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程梦依继续说道：“大姐姐以为，大姐姐和大哥哥就能一直这样，很好很好，一直很好的在一起。可是后来，大姐姐变了，大哥哥也变了。大姐姐呢，遇见了一些不开心的事，遇见了一些很糟糕的人。大姐姐小时候可爱说话了，总不开心以后，大姐姐就不爱说话了。大哥哥呢，可能以前总是大姐姐说得多。大姐姐话少了以后，大哥哥话更少了。时间久了，大姐姐以为大哥哥不喜欢大姐姐了。”

        呼呼咬着手指：“怎么会呢！大姐姐好好，大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大姐姐呢！”

        程梦依意识到，呼呼现在仅有好坏的概念，根本不明白即使认为一个人好，也未必能喜欢这个人。

        她换了种表达方式，她书空画了一个椭圆：“就好像呼呼和大姐姐，如果大姐姐画了一个圆，这个圆被大姐姐画得很不圆，呼呼看见了，就跟大姐姐说，大姐姐你这个圆一点都不圆。”

        不知道这个说话方式哪里触动了呼呼，呼呼咯咯直乐。

        程梦依继续说道：“你看，呼呼看见大姐姐画的不圆，大姐姐画的也确实不圆。呼呼只是说了呼呼看到的，但是大姐姐那时候年纪小，以为呼呼因为不喜欢大姐姐才说大姐姐画得不圆。大哥哥和大姐姐，就是这样的。”

        绕来绕去的说法，呼呼听完后抿唇想了一小会儿，两根纤长的睫毛不停地上下来回刷呀刷：“我明白了。是不是，大姐姐喜欢大哥哥，大哥哥说了大姐姐几句大姐姐以为大哥哥不喜欢大姐姐呢？”

        乍一听，程梦依以为呼呼理解错了。

        可仔细一想，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儿。呼呼总结的居然挺精辟。

        心知呼呼绝对不可能预先知道她和零七的事儿，程梦依双唇僵了僵才道：“你个小豆子还挺厉害的。”

        呼呼听到夸奖就很开心，他乐呵呵地往程梦依怀里一靠，拉着她的两只手把她无意识放开些的手交叠搭在自己的身前，让她将自己抱得更紧些。

        “那后来呢，后来呢！大哥哥和大姐姐和好了吗？”

        呼呼摇头晃脑地追问道。

        “没有啊。”在呼呼这个小孩子面前，程梦依语气故作轻松，“大哥哥为了让大姐姐画圆画得更好，专门学习了怎么画圆，用什么画圆，画好的圆怎么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让更多的人喜欢。可是后来，大哥哥不愿意听大姐姐说话了。呼呼，从很久之前，大姐姐就不是很在乎，大姐姐画出来的圆到底圆不圆了。”

        呼呼似乎难以理解程梦依想表达的意思，他很困惑地问：“可圆不应该是圆吗？圆都不圆的话，不就不叫圆了吗？”

        程梦依再度被问住。

        因为这话她听着太耳熟。

        那时他们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吵得不可开交，那时他们经常还能有效沟通。

        不过那时，他已经不经常叫她梦依，只会在跟她沟通稿件的时候唤她梦橙。

        “梦橙，你看看你新写的稿子。肖平君这个角色本来天真可爱，怎么三十多章不出现，一出现就站在反派团，还心思深沉了呢？”

        “我写了的。第五十三章，我写过。”

        “我看看。”零七找到她说的第五十三章，重新浏览一遍过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么两句话就叫写过了？‘深夜街巷，一个瘦削的身影独自晃荡。虫鸣鸟飞，转角，一人一袭黑衣，一掌劈在瘦削的男人后颈。’梦橙，你这没前没后的，哪个读者能明确的通过这两句描述清楚被人劈了脖颈的是肖平君？劈了脖颈，后来呢？人劈晕了吗？不管劈没劈晕，后来怎么样了，肖平君这个人的去向呢？什么都没交代！”

        “我怎么没交代。他后来不是出现在反派团了吗？五十三章有写，那肖平君就是被反派□□出的杀手设计，折磨，然后投敌了不行吗？”她当时十分不服气。

        “行啊，怎么不行。行你写出来。肖平君这个人你本来就写的脸谱化，中间三十多章不出现，读者未必记得你书里面还有这么个人。现在你连个铺垫都没有，突然就给反派团安排了个大军师。读者一看，好家伙，这个大军师上一次出现还是天真无暇，是主角的小迷弟。梦橙，你自己捋一捋，这个逻辑关系顺畅吗？”

        “反正我写了。细心的读者，一定能把这两个地方联系上。”

        “梦橙你写的是四大名著吗？现在的读者恨不得一目十行，时间碎片化的厉害。你指望你读者背课文似的看你的文，看过的都记住，你有那样的读者吗？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好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想到这里，程梦依眼眶微热。

        当初零七这些话，伤她甚深。时隔多年，记忆犹新。

        她失落地望了望天：“呼呼，大姐姐以前，属实太任性了。许多事情，大哥哥其实根本没有做错。很多话，大哥哥或许并未说错。是大姐姐把自尊心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你以后，千万不要像大姐姐以前那样。有些事情或许没有一定的错对，但有些事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千万别拧巴着，错了也不肯承认。”

        呼呼到此就有些听不懂了。他拍了拍程梦依交叠的手，很贴心地没有说话。

        “请抓紧时间写文！”

        突然间，那个熟悉的机械声响起。

        程梦依算了算日子。

        自那声音初次出现，她就想知道，这个声音一旦消失，中间时隔多久才会出现。

        这回她算是试出来了。

        四十八小时。

        离她上次完成稿件章节，到现在，应该正正好好四十八小时。

        这个估算出来的时间要她再次怔愣。

        她记得清清楚楚。

        曾经的零七，给她一天的写稿时间，往往会被他自动放宽到四十八小时。

        直到他不再是她的编辑。

        最开始零七并不是专职编辑，因为他是临时替岗，首月手里只负责三个作家。

        梦橙，车钥匙和下雨就灿烂。

        别看数量少，他们三个人各有各的特色。

        非要说起来，对于那时候的零七，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唯独她是美中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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