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老九门·鲁王宫25

“吴邪！”解雨臣着急得有些破了音。
  黑眼镜没有办法，只好先半扶半抱地掩住了吴邪，隔绝了解雨臣的视线，让他冷静一下。
  说真的，黑眼镜完全能理解解雨臣的失态，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吴邪接二连三地出问题。
  吴邪出问题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但这几年里，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变故，吴邪都能处理得特别好，他们已经很少见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了，非要说的话，上次见到他一下慌了神，还是他接收到解雨臣“死亡”的消息的时候。
  那时候的黑眼镜，并没有陪在吴邪的身边，在吴邪身边的，是他最忠诚也最不忠诚的小伙计——王盟。
  王盟这人说也奇怪，说他最忠诚，是因为他硬是将自己活成了吴山居里的一棵植物，偏生这棵植物，还想用“养老板”的方式，将吴邪从泥潭中拉出来；说他最不忠诚，是因为他简直是三吴家奴，吴二白，吴三省（包括解连环），吴邪，他谁的话都听，听话的标准就是对吴邪好。
  所以吴二白指使他将吴邪的情况通报给黑眼镜这个昂贵师父，让黑眼镜多关注下吴邪的心理健康，吴邪要做大事，他们拦不住，但别计划还没完成，先把自己给玩崩溃了。
  据王盟介绍，在收到那条象征着解雨臣的蛰伏的信息的时候，吴邪的手抖了抖，当天夜里罕见地喝了一瓶酒——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吴邪，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已经很少喝酒，更何况是酗酒。
  第二天王盟去收拾的时候，吴邪的眼里全是血丝，眼眶也是红红的。
  解雨臣的假死，本就是吴邪计划里的一环，解雨臣倾家荡产陪他布局，肯定值得一哭，但只要亲近吴邪的人，都明白，那时候的吴邪，是错把“假死”当“真死”，他已经模糊了现实与幻想的边缘。
  但第二天，他依旧擦干了眼泪，沉默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坚韧如斯，恐怖如斯。
  能在混淆了真实与虚假的前提下，冷静处理挚友“死亡”带来的悲恸，然后继续几代人未竟的意愿，吴邪已经是道上大名鼎鼎的游刃有余的吴小佛爷了。
  但偏偏这么厉害的吴小佛爷，进入这游戏以后，就频繁掉链子，虽然最后都能凭借他自己的能力化险为夷，但玩儿的就是一个心跳挑战，包括黑眼镜自己，都会时不时地怀疑，吴邪会不会某一次度不了难关。
  只是黑眼镜经历的岁月多，目前还能稳得住，而解雨臣虽然对外冷漠又疏离，甚至还有些残酷，但对吴邪和霍秀秀，他是真的掏心掏肺，由于过于担心吴邪而一时难以自制，并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解雨臣，你要相信吴邪的能力，相信他的执念。”
  “解子，你别急，我看了看小邪的样子，他呼吸平稳，脉搏舒缓有力，除了脖子上那道疤格外地发烫外，没有其他的症状。而且他面容平和，虽然眼皮底下的眼球在不停地转动，但看起来更像是在做梦。”
  吴老狗说话的速度不快，声音也很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解雨臣逐渐冷静了下来，他本就不是冲动的性子，只是因为发生在游戏里，他常常感到无能为力，进而无可奈何罢了。
  儒道两家在艺术精神上，都追求“温柔敦厚”，实际上就是强调人要做端庄君子，要中正平和。
  解雨臣实则没有受过正统的儒道两家的教育，他小时候跟着二月红学戏，学的是技能，是统御人心，后来也学习文化知识，不过学的是宝物背后的东西，为寻宝鉴宝而服务。
  他懂儒道两家的文化取向，但他是以审视的眼光去看待的，而非受其熏陶从而成就自身。
  解雨臣的地位，是杀出来的，他对吴邪说的“直接打死，算我的”是他对敌手们的统一态度，他幼年掌权，唯有以雷霆手段，才能镇压住那些想要见血的人。
  当然，解雨臣也会寻找让自己快乐的东西，比如史努比，比如在吴邪情绪还比较轻松的那几年里，试图用史努比萌混过关的吴邪，更比如早些时候在他面前像小丑般蹦跶的敌对者和反对者们。
  对真正的敌人下死手，然后又保留了一些不会恶心他的乐子取乐。
  久而久之，身为上位者的解雨臣，竟也算是有了几分的“温柔敦厚”，就像一座火山，有焚尽众生的能力，却又含而不发，看起来平静。
  但再平静的火山，也是火山，始终都会爆发出来，更何况，他并非是真的平静，只是他经历的事情，不足以让他爆发而已。
  只不过，别人没有让他爆发，是因为别人暂时还没有触碰到他的红线，而他没有因为吴邪爆发，是因为吴邪还需要他，他不会让自己失控，以免错过了一些细节。
  所以解雨臣的爆发，也只会挑选在最合适的时候，此前吴邪虽然忽然摸着脖子上的伤疤晕厥了过去，但他的外表看起来并不痛苦。
  也就是说虽然吴邪好像又陷入了危险里，但这种危险其实是不太用解雨臣来做“后手”的，所以解雨臣这根一直绷紧的琴弦，才会暂时放纵自己的情绪。
  “小花，你就是对人太好了。”小小的吴邪顶着一张花脸，拉着小小的解雨臣，往家里走去。
  吴邪如同旁观者一般，看着幼年的自己对着幼年的解雨臣念叨，嘴角扬得老高。
  他一看到这个画面，就完整地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二月红来杭州做客，顺便带上了小小花。
  吴老狗向来纵着吴邪，所以他的童年玩伴们，都是些心理年龄符合外在年龄的幼稚鬼，对一个人表达好感的方式就是欺负他。
  但吴邪是懂得是非的，所以他不管不顾地把那群想要将毛毛虫扔进小小花的衣服里的混蛋揍了一顿，而看清了这些小屁孩儿没有恶意的解雨臣，却在他想要乘胜追击时制止了他。
  这才有了吴邪的愤愤不平，念念叨叨。
  长大了的吴邪摇了摇头，他之前才在吴老狗面前做作地念着“空阶滴到明”，后来小小花一来找他，他就顾不得什么梧桐雨，马上带着小小花去享受童年了，由此可见，他小时候就已经十分喜欢小花了。
  只是，吴邪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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