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影子恋人

昏黄的夕阳打在墙壁上，整个房间成了一片绯红，被巨大的暧昧笼罩在其中。墙壁上两具年轻的身体在用力地缠绵在一起。

        蒋如意从床头柜上拿起烟开始一根事后烟，另一只手还搭在男人的手臂上，纤长的手指滑向对方的手心，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我怎么觉得是你睡了我。”男人□□着上身扣着裤子的纽扣。

        如意穿着黑蕾丝内衣依靠在床头笑了笑，凌乱的长发被盘成一个髻。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女生穿了全套内衣，就是来睡男人的。

        已近黄昏，程昱霖还有一个国际会议要开，现在已经坐在胡桃木长桌前敲打着键盘。手腕处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往上一折，禁欲精英人设屹立不倒。

        蒋如意躺了片刻，光着身开始寻找四处散落的衣物。

        佯装不知男人投来的色情目光有多虎视眈眈。

        男人悄悄发来微信。电脑屏幕前还是正襟危坐，正在全神贯注听着会议内容的样子。

        【去哪？】

        【回学校】

        【等我二十分钟，会议结束一起吃个饭】

        俩人昨夜回到程昱霖北京的房子已是下半夜一点多了，洗洗就睡下。不是不想做一些成人游戏，实在是疲惫了一天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不，一大早醒来，不知道是谁挑起的头。两人昨夜是睡足了觉的，折腾了一番已近傍晚。

        若不是下午还有一通重要的视频会议，估计俩人还在床上翻云覆雨。

        和男朋友的第一次约会，总不能是睡一觉打一炮就拍屁股走人吧。想到这里，蒋如意留了下来。

        过了二十分钟，程昱霖的视频会议远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估摸着20分钟只是一个形容词。蒋如意打开电视开始看默片《城市之光》，这是最能代表卓别林的一部爱情电影。流浪汉对卖花女的一往情深，明明已经看过一遍，结局也是happyending。蒋如意还是没忍住哭的稀里哗啦。

        程昱霖挂完电话就看见小女友哭的梨花带雨，却不敢发出声音，坐在地毯上啜泣着。

        “你怎么哭了？”程昱霖递上纸巾，有点不知所措。

        情场老手程公子，见多了女生们向自己哭诉着有多爱还在爱。往常这种时刻，程昱霖总是飞速逃离，不敢面对哭泣着的女人。说他是懦夫也好，渣男也罢。他对女人的眼泪完全无感，不会怜惜不会心疼。

        “这电影太好看了。”蒋如意委屈巴巴。

        程昱霖哭笑不得，双手抱臂。他头一次看人哭的缘由这么无厘头。

        “不饿么？”

        俩人已经一天没有正儿八经吃一顿饭。北方的房子一年大概住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连一粒米都没有。

        “饿！”蒋如意光速从地毯上爬起来。

        “走。”

        刚刚盘腿坐在地毯上为电影桥段哭泣的人瞬间来了精神，喜笑颜开，眉眼舒展开来。

        “你的项目进行的怎么样了？”程昱霖盯着眼前的火锅问道。

        “什么项目啊？”蒋如意的心思一心扑在毛肚上。

        “你最近忙什么？”

        “哦哦，你说我毕业作业呢。”她一口将毛肚吞了进去，又因为太急切烫的喝了一冰饮。

        “就那样吧，毫无进展。”

        “那你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吃饭呢，别提这个，有伤食欲。”

        程昱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过于没心没肺。

        “如果拿不到投资，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那我们就凑钱拍吧。”

        蒋如意彻底被影响到了食欲，从包里掏烟的举动看到禁止吸烟的提醒又中断。

        她捂着脸：“啊真的好烦啊。”

        同一届的毕业生有些都已经开始筹划拍摄了，她们这部短片还停留在纸上谈兵。和学姐聊了之后就再无进展。

        就好像你知道了问题的弊病所在，但你无法解决，无力感与顿挫感更令人心烦意乱。

        “需要多少钱？”程昱霖想逗如意不开心，看着她的确为此困扰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真特么有病。

        “我给你。”对面的如意已经开始扯头发。

        如意猛一抬头：“你给多少？”

        程昱霖愣了一下：“都可以。”

        “也是。”

        如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拿起筷子开始涮火锅。

        程昱霖看着这个极为情绪化的女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联系我的助理linda，她会和你接洽。”

        如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并不掩饰不屑：“您歇着吧。”

        显然这番讨好并没有拍对马屁股。

        “上次那个洪三是不是跟影视公司的人挺熟。”如意突然问起。

        “熟，他最熟了。”

        “那你说，我让他帮我组个局怎么样？”

        “当然可以。”

        “太好了！”如意心中窃喜。

        洪三在京城属于是资源较广，什么行业都能横空插上一脚的存在。影视行业美女如云，洪三更是【深陷其中】。让洪三出面组个局，将目标影视公司的项目部总监叫来吃个饭搭条线，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

        “那你怎么跟洪三说呢？”程昱霖看热闹般看着眼前的姑娘。

        “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跟洪三说？”

        早前，蒋如意特地强调两人要搞一场地下恋。以程昱霖女友身份去找洪三帮忙，洪三自然是乐意效劳至极。但这的的确确也是打脸，合着不要人家的钱要人家的资源呗。

        “我，我找纪少存。”

        话一说出口，蒋如意就后悔了，这话实实在在是没有经过大脑处理。

        不是担心程昱霖吃醋，而是纪少存出面，这个人情是谁来还？是蒋如意还是父亲杨嘉。

        程昱霖看着小姑娘阴晴不定的面目表情，真觉得她更适合去做一个演员。

        “把你的东西发给我看看。作为蒋编剧的男朋友，我可以帮你看一看。”程昱霖一副施恩的样子。

        “我不要你投资，几十万块钱我拿的出来。”小姑娘气鼓鼓地说出来，就差双手掐腰了。

        “我给你一些参考意见，不一定投资。”

        话说到这份上，蒋如意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是个商人。大学时期就已经开始投资一些商业项目，在美国留学期间也没少参与国际影视项目的投资。

        只顾着和他怄气，标榜着自己才不会靠金主，却忘了这人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前辈。

        回到宿舍，蒋如意在几个版本的项目书之间挑挑选选，也没找到满意的项目书。

        对于他们一群艺术生而言，写企划书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她又重新找到菁菁整理出的以前制片人提出问题的总结，开始逐一研究问题所在。

        彼时，已经下半夜了。蒋如意还在群里不停艾特主创们，开始讨论问题。还好她的同学都是一群夜猫子，不然被圈的人真的会骂娘。

        借着这个梳理的机会，蒋如意又重新打开了《影子恋人》剧本。天知道，自从这个本子在导师和院里的定稿答辩结束之后，蒋如意就再也没看过一眼。

        《影子恋人》主要讲述了都市男青年阿为被一个陌生流□□子尾随至家门。女子白天趁着阿为上班的时间从门口的鞋架里找出钥匙进了阿为的房间，从此躲藏在阿为的储藏间柜子里。二人的时间交替，共同生活在同一间房间里。女子在白天出来，用阿为的牙刷刷牙，穿阿为的衣服跳舞。日复一日，女子爱上了阿为，成了阿为影子般的存在。而阿为似乎也感觉到了女子的存在，总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有着一个影子爱人。

        短片是一个爱情文艺片，这是学生作业最爱拍的题材，但也是市场最难以接受的不卖座的题材。

        之前聊过的制片人也曾提出过让廖山如何如何拍摄，能够更具有噱头和看点。廖山作为一个青年导演，自是才华横溢有着极强的个人风格，对商业制片的指手画脚并不买账。这样如何还能能够谈下去，才是离了大谱。

        如意不想因为投资人干涉廖山的创作，她们还没毕业，日后有的是机会为了金钱奔波劳碌。但此刻，她们都还可以为了艺术追求饿肚子。

        倘若不是张院长的那番话，估计如意已经拿着零花钱让《影子恋人》开工了。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想着自己那个前投行精英的男友，如意不想让自己显得很逊色，卯足了劲儿准备把《影子恋人》的项目书弄得漂漂亮亮。

        憋了一夜，她也不想干涉其他主创人员的巧思妙想，最终只是调整了一些图片。

        凌晨6点，搞了一夜寂寞的如意点击了发送。

        本来也是让他提意见的，自己都改完了，没有一点自己的坚持，又何必需要他来帮助。

        抱着这样摆烂的心态，如意把烫手的山芋一扔，就沉沉睡去了。

        不累是不能的，和程昱霖闹腾了一个白天，又纠结了一夜的项目书。身心俱疲用在如意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你是没睡还是起床了】程昱霖这会儿也醒着，给如意发来微信。

        【要睡了，好困好困。】

        小女友不再回复信息，应该是已经睡去。看着好困好困，一颗睡意朦胧的美人脑袋浮现在他脑海里。

        如果这颗小脑袋此时正躺在他的床上，他也不介意再去睡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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