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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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无方殿的大门还没有敞开。
门外远远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白衣在交头接耳,也有些书袋子,拿着本书,躲在没人的地方摇头晃脑。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倚在殿外稍偏的一棵古松上,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单薄。
她身上穿的也是一抹白。
只是,如果仔细瞧一瞧的话,就会发现那一身白衣还隐隐泛着一层淡淡的鹅黄,仿佛在表达着她对于白衣这个身份的不甘。
并不见她和身边的人寒暄,只是自顾自的在那里低着头,揉搓着衣角,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说实话,在多数人的眼里,她长得都称得上俊。长发如瀑,肌肤似是琼浆初凝,吹弹可破。眉眼中微微带着英气,身形却似风中摇柳,出脱成一种别样的气质。
似乎不曾意识到自己的俊俏,她的言谈举止中,总是隐隐透着些拘谨和不安,完全不是作为大执事陶不语唯一女儿应该有的气场。
白衣村的多数人不愿成家,更别提繁衍。可能是害怕自己的后代也会和他们一样无法修行。
览尽世间万般法,术法神通不可得,把他们心中无法说出的苦再吃一遍。
又或者可以修行,却不得不从小就被送去四海山栽培,骨肉分离。
陶不语是少数不信邪的人,只是天意弄人,陶礼出生后没多久,他就对外宣布爱女无法修行,注定是要当白衣的。这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六岁那年,陶礼也和所有白衣一样,第一次下了通天冢。可惜什么也没有带出来,成了最末等。
自那之后,她就整日里白衣出入,在女儿家最好的年岁里,也没有花枝招展过。童尘也是无意间发现她的白衣隐隐透着丝丝鹅黄,但她从不承认,只说是洗多了的缘故。
见到随着人流上来的童尘,陶礼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像是隔夜的花苞,遇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有了些绽放的痕迹。
她主动挪了挪,留出了一个位置。这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童尘也很自然的走到她腾出的位置上。郑月半和颜高识趣的没有跟过来。
“还算幸运,阿爹他们作夜收获颇丰,和四海山那边交差应该是没有问题。”童尘才停下,她便说了起来,声音很小,嗫嚅着,生怕旁人听清似得。
说话的时候,她目视前方,并没有转向童尘。
“看来你也不知道,执事堂早就做了准备,收获根本不在昨夜。”童尘只是在心中暗想,面上完全是什么也没有看见或者说听到的样子。
似乎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特别渴望身边能有人可以让她倾诉。只是,大执事女儿的身份摆在那里,多少让人有些望而却步。再加上自身性格中的敏感和怯懦,这点简单的渴望几乎变成了不可能。
好在后来有了童尘,在她眼里,既不能听也不能说,只要不是和他面对面,他就不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仅仅只是想说,然后假装身边有一个人在听。
在童尘身边,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谈吐,最大限度的满足自己心理上想要被倾听的诉求。
“阿爹说,这次获取的功法是真正的机缘,可遇不可求,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童尘清楚自己不需要回答。
陶礼始终自说自话,两手交叉而握,大拇指不停地在那里打着转,面上甚是柔和。
“我知道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未必就是好事。只是不知为何,心底却有莫名的期待。”
“你说有没有可能白衣也可修行,只是机缘难寻?”她停下来,望着远方,眸子里有一丝丝光在闪烁,似是害怕又像是憧憬。
初升的朝阳透过院中的老树洒下点点光斑,落在那张不经世事的脸上,形成极美的光影。早春的山风绕过院中的常青,抚在身上已有些许撩人的意味。
觉察到一缕青丝触碰到了身旁的人,她扭头笑着理了理。
“童尘师兄,如果有机会,你是选择当一名真正的修士,还是像现在这样,继续做最普通的白衣?”这一次她没有自言自语,而是看向了童尘,眸中的光宛若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这个问题,童尘也曾扪心自问过。再活一世,真要如此这般么?
晨鼓暮钟,写字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碌碌不问三千道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他一直留在这里,览遍通天冢,希望能找出个结果来。
“哪有那么多如果?”他淡淡的笑着,终也没有直接回答。纤长的手指比划出这些手语的时候,阳光恰巧透过指缝,有些刺眼,不免有些恍惚:“现世有什么不好么,为何要去谈虚无缥缈来生?”
似已料到童尘的回答,陶礼想要说些什么,终也没有开口。她扭过头去,眼里的点点光芒也逐渐暗了下去。
“现世有什么不好么?”陶礼在心中问了自己,答案是没有。
可是,现世又有什么好呢?
她自小跟着父亲长大,那个母亲只是零星碎语的听过,并没有什么印象。生活里都是读书人,没有太多的起伏跌宕。日子也不苦,可以说衣食无忧。可是,心底为什么会有一丝不甘呢?
是因为通天冢内的那些书,告诉了她外面还有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么?还是因为那一年,父亲知道她的不甘后,脸上露出的从未有过的喜悦?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自那之后,他便按着父亲的叮咛,规划起了自己的人生。
“你还记得苏白依么?那位第一个入世的白衣。”她换了个话题,依然没有面向童尘,只是自言自语。
“当然。那家伙可是赖在之语斋好些年头。”童尘在心里回答了这个问题。虽未当面说过,但那家伙应该算是他最好的朋友吧?毕竟除了他,自己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朋友。
那时候陶礼还小,她对苏白衣却颇有印象。
“小妹妹,你在看什么书?”
陶礼抬头,望见了一张一眼就能记住的脸庞。她惊得立马合上了书,起身匆匆逃离。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事后,陶礼总是能在不经意间遇见那个少年。少年也似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他们没有说过什么话,但她却是总能忆起。
听到苏白依入世的消息,她着实惊讶了好久。
谁也不知道俗世是什么样子,入世后要面对什么?
该是怎样的勇气让他坦然入世的呢?陶礼想不出来。
“他离开的那天,阿爹没有现身。阿爹不是怕四海山那帮家伙,而是清楚,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力扭转什么。”
陶礼回头看了一眼童尘,淡淡的笑了笑,似乎觉得像他一样耳不能听,口不能言,也挺不错的,省却了诸多烦恼。
“对于苏白依,阿爹好像一直很愧疚。他是大执事,却没有保护好白衣们。可我觉得,那份愧疚里,似乎还有一些我的缘故。”
听到这话,童尘眼神微微变化。陶礼为什么会这么说,想必是有原因的吧。
“也是从他离开的那一年开始,阿爹让你晨敲鼓,暮击钟的。从最开始的一下,到现在,已经满十下了,整整十年便这么过去了。”
本是最烂漫的花季少女,说出这些的时候,好像历过了世事沧桑,语气中隐隐扛着沉甸甸的担子。
“苏白依离开那天,阿爹立了个誓,十年之内,要彻底改变白衣入世求全的局面。晨鼓暮钟,就是阿爹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当年的誓言。”
“是啊,十年了。”童尘在心里默默应着。
“你说,今年会有什么变化么?”她再次转向童尘,眼里的期待又一次闪现。
“什么?”童尘一脸疑惑。
“没什么。”她笑着,似乎真的没有什么。
对于陶礼,童尘的心里隐隐生着一丝歉意,他听到太多她的秘密,虽非有意,但他总觉得事情原本可以不是这个样子的。
“吱——吖”
无方殿沉重的木门掐着点缓缓拉开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厚重,似是闷雷。
“啊,真不想进去啊。”陶礼茫然的望着那扇日复一日迎接着白衣们到来的大门,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其他白衣又何尝想进去呢?在里面待得越久,越是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怎样精彩的世界。
每个白衣都有自己的常例要做,各司其职。
该做誊录的做誊录,该去清扫的清扫,该去内部取卷藏的就去申请令牌进入地底。
童尘日间的活头并不重,甚至算是轻松的。主要负责处理往来信件,并把信件整理归类。
这些他一般都是选择晚间回到之语斋再做。然后在第二天把整理好的内容送去执事堂,由几位大执事看情况处理安排。白日里,除了特殊情况,他基本就是帮执事堂跑跑腿,传达传达。
陶礼则主要负责归档整理白衣们誊录完毕的功法原本。原本需要根据等级、类型放入适合的房间,然后由专人重新归入通天冢内部。
进了无房殿后,是一条圆形回廊,四通八达,二人不在一个方向,各自分开。
望着朝着另一面走去的童尘,陶礼似有什么事想要和他说,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嘴里只是喃喃:“童尘师兄,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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