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名利场

平心而论，《常生》项目是蒋如意参与的第一个商业项目。

        不论是出于自己的职业生涯考虑，亦或是一个编剧的处女情结。蒋如意都热切地期望《常生》能圆满完成。

        看了通告群里的消息，上午十点导演张峰睿将在他的房间开剧本研讨会。

        蒋如意看着通告单上的小花，心里无比高兴，终于可以亲眼看到自己的朱可可了。

        “蒋老师在吗？”又是敲门声。

        蒋如意拉开门，一个瘦瘦的男生提着几袋星巴克站在门口。

        “蒋老师你好，我是我们组马天骐老师的助理小飞，我给您送点咖啡。“

        “谢谢马老师。”如意已经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演员的派送了。

        九点四十五刻，蒋如意背着包包前往导演的房间。包包被厚重的剧本和笔记本压的都快要变形。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张峰睿的房间并没有乌烟瘴气，反倒是很透亮整洁。如意进去的时候，张峰睿正在看剧本。一身运动装扮，看样子是刚健身回来。

        其他人还没到，正好借这个时间和张峰睿聊上两句。

        “小蒋老师果然漂亮！和你的本子写得一样漂亮！”

        “久仰张导的大名，你上一部执导的警匪片真是太出彩了。我追了好些天。”

        张峰睿自sca（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毕业后在国内执导了两三部网剧，善于将各种色调的明暗和影像调度配合的相得映彰。

        三十多岁的年轻电影人在收获了国际大奖后，甘心转战电视，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成绩。执导能力在业内是被高度肯定的。如意虽是恭维，却也是实打实的仰慕这位年轻导演的才华。

        “我们组拍了二分之一了，现在天气不好，很多室外的戏耽搁了一部分时间。我们现阶段先拍部分夜戏和对光线要求不强的戏。”

        张峰睿上来直切正题，让如意很是欣赏。

        “估计明天就有好天气了，你来到横店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合我们临时整改一下细微细节。”

        “了解。”如意也不含糊，一起共事，最怕效率极低的同事。

        “我看演员们也带了自己的编剧。”如意还是主动试探了一下。

        “整个行业的风气现在就是如此。我们做我们的。”张峰睿停顿了一下说：“有什么问题你不好做的话，你就让他们来找我。”

        蒋如意也毫不避让的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九点五十五分，刚过去十分钟，整个套间的客房就已经站满了人。男女演员及他们的助理令人看得眼花缭乱，一码色的漂亮男女。但如意只觉得吵闹。

        制片带着演员前来介绍，寒暄声不绝于耳。

        “这个妹妹我早上就见了的。”杜雀来了，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双眼含笑，面容精致地来了。身旁自有人为她拉开了椅子。

        “杜老师。”蒋如意瞬间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人家那才叫交际花。

        “这么年轻漂亮，又有才华，我好羡慕哦。”杜雀凑上前来和如意拉了拉手，顺势坐了下来。

        “希望大家多多配合我们蒋老师的工作，接下来由她负责我们的跟组。”张睿峰扬声道。

        如意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助理们已经悄然退出房间。圆桌围坐着三四个人，都是今天通告单上要参演的演员。

        扮演朱可可的小花赵霏霏坐在边缘，生涩且有点呆呆的。但是到读起来剧本的时候，折射出另一个朱可可的影子。

        蒋如意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猪八戒混进了女人窝里，为自己的朱可可感到骄傲又自满。

        蒋如意抱着电脑在一旁为演员卡顿的台词做一些简要的修改，变的不那么拗口。至于加戏加台词的要求还没人提出过。

        如意看向杜雀，她正低头垂眸朗读着剧本。长长的睫毛垂落向下，整个人窝在椅子里，和大众认知里的张扬大花判若两人。

        更联想不到她是被豪门养在金屋的娇娇女。

        剧本会结束，大家马不停蹄赶进度去了片场。蒋如意回房间整理剧本以及看看样片。

        看完样片已近傍晚。导演再次打来电话，叫如意一起聚餐。

        如意不好再次拒绝，索性仔细收拾了一番，准备前往。

        蒋如意并不是很擅长在酒桌上社交。当看到自己导儿的得意弟子——博一的西米学姐时更是甘拜下风。

        西米学姐有一大社交秘诀，酒过三巡之后她不急不慢地起身，用白酒再打一圈。西米学姐凭借此种方法，成为了酒场上经久不败的神话。

        而蒋如意挨在旁边，更像是一道杵在那里的白瓷器。只好私底下央求师姐下次打圈的时候带她一起。话说不圆满，蒋如意全靠硬着头皮拼命喝。两个娇滴滴的姐妹花如此凑在一起，张院长带出去倒也不跌面儿。

        蒋如意给自己打气：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你会用成年人的方式应对这一切。

        现实却是蒋如意虽在剧组里处处被尊称为蒋老师，奈何最小的女二赵霏霏都要比蒋如意大一岁。马上研三的蒋如意还没到二十四岁的生日，上学早也怪不得她呀。

        蒋如意心想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众人，一袭杏色umawang连衣裙衬得她愈发白皙幼态。她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高高簪起，高挑的眉毛愈发显得整个人秀气端庄。

        这一打扮，倒像是舞蹈学院古典舞专业的学生了。

        蒋如意看了眼衣柜里的帽衫牛仔裤，想了又想还是这么着吧。还没出门却已开始心累。

        随手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只杏色唇釉。蒋如意涂涂嘴巴再抹到脸颊充当腮红。

        等蒋如意磨磨蹭蹭到了酒店之后，剧组那边却还没到。也是，剧组什么时候能准点过？但是蒋如意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消耗彼此时间的行为。

        酒店模仿江南水乡的古镇建筑，一幢小楼立在水边，凭窗向外注目，一片红灯灰瓦，不禁让如意联想到一百多公里的绍兴外婆家。

        如意从帆布包里拿出苏烟，平生和南京没有丝毫关联的她偏偏只喜欢苏烟。

        “借个火”

        如意闻声抬头，才看到面前走来一人，正是那天的立岩太子爷。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边，如意连忙再次打开帆布包找出打火机。

        “再给根烟。”

        如意碰见生人就开始紧张，尤其这诺大的包房仅有这两人。摊开烟盒，眉头紧锁。

        太子爷轻声道谢，咧起嘴角有意无意笑了一笑。拿过烟坐在窗边开始把玩。并没有理睬如意，更没有吸烟。

        一身黑的打扮不像金主像是黑乌鸦。短发稍微微立起，像是特意做了一个发型。

        如意扔掉烟头走出了房间。太子的目中无人令如意恼火。腹诽道：养了这么多女人就不知道提高一下自己的品味，土大款！

        “你就是小蒋吧，我和你们张院是老熟人了。”

        知名制作人徐亚宁女士率众人走来。

        “徐老师久仰。”

        徐亚宁自带女强人的属性，蒋如意被徐亚宁带着往前走，紧跟大佬的步伐。徐亚宁走在前面步伐极快，语速也丝毫没有慢下来。

        “我就是这么一个快言快语的急性子。如意你不介意吧。”

        从小蒋到如意，从步伐到语速，蒋如意深知人这才是行业楷模的正确打开方式。

        坐在不上不下位置上的蒋如意望着《常生》剧组的主创们，开始走神。

        徐亚宁制片，张峰睿执导，大黄编剧，摄影曹强。这么一个大咖云集的剧组在如今影视热火朝天的局势下能凑起这个团队属实不易。

        杜雀从影十余年，一直不温不热的刷脸存在着。同是85花，要么事业有成，要么婚姻美满，单单杜雀一人，连配角都能拿最佳奖，她一个女主次次被吊打。属实快成为娱乐圈的一大笑话。

        立岩太子坐在正中央，徐亚宁正趴在他耳边嘀咕着些什么。再旁边就是杜雀正和摄影曹老师拉扯些什么。

        风水轮流转，人杜雀的大好日子这不说来就来了。

        酒过三巡，蒋如意拿起酒杯准备效仿师姐开始打圈。

        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今晚估计悬了，搞不好还要交代在这里。

        “程总，我敬您。”如意举起杯。

        立岩太子脸颊处微红，眼神却依旧清冷。

        程聿霖见蒋如意站起，也起身寒暄。

        蒋如意则是没想到太子竟然起身，本想浅喝一口敷衍了事，这下不得不一口闷完。

        “我们的美女编剧真是深藏不露哇。”副导王大山调侃道。

        蒋如意不得不将矛头转向他。

        “大山哥，第一次进组，多多关照。”露出甜美的一笑。

        一桌十二人，除了小花赵霏霏滴酒未沾，其余人经过蒋如意最后一波的轰炸，也已经到了八成熏的状态。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峰睿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一旁的杜雀还吩咐助理拿来毯子。

        若有其事地说道：“这种冷风下，特别容易着凉感冒了。”

        一行人连声称是。

        待到蒋如意就快打完一圈的时候，余光瞥见杜雀和程聿霖目光相接，紧接着程聿霖走出包间。

        蒋如意仰头饮酒，王大山还一个劲儿拿如意调侃：“编剧老师这么美也就算了，还偏偏这么能喝，又这么有才华。”

        蒋如意定定地看向他，半笑非笑。东拉西扯了半夜，蒋如意已经不想再应付。

        张峰睿显然是喝懵了，问众人几点了，毯子抖落在地，众人哄堂大笑。

        男一蔡楚凡不觉尽兴，又开了一瓶白酒，吩咐服务员再上一箱啤酒。

        如意扶额，徐亚宁笑称：“还是你们年轻好，有活力。”

        话语间已是想要离席。

        “我还要连夜赶回上海，就先走一步了。”徐亚宁起身举杯。

        “祝我们《常生》剧组顺顺利利，直到杀青！”众人起身高呼。

        杜雀亲昵地搂着徐亚宁的胳膊，准备送她出门。

        “雀儿你喝不少了，你别动了。”转身拍了拍如意的肩膀。

        如意跟上前去。只剩徐亚宁她二人前往大厅。

        “你们张院长手上的项目快完了吧。”徐亚宁低头往前走。

        如意照实回答：“快了，我们导儿忙。”

        “《常生》接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大黄不敢来，派你来倒也是对的。”杜雀已然走到车前。

        没等如意接话，又说道：“我跟他们说过了，每集再给你加五千块钱，明天签合同。”

        如意收获了意外之喜，眼神亮晶晶的。

        “小姑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联系我哦。”

        “谢谢姐，亚宁姐路上小心。”

        徐亚宁笑笑挥了挥手。蒋如意目送着她的白色埃尔法渐渐消失，半身慵懒得倚靠在立柱上。心里美滋滋地，傻笑了两声，掏出烟试图清醒一下。

        低头拿火柴点烟的瞬间才想起自己的打火机还被太子拿走了。

        如意眉头紧锁，心想这人真讨厌。

        “要火吗？”始作俑者正立在如意面前。

        程聿霖打起火机，抬头递到如意面前。如意超前探去大半个身子，江南的晚风吹起她的裙角，光滑的小腿裸露在外。在昏暗的角落里格外白得发亮。

        程聿霖低头看着火苗，抬眸看向如意，又或者说是盯着。

        如意缓缓吐出一口烟，心想这个场景就快接近意乱情迷，程聿霖的眼神让她发慌。

        “要么。”如意想要缓解眼下的氛围。

        烟雾缭绕在二人之间，蒋如意回瞪过去，程聿霖丝毫不退让，如意下一秒忙错开眼神。

        “不要。”程聿霖转身离去。

        看着前面离去的背影，如意的面色瞬间大变。她完全搞不懂这个太子爷弄些什么名堂？

        “嗨，我的打火机。”如意超前喊去。

        程聿霖定住转身，伸出手扔了过来。如意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扔过来，眼巴巴望着火机又紧步上前，差一点点就没接住。

        运动上的天赋，对一个编剧来说太苛刻了。

        蒋如意愈发觉得程昱霖莫名其妙，第一次见面的打量面露凶光。第二次的见面更是被戏弄了一番。

        她头遭深切认同到：金主爸爸不是谁都能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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