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愤怒与理智

营帐内陷入诡异的宁静，公孙让深知分寸，此刻选择沉默，只静静观察着朱榑的神情变化……
  而在外界，暴雨仿佛被两人心绪所牵引，愈发狂烈，雨滴击打在魔法防水布上，发出滴答的低语，一声悠扬的龙吟号角适时响起，割裂了他们的沉思。
  朱榑双手按在神秘木箱上，凝视着古老的魔刃，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内心的动荡。那些越是恐惧面对的事实，往往越是无法避免的未来。
  “王爵……”
  公孙让小心翼翼地轻唤，见对方怒意稍减，便决定冒险进一步煽动。
  “臣身为智者顾问，越是刺耳的真言，臣就越要直言不讳！”
  “王爵，高黎之役，您披荆斩棘，汗水淋漓，结果却一无所获。两个装满虚幻金币的宝箱，一把铭刻着古老符文的战刀，有何意义？”
  “陛下一向对您或许有些真情，但皇孙殿下的朝堂直言，却无一丝留情。在臣看来，他实乃一位伪善之人。”
  “当初为夺取高黎，对王爵您百般恭维，如今战事结束，功绩归于他人，就对您这位叔父漠不关心，甚至见不得您繁荣，不惜以统御北境之权来迫使陛下做出这般决断！”
  公孙让的语气加重，身躯缓缓逼近朱榑。
  “王爵，您真该深思熟虑了。当初臣不便干预，故未阻止您出征高黎，但回首望去，所谓藩王的辛劳，不过让那位皇孙见识您麾下勇士的战斗力罢了。那次冲锋，不是您领头冲锋在前吗？”
  营帐内回荡的话语如同摄人心魄的迷药，朱榑明知有害，却仍沉溺其中。
  “虽然臣是透过徒弟了解高黎之战的详情，但仅凭想象，也能察觉到皇孙的虚伪姿态。说到底，他从未真正将您视为叔父，无论您付出多少，他始终将您排除在外。”
  “若让陛下在您与他之间抉择，臣相信，陛下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既然我们的实力已被彻底揭露，那么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必须主动出击！”
  说到这里，公孙让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此事日后再议，但本王实在难以接受，侄儿与父皇联手，只是为了排挤本王！”
  这话犹如寒冰，直刺朱榑心扉。手中的古刀此刻黯淡无光，刀身上映照出他疲惫的面容，仿佛在嘲笑着他的软弱。
  “王爵，是时候放下对血亲的幻想了。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说着，公孙让合上了装着魔刃的箱子。
  “如果陛下真想奖赏您，就不会用这三个箱子来羞辱您。那天朝会上，讨论封赏时，陛下根本没有奖赏您的意思，而是直接将话题交给了皇孙殿下。”
  "然而，龙嗣一开口便是统御北境的重任，陛下身为至高无上的君主，自当要做出表率，否则这两箱宝物怎会降临于此？说到底，您还得感激那位高高在上的龙嗣殿下呢！"
  一句嘲讽的话语，犹如烈焰点燃了朱榑内心的怒焰，他冷冷一拳砸向木箱，久经颠簸的箱子哪能承受此力，瞬间崩裂成四散的碎片，珍贵的战刀被埋在一堆木屑之下。
  "真相果真如此吗？"
  紧咬后牙槽，他仍然不愿接受现实。
  "王爷，虎父无犬子，陛下难道不了解您的心意吗？赠予此刀，岂非为了解除那所谓的不公，让您觉得这三箱赏赐合情合理，同时用此刀警示，若您滋生不应有的念头，见到此刀必定会退缩吧？"
  吱呀作响，愤怒如同潮水般累积，迅速湮没了理智，公孙让的话语构建出一条完整的推理链。
  朱高炽居心叵测，为了展现宽宏大量，特意在朝廷上赋予他北境的指挥权，实则他清楚得很，先帝绝不会答应。先帝顺势而为，给了他一份无关痛痒的奖赏，以令百官信服。
  "所有的荣耀，都被这老少二人独占了！"
  此刻，朱榑愤怒至极。
  "王爷……"
  公孙让欲言又止，见王爷颤抖的身体，只能将满腹话语吞回肚中。
  "请您深思熟虑，微臣先行告退！"
  很快，营帐内只剩下他一人，外面清脆的雨声反而使思绪愈发清晰。
  或许这把刀，确是用于警示他的！
  哗啦一声，朱榑拨开木屑，缓缓抽出战刀，不论先帝有何寓意，但承诺犹存。
  转身，他在武器收藏中寻得一个木盒，小心翼翼地将刀放入其中。
  若非公孙让前来劝说，他或许会将它悬于头顶，但现在，他需要考虑更多。
  "先帝，既然你如此偏爱四哥之子，那就别怪我心狠了，有些事，原本我不想涉足，是你逼我出手的！"
  怒火过后，朱榑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将木盒置于最深处，再次掀起帷帐，怔怔地看着外面越发猛烈的雨幕。
  雨水滋润万物，但在恶劣的漠北，雨滴如箭矢刺入大地，残酷地冲刷土壤，揭示出底下的沙土，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有些事，不去争取，便注定无法拥有；但争取过了，即使未得，至少体验过奋斗的滋味。
  一滴泪珠，沿着坚韧的眼角缓缓滑落，融入雨幕，随风飘逝。
  "先帝，既然你觉得四哥的儿子如此出色，那作为叔父的我，自然要严加考验他，所以，你就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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