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回家后，为了不节外生枝，刘云春听从了妇女主任的话，把自己藏在了家里，不敢出门，不敢说话。两岁的女儿在院子里摔了跤，趴在地上哭喊着妈妈，她也不敢出门拉上一把。

        终于到了预产期。陈荣枝又犯起难来：去哪里生呢？乡计生办是绝对不能去的，因为她不敢保证媳妇这次怀的就是个男孩。母子俩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在家生。

        “要是个男孩，咱就接受罚款和结扎；要是个妮片子，就直接掐死，扔那远远的。然后，你就和这个笨女人离开家，在外面哪怕拉棍要饭也要生个男孩，再回家。”陈荣枝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只有这样了。”曹青旺同样的面无表情。

        “咱这一片，就妇女主任会接生，咱还得去求她。”陈荣枝无可奈何地说道。

        “按她说的，现在计划生育可紧得很，她敢不敢来接生？”曹青旺问他妈。

        “只要给钱，谁还嫌钱扎手？”陈荣枝肯定地说。

        “她心太黑，指甲壳子太长，上回那两千，”

        “谁变蝎子谁蜇人”。陈荣枝打断了儿子的话，依旧无可奈何地说道。

        冬天的夜，是如此得寒冷。剧烈的阵痛让刘云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鸡叫时分，她和孩子终于闯过了鬼门关，母子平安。

        又是个女孩。陈荣枝心生恼恨，她重重地打了刘云春一个耳光。也许是婴儿感觉到了妈妈被打，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一声嘹亮的哭声还没到头，便戛然而止。刘云春含泪扭头看去，只见曹青旺的一只大手紧紧地掐着婴儿的脖子，她惊呼了一声当家的、孩儿她爹，便昏了过去。

        刘云春疯了，她不知道吃饭，不知道睡觉，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个伤心的女人是她的妈妈，也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个可怜的孩子是她的女儿。

        凛冽的北风呜呜地叫着。刘云春披头散发赤脚跑出了屋子，她一边跑一边喊：“我要变成老母猪，一窝能下一群孩儿，有儿有女，有爷有孙儿。”

        命啊，有人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不能待她以真诚？而是无情地摆布与戏弄！有人就是不服你，敢于你奋力抗争！哪怕她是残疾没有双臂，也能把你打得甘拜下风。命啊，你到底是个可悲的懦夫？还是位可歌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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