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没法翻篇

陆航面无表情地走回办公室，解开袖扣挽起两截，双手撑住桌子，不辩喜怒的对跟进来的蒋丁说，“蒋高助，你最近挺忙的啊！就连董事长那里你也在帮我尽职尽责，我考虑在月底给你颁个最佳劳模奖。”

慌的蒋丁双腿一软险些摔倒，这是要把恶气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跟随陆航多年，他的心思他大致也能摸清一二，黎律师一咳，他紧走慢走赶过去，却听出了一身的恶气邪火，从食堂到总裁室，眼见着他的脸色恢复如常，却原来是等着他呢！这人受的恶气不会自动消化，只会转嫁他人！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递给陆航，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赌一把，“陆总，据那些小姑娘大小伙所说，黎律师平时除了工作需要外，很少会去聊八卦，更何况是说人是非。黎律师对陆总您肯定是特殊的，话里话外都是围绕着你，估计是那些小姑娘又在说那些异想天开的事情，黎律师才跟着多说了两句。”

陆航抓住了“对他特殊”的关键字，脸色缓和了不少，他盯着水杯，状似无意的问蒋丁，“你怎么看出特殊来的，说说看。”

赌对了！蒋丁暗暗松了口气，怎么看出来的？天马行空臆想出来的呗。

他开始睁眼说瞎话，“陆总您看啊，别的人夸人可能只是很简单的夸整体，像那些小姑娘只会惊叹陆总好帅啊，但是黎律师是抓细节，夸神韵，虽然夸的和您和形象气质不符，但说明黎律师这人不是随便说说的，肯定是仔细观察过你的。”

“她那是夸我？我倒是听到，黎律师对你全是赞美。”陆航斜眼看向蒋丁，语气很淡，表情甚至带着揶揄，听在蒋丁心里却是胆战心惊，他慌忙撇清，“黎律师夸我们就是笼统的不走心的夸，不像夸陆总您，是从细节着手。”

他把陆航手里的杯子接过，说道，“陆总，女孩子要哄着的，黎律师虽然看起来无坚不摧的样子，毕竟也是女孩子，总是希望对方能服软的。像我家那个，一天到晚作天作地的，我也只能哄着，她开心了我才能开心。”

陆航一口气堵着，心道我还用你来教？那个讨厌鬼毫无章法可言，说翻脸就翻脸，把你架的高高的，自己主动搭个梯子，她一下能把梯子直接抽走，你开飞机都赶不上她。

他实实在在体会到了是有口难开，有苦难言。

他把桌上的风险报告扔给蒋丁，“以后别瞎给人传话。”

“我这就给黎律师退回去。”

“就按你说的去办吧。”陆航坐上老板椅，身体往后仰。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1点过2分。他把头往后靠，突然就笑了。乍然听到黎语川对自己的评价，他火冒三丈，更何况后面还跟着别人家的孩子多么多么好，自己的怒气值一蹦三寻高。什么眼神！这会儿回味过来了，自己这段时间明目张胆的找她茬，她居然一忍再忍，半句话都不多说，现在这样不正中自己下怀？

他想象着她进来之后把文件一扔，警告自己别挑事，杠上了才有机会开花，温吞的水是得等到何时才能开？

他再次抬腕看了眼时间，从蒋丁出门口开始，到现在整整30分钟的时间，她怎么还没过来干架！

他从老板桌踱到门口，又从门口踱步到沙发，再从沙发转到老板桌，他从未哪刻如此刻这般焦灼。他一手扶额一手叉腰，不知道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蒋丁话没带到？

误解意思了？

这样还能忍？

还是蒋丁压根没去找？

这个助理不能要了！

他一个电话追过去，蒋丁支支吾吾的说着黎律师在午睡，下午上班了会送过来。

黎语川听着蒋丁说自己还没机会把文件给陆总时就在心里把白眼翻上了天，她冷静的接过，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冲进他办公室打他一顿，气死我了！自己这么多天已经夹着尾巴做人了，见了面对他客客气气有理有节的，他倒好，蹬鼻子上脸，处处找茬。

她闭着眼睛平复了情绪，自己这是怎么了，见着陆航动不动就躁，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人前不说好坏，人后不论是非的道理不懂吗？嘴真贱！别说三观，连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了。站在陆航的角度，人大度原谅你的过错，还不计前嫌在你生病时照顾过你，你倒好，不仅不感恩，还恩将仇报，甚至还自作多情。仗势欺人说的就是自己吧！仗着往日的情分欺负现在的人！有病！她的脸有点烧，好在现在这病算是彻底的治愈了。

走到门口时她抬手扣上颈下的两粒扣，想着不管陆航怎么发难都要保持淡定微笑，诚恳的给他道个歉。

她看着陆航眼皮都不抬的接过手中的文件，“啪”的一声扔在一旁，继续专注的批着手头上的文件。

她站了两秒欲言又止，道歉的话突然说不出口，她想撅屁股走人，再次看了眼陆航，陆航虚握拳放到唇边咳了一声，她的内疚感油然而生，向前一步，轻声问他，“陆总渴了吗？”

陆航神色一动，掀开眼皮看她，目光介于茫然与戒备之间。

“您想喝水还是喝茶还是喝点咖啡？”她目光恳切，言辞切切。末了又加了句，“您要是咳嗽的话还是不要喝咖啡了，想喝水还是喝茶？”

陆航惊恐，机械的回她，“水。”

黎语川问:“是要白开水还是矿泉水？”

陆航说:“白开水。”

黎语川又问:“您是要冰的还是常温的还是热的？”

“冰的。”陆航继续机械的回答，眼睛盯着她的脸一眨不眨。

“您要是咳嗽的话还是不要喝冰的了，要不给您倒杯常温的？”

陆航惯性的应下。

陆航从来不知道，自己喝杯水竟然能有这么多的选择，那如果是茶和咖啡呢？应该两人可以说上半天了吧！

他叫住端着杯子转身准备出去的黎语川，“黎律师，你没事吧？”

黎语川回头，看着他一脸的戒备和怀疑，忍不住问他，“你怕什么？”

“怕。你。下。毒。”陆航一字一句的回她，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看。落在黎语川眼里就是很认真的在怀疑她。

她忽然轻叹一口气，把杯子一放，拉过陆航对面的椅子坐下，又撑住桌沿身体微微前倾，陆航再次惊恐，身体往后靠。

黎语川目光真挚，语气诚恳，“我就是想认真地跟你道个歉。”

“今天的事真的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只有今天吗？”陆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黎语川抿唇，顿了顿说道，“以前的事就翻篇了吧？”

陆航说，“翻不了。”

她耐着性子问，“那我现在还要怎么做，事情才能过？”

陆航又是不加思索，张口就来，“我缺个使唤丫头。”

黎语川再次抿唇，好在她的病已经自愈，听后只是轻轻点头说道，“好，任你差遣。”

陆航说，“不会半路又撂挑子走人？”

黎语川一顿，掀开眼皮直视陆航，“不会，我入驻HC的这几个月，一定会尽心尽力，全力以赴。”

陆航说，“相信黎律师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黎语川问，“那，您还要喝水吗？“

陆航回她，“我不渴。“

黎语川看向他，“那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有事尽管吩咐。“

陆航语塞，一时半会想不出有什么事要使唤她，眼睁睁看着她走出门并体贴的帮他轻轻带上门。黎律师突然转性了，对他坦坦荡荡的，该认错认错，该认罚认罚，也不知是好是坏。

临下班时，22楼的洗手间里，梦想和陆航有一夕鱼水之欢的小昭对镜描眉，叹气道，“我要有黎律师一半的勇气，陆总已经被我睡到了。“

和她挤在一起画唇的大波浪瞥她一眼，“你疯了吧，你没看见陆总今天的脸色吗，都能吃人了。“

她凑近小昭耳边悄悄说，“听林秘书说，陆总把蒋高肋骂了一顿，又把黎律师叫进去骂了一个多小时，黎律师多淡定一人啊，下午从陆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小昭继续叹气，“骂就骂呗，陆总就算骂我，我也喜欢。“她神情憧憬，”我要是胆子有那么大，敢公开说陆总的坏话，陆总也许就能注意到我，把我也喊进办公室大骂顿，一来二往的，他不就能发现我的可爱了吗，我就有机会了扑倒他了。这样看来，黎律师倒是不简单呢，可以和陆总单独呆一个多小时，陆总那么帅，就是骂我一天我也高兴。“

大波浪戳她的肩，“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黎语川推开隔间的门，小昭回头看她一眼，神色自然，大波浪倒是不好意思了，唤声黎律师。

黎语川笑笑，她一走，长波浪马上和小昭咬耳朵，“你说黎律师会不会往心里去啊。”

小昭睨她一眼，“我们也没说什么吧，再说了，她要怎么想怎么做是她的事，我还巴不得陆总能知道我对他的觊觎之心呢。”

大波浪摇摇头，“你真是疯了，没药救了。”

黎语川同样想的是，疯了疯了都疯了，陆航就是个狐狸精吧，听多了别人说他帅，就连自己，莫名其妙评论了他一番之后也觉得他特别的顺眼。自己可别自作多情的病好了，又得了其它人云亦云的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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