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归途启程

离开蜀山时，镇南王府一众人还未完全收拾妥当，郑重地与不舍的沐落依约定再见后，一行人踏上了回青丘的路途。

        络烟尤为兴奋，鼓动着凌月一路走回去。

        她一向喜欢人间的事物，脑子里偷偷摸摸想偷溜下山的壮举，恐怕每天都会上演个那么一回两回的，难得有这种光明正大的玩耍机会，她当然不想错过。

        这次她虽然真的下了山，但从头到尾也没好好畅玩一下。这么一想，凌月好像也没有这个机会，于是，便当真决定走回青丘了。

        只不过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乐寻文。

        身为觅云诗唯一的弟子，乐寻文的辈分不低，但自从发生了那事，蜀山众弟子对他的恭敬就少了许多。尤其是后来知道自家掌门被凌月这只小半妖“仗势欺人”的“趁火打劫”后，众弟子更是明着暗着对他不满。

        最后，水掌门一声令下，让乐寻文同去青丘，与青丘缔结“和平协议”，以示诚意。

        不过凌月还是明白，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找到觅云诗。

        蜀山弟子众多不假，但凭他们的实力，就算把三界全翻一遍都不一定能找得到觅云诗，水掌门同样也不愿意浪费这么多的精力。

        而且那个破协议里说明了是为了青丘，那么在青丘附近守株待兔是最省心的办法。

        凌月并不是当真指望蜀山会替青丘出什么力，她只是防范着蜀山为觅云诗出力，毕竟她也找不到觅云诗，更不可能时时看着蜀山那群人。

        万一等她们一走，觅云诗又偷偷溜回蜀山，凌月相信，水掌门绝对不会对他如何，甚至于很可能会因为他的理由，蜀山一众便会加入觅云诗的计划中。

        不论觅云诗想做什么，有没有计划将蜀山扯进其中，但只要可以防范这种可能性，再傻的事凌月都肯去做。

        话说回来，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这时突然再看到乐寻文，凌月发现她似乎遗漏了某个细节。

        乐寻文的同行让络烟十分不高兴，又见凌月没有拒绝，小脸一下子就黑了透。不过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到山脚下的小镇后，瞬间便忘了别的，拉着凌月东窜西窜、什么眼生的事物都想碰上一碰。

        凌月任由她牵着，慢慢地也兴奋了起来，尤其是一些好看的物件儿，四双眼睛怎么也看不够——人间的东西果真奇特，就连趴在她肩头的兮兮、缠在它脖子上的赤影，也都很好奇。

        当然，凡人是看不见兮兮的，赤影似乎也能隐藏自己。所以这一路上，只能看见两个小姑娘一惊一乍地跑着，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

        好在百姓们一度将她们认作是山里来的“仙长”，不敢不敬，没有打扰到两人的玩性。

        凌月一边逛着，一边回头看着凌华。谪仙公子入了世，身旁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他慢慢地跟在她们身后，步履悠闲距离却不曾改变，让她倍感安心。

        忽而想起，还是未去青丘的那个模糊从前，小小的她跟在少年身边，也曾在这世间走过一些时日，可惜她太过年幼，记不清那其中的景色，满心只记得少年那绝色的容貌。

        人间的确充满了太多奇特的色彩，若有一日，她不再受到别的东西束缚了，便和他一起在这人间再走一走……这一次，她一定会牢牢记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凌月美滋滋地想着，回头张望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黑亮亮的眼瞳中，笑意渐浓。

        心里的思想让她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凌华信步跟在她身后，安静地看着那袭月白衣裙在眼里跃动，她每一次回望他都一分不错地接受着，唇角似有似无地笑着，眼眸温柔。

        她许是不知道，她的眼神出卖着她的心思，无一不在告诉他、她有杂念。

        而他，偏生就喜欢她的杂念，若是她能因这杂念、能变得大胆点……

        果然……还是得好好教一下……

        凌华隐去眸中幽暗的瞳光，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一旁走得有些近的姑娘们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往后退了一些。

        姑娘们停下脚步，看上去有些害怕，但眼睛却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不由自主地又跟了上去。仙长的气息实在太过冰冷，姑娘们不敢太接近，不过随后、众女目光微微一热、看向了一旁。

        乐寻文一愣，提起精神，顶着帝君寒意阵阵的威压，紧紧跟在他身后。

        姑娘们失望至极，看向前面的两人免不得眼神幽怨。

        可惜，玩疯了的络烟和眼里可以自动忽略其他的凌月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小镇不大，奈何没见过世面的络烟实在太能折腾，导致他们这一整天时间都没走出去。

        夜晚到来，凌月这才将络烟塞进了客栈，若不是再三提醒她这一路都能这么玩，恐怕她还能再玩一个晚上，或者连夜赶到下一个地方。

        赶夜路没什么问题，但凌月心里有事，必须要解决了才能安心。

        于是乎，吃饱喝足、各自休息后，凌月敲响了乐寻文的房门。

        乐寻文打开门时有些吃惊，但很快露出了然的神色：“凌姑娘，请进。”

        他回身进屋，并没有关门的意思。

        凌月自然也不想跟他关着门独处一室，上前跟他坐了个对脸。

        乐寻文道：“凌姑娘找在下，是为了在下师傅的事？”

        凌月点头。

        今日她已经发现了。

        第一眼见到乐寻文的时候，他恭谦有礼，性情和润，但总归他资质不低，又是个辈分极高的人物，所以他的气势与眼神都透着一股意气风发之态。

        而现在……

        他仍是十足的恭谦平和，但已没了那股飞扬的气息，越发地内敛沉着。

        凌月知道他也是被觅云诗的事影响了，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乐寻文知道她想说什么，径直道：“对不住了凌姑娘，在下并不知道师傅的去处，可能帮不了姑娘。”

        凌月微一摇头，转口道：“乐公子，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师父想对付青丘。”

        乐寻文道：“嗯，在……我知道……”

        凌月道：“乐公子可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计划？”

        乐寻文摇着头，叹息着道：“不瞒姑娘，我自婴孩时起便被师傅带回了蜀山，但师傅从未带过我，他从山外带回一名奶娘，养我至一岁。一岁后，奶娘被送出山，而师傅除了教我修行，旁的便一律不再过问，也是派中的师侄们对我照顾有加……”

        其实他更想尊称他们一声师兄师姐，或者师叔都行，毕竟于他而言，没有他们或许他还是会被饿死。但他终究不是步崖，偏要将那沐祁翎唤作师兄，师傅也不是百草、奇门两位长老，在师傅心里，尊卑、地位、规矩尤为重要。

        “所以……除了检查修行成果，师傅再不会与我接触、与我并不亲近，他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师傅对青丘的计划，可能与那个石碑有关。”也不等凌月再问，乐寻文径直说道，“石碑是从慈云山底挖出来的，师傅一向收在自己房中，后来也不知为何，师傅将它放在那个山洞里……”

        乐寻文看她一眼，示意这之后的事情她也知道，凌月颔首以示明白。乐寻文这才继续道：“凌姑娘失踪后，帝君很快找到了师傅，师傅被帝君打伤，第一时间带走了那石碑，自此、我也不知道那石碑的下落。”

        凌月并不关心这个，觅云诗想要拿回她的抄录，说明碑文才是最重要的，她更想多知道点觅云诗本人的事。

        想了想，凌月开口道：“乐公子，你可知道他与青丘有何关系？”

        乐寻文眉头微皱，果断摇头：“师傅憎恶狐妖、尤其是青丘、涂山的九尾狐族，此事是蜀山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但究其原因，无人知道，或许……是师傅年轻时的境遇？”

        觅云诗一把年纪，与他同辈的都死绝了，哪里还能知道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凌月一无所获，颇感无奈，抬眼盯着乐寻文，一字一句道：“还有一事想问公子。”

        乐寻文道：“姑娘请讲。”

        凌月道：“乐公子可是喜欢烟儿？”

        乐寻文一顿，目中闪过复杂神色，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眼神似惊慌、又似羞愧，更多的情绪凌月一时也辨认不出，只觉得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但她对此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乐寻文愣了许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苦笑一声，道：“凌姑娘且放心，我与烟儿只会是朋友，也……不会让师傅再伤害她。”

        不伤害烟儿，也就是不会替觅云诗对付青丘。

        凌月得了答案，起身告辞：“希望乐公子说到做到。”

        乐寻文仍是笑着，起身相送：“必不食言。”

        推开自己的房门，络烟嘟着嘴瞪她，今日她俩住着一间房。

        凌月笑了笑，关门后走近她：“玩了一天，不累吗？”

        络烟翻着白眼，道：“你怎么不把他赶走？”

        凌月不答反问：“你都听见了？”

        络烟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凌月叹一声：“那你也该知道，就是为了你，他也不会害青丘。”

        络烟不再气鼓鼓的，垂下眼道：“那是他师傅，谁知道他会不会改主意。”

        “那好。”凌月道，“你与他认识的久，那你说他会不会改主意？”

        “我……！”络烟喉里一顿，瞪着凌月。

        凌月挑挑眉。

        络烟气势一松，道：“他……他不是那种人……”

        凌月笑。

        络烟极度不满，委委屈屈地道：“可就这么让他跟着，也不大好……”

        凌月无奈，两手捏住她的小脸，嬉笑道：“好了，我的好烟儿，别烦恼了，既然蜀山这么有诚意，我们就不要推脱了，有的事藏起来就好了，不必烦恼。”

        络烟不甘示弱，伸手过来要扯她的脸，凌月轻轻一躲，跑开了。络烟故作恼怒，压着声音喊到：“哼！我看你往哪儿躲！”

        两人记得时辰，只玩闹了一会儿，便倒进了被褥，两个鸡窝凑在一起笑得直颤。

        络烟缓口气，道：“其实……当朋友还是可以的……”

        “嗯……朋友就可以了……”

        凌月轻声回应，两人相视一笑。

        等她们回到青丘，络烟怕是不容易再出来了，而乐寻文也不可能留在青丘，所以也只能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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