要嬴政亲自批准了。
        如果仅仅只是第一次实验，那么所需要的资源，晓梦自己就能搞定。
        如果仅仅只是重启一次蜀山世界，那么对于丞相府而言，也不过是洒洒水而已，他尉缭子可以立刻拍板，直接同意。
        可是天人相冲的实验，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十次八次，至少也要以百为单位，甚至是以千为单位。
        更关键的是，这种实验一旦开始，分析实验过程，将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工作量，这样的工作量，不是晓梦自己可以完成的，也不是一个实验室和实验室之中的人才可以完成的。
        这需要帝国上下，各个部门的配合
        这已经不单单是钱财、资源的问题了
        在尉缭子看来，这个实验就像是二十一世纪初期的粒子对撞机，一旦研究起来，钱就不是钱了，试验一次几亿几十亿就没有了。
        实验多少次可以出成果呢
        不知道
        对，答案是不知道
        没有谁能保证说，几十次或者几百次一定可以出成果
        可即使如此，有上进心的国家，还是得咬着牙造，因为这玩意儿轻易不出成果，可一旦出了成果，那就是能够改变世界大势的好东西。
        重启一次蜀山所消耗的资源，足以让奎木狼这个层次的真仙肉疼，重启十次，奎木狼就得破产，重启一百次，奎木狼把自己卖了都不够
        皇宫之中，某高级会议。
        丞相尉缭子、少府令李斯、军方的大将军王翦、征伐司负责人王翦、大图书馆系列总负责人韩非子、大实验室系列总负责人孙思邈
        他们有的人和这个实验直接有关系，比如韩非子，一旦实验获得批准，他和麾下的人才，就得重新设计实验，晓梦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具体细节却错漏百出。
        这不是晓梦个人的原因，而是专业问题。
        专业的事情，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如果大图书馆的人连设计实验细节都比不上晓梦，那还不如回家种地算了。
        也有的人看上去和实验没关系，比如王翦，他是军方的大将军，理论上的军方第一人，主管军事，和这个实验好像没有关系。
        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这个实验一旦开启，烧钱是肯定的，甚至说不定会持续不断的烧上几十上百年，乃至于几百上千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系列实验
        一旦开始，就没有中途停止的说法
        今天以蜀山世界为蓝本，进行天人相冲之世界本能压倒人道的实验，那么明天会不会换一个世界，做一个天人相冲之人道压倒世界本能的实验
        甚至后天能否以其他世界为基础，做一个天道人道互相冲突的实验
        脑洞一旦打开，思想就主动放飞
        这么多的实验，肯定需要大量的资源，可是帝国每年的资源是有数的，分配给这个实验的多了，其他部门的自然就少了。
        “陛下，老臣建议进行实验。”尉缭子直接就表态了。
        未来如果实验不顺利，一时半会儿没出成果，就冲此刻这句话，他是要担责任的
        “陛下，臣也建议进行实验。”这是李斯
        “陛下，臣赞同这个实验，随着帝国的发展，所需要的已经不是有形的物资、资源，而是种种形而上的东西。功德、气运的本质，天道、地道、人道的种种特制，世界的运转方式，世界本能的上限下限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韩非子认真分析了起来。
        一位位臣子，不断表态，当所有人都承担责任的时候，就等于所有人都不承担责任。
        “哈哈，何必如此，朕允了便是，朕又不是短视之人。另外，从今天起，准备加大对太上世界的倾销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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