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伊丽丝·弗林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早到别的小姑娘还在期盼明天的穿搭和晚餐的种类，她就已经知道未来的夫家是谁了。

        纯血家族小姐应有的社交礼仪她学的堪称完美，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又不止她一个人需要学这些。

        人丁稀少的、稍显没落的纯血家族有什么出路呢？

        除了最基本的血脉延承，剩下的就是靠女眷联姻了。

        这些在以纯血为荣的世家里面长大的孩子，他们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和其他的世家大族联姻或者是——

        除名驱逐。

        联姻的好处还是很可观的：壮大自己家族的实力，让自己的家族再延续个几十年的风光荣华或者是继续立足于勾结联缠的几大家族之一。

        利益可比感情重要的多，不过谁不爱稍稍幻想一下呢？

        万一未来要共度一生的人恰好也合眼缘呢。

        布莱克家的少爷。

        莫大的殊荣。

        察言观色是必备的，不然就会被当成脑袋空空的纯血蠢蛋，受人讥讽。所以伊丽丝心里即使会感到不甘与难过，也不得不接受西里斯·布莱克并不喜欢她的事实。

        伊丽丝忍不住回想起那个英俊洒脱的少年，他看起来就像一阵不羁的风。

        吹散离愁，又带来离愁。

        纯血家族间常见的晚宴，她跟着父亲一步一趋地踏进格里莫广场12号——奢华而又透着古典主义的风格让人第一眼就对此有些没来由的紧张。

        枝形吊灯上嵌满了切割完美的水晶，将整座房屋都映照的流光溢彩。二楼楼梯旁边的墙上挂满了曾经终生服侍这个家族的家养小精灵的脑袋。

        宽敞的客厅在二楼，有一个大窗户可以俯瞰房子前面的街道，一个大壁炉两侧是两个华丽的玻璃橱柜，并且其中有一面墙上覆盖着一个布莱克家族树形族谱挂毯。

        壁炉两旁的玻璃柜门被擦拭的一尘不染，里面看起来是些黑魔法物件：一把泛旧的短剑、动物的爪子，盘绕起来的蛇皮，一个装饰用的水晶瓶——上面镶着一块蛋白石，里面盛着血、会咬人的银质鼻炎盒，装着肉瘤粉、一个多脚的能像蜘蛛一样爬的像镊子似的器具，能催眠的音乐盒，一个被锁上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枚梅林一级勋章，奖励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祖父“为魔法部作出的贡献以及一个刻有布莱克家族标志的大金戒指和镶在银画框中的家族照片。

        “今晚你去和弗林特家的女儿跳开场舞——”沃尔布加看着这个已经长到她大半个身子那么高的大儿子，眼里难得流露几分耐心，“顺便把这枚戒指给她。”

        西里斯脸上全然是抗拒：“我——”

        “不许拒绝！”沃尔布加的声音都高了几个度，她是真的对这个儿子感到有些心力交瘁。西里斯眼睁着看着母亲黑色的眸子里漾起一丝狠厉：“我不想从你嘴里说出哪怕一个否定词，不然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哪也不许去！”

        “你为什么不让雷古勒斯和她跳？反正他们俩也早就认识了！”西里斯抱着胳膊没去接过戒指，甚至搬出了自己的弟弟。

        沃尔布加听后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她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小儿子：“你要是有你弟弟半分听话，我也不用和你生这么多气！你作为布莱克家的长子，就该担起身上的责任。不许带坏你弟弟，如果让我和你父亲再听到你口中说的那些对纯血统不敬的言论，你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女人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孩子感到有些无力，“西里斯，你是我的大儿子。我不想你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布莱克家族的人容不得纯血叛徒，不管是你还是你弟弟——你们两个都给我记清楚了。”

        “今晚不要给我出任何岔子，否则你就等着和你屋子里的那些玩意儿说再见吧。”沃尔布加扯过他的胳膊将戒指放在男孩手里，又瞥了眼门口安静的小儿子：“你今晚也可以和卡罗家的姑娘还有你表姐跳舞，她们都会过来。”

        “是，母亲。”雷古勒斯点头应下，沃尔布加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虽然西里斯叛逆得很，但雷古勒斯的乖巧懂事还是能给她带来些心理慰藉的。

        “哥哥，你很讨厌伊丽丝·弗林特吗？”雷古勒斯看着那个面色不虞的兄长，忍不住出声询问。

        西里斯的语气也多了些急躁：“我有什么理由非喜欢她呢？我跟她才见过几次面？！还有你，出去，未经我允许不准进我房间。”

        “……哦。”雷古勒斯将门重新带上，脸上也瞧不出什么情绪——他当然知道弗林特家的小姐，伊丽丝·弗林特。对哥哥西里斯来说，联姻就是家族带给他的枷锁，束缚住了他原本的自由。

        但是他只看到了他讨厌的东西，没觉出自己身为布莱克少爷的优势。

        群星璀璨，飞路粉带着她走进今晚的主场。

        “待会不要紧张，记得跟布莱克夫妇问好——”奇奎瑟里·弗林特轻声地叮嘱着自家女儿，“还有马尔福一家以及诺特一家。不用担心，我到时候就在一旁。”

        西里斯不情不愿地换上齐整的礼服，他所谓的“未婚妻”正跟着她父亲走进客厅。

        “弗林特小姐，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当然，我的荣幸——布莱克少爷。”

        翻扬的裙摆划出华尔兹独有的弧线，也划好了起舞之人的命运轨迹。

        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

        纯血家族的舞会有一条不成文但又被心照不宣地认可的规矩——

        邀请其他家族一起参与的晚宴，它的开场舞只能由未来会联姻的两家后辈起场。

        “这枚戒指给你。”

        “嗯。”

        其余的人也纷纷加入进来，各色的礼服谱成一张色彩艳丽的油画。

        一曲毕，在一片掌声中，一席蓝缎裙子的女孩只觉被觥筹交错间的纸醉金迷压的有些喘不过气，她突然就蒙生出逃离的想法。

        “好了，舞也跳完了，我先走了。”西里斯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奇奎瑟里正在与诺特家的人攀谈，伊丽丝站在原地，突然就觉得自己正被数十道目光打量着。

        “弗林特小姐，我是否有幸请你跳支舞呢？”

        女孩闻声抬眸，正巧撞进一双远山芜顶积雪融化后显露出的灰色的瞳子。

        “当然，荣幸之至。”

        雷古勒斯牵住她的手重新随着乐曲起舞，弗林特家的姑娘生的让人心生怜爱：

        “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海洋深处最纯净的蓝宝石。”

        “嗯？”女孩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神色认真的布莱克二少爷：“谢谢你的夸赞。”

        “希望你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你也是。”

        ……

        她像一枝带着晨雾的蓝色鸢尾，雷古勒斯早早就注意到了那个独自坐在破釜酒吧的女孩：“伊丽丝，好久不见。”

        女孩闻声回眸，不期撞进一双深灰色的的眼睛。

        “雷尔，谢谢你。我自己拿着就好。”伊丽丝伸手想接过男孩手中的小提包，浅浅一笑。掩去了眼底不显山不露水的细细忧伤。

        雷古勒斯也点点头，今天原本应该是他哥哥西里斯·布莱克过来陪她一起的——但是很显然，他哥哥根本就没有这种想法。于是沃尔布加便让他这个二儿子来“履行义务”。正巧他自己也需要购置霍格沃茨新生所需的东西。

        “我们先去买魔杖怎么样？”伊丽丝轻声提议道，对角巷她不是一次都没来过，不过或许是由于要购置开学的物品，多少还是有些期许在里面。

        奥利凡德魔杖店——自公元前382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等他们两个走到门口，恰好从里面迎面走出一个刚买好魔杖的小巫师。

        “欢迎光临奥利凡德魔杖店，请问该如何称呼二位？”奥利凡德正站在一排魔杖前看着两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需要放回的魔杖。

        “您好，奥利凡德先生，我是雷古勒斯·布莱克。”男孩情不自禁地环视着满屋的魔杖，很快他就会拥有一根自己的。

        伊丽丝也微微颔首：“奥利凡德先生日安，我是伊丽丝·弗林特。”

        “好的，布莱克先生还有弗林特小姐。你们谁先来挑选魔杖呢？”奥利凡德看了眼跃跃欲试的雷古勒斯：“你哥哥去年也是在我这里买到了他的魔杖——你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呢？”

        “右手，先生。”雷古勒斯听到哥哥的名字后瞥了眼身旁的女孩，毕竟今天应该是他陪她一起。

        “嗯嗯——”奥利凡德沉吟了一会儿，“让我想想，你希望有根什么样的搭档呢？”

        雷古勒斯也并不清楚他想要什么样的魔杖，于是也只好抿抿嘴角回道：“合适的就是最好的。”

        “试试这根——柏木配上龙心弦。”奥利凡德递给他一根魔杖。

        魔杖顶端发出一股光芒，这是魔杖与主人互相选定的标志。

        “很不错的搭配，你会成为一个勇于牺牲的人吗？噢——”奥利凡德望着两个看起来有些疑惑的孩子解释道，“要知道这是柏木魔杖所选主人的特点。柏木魔杖在那些勇敢、大胆、敢于自我牺牲的人中寻找它的灵魂伙伴：那些不惧怕面对自己和他人内心阴暗面的人。”

        “谢谢您的夸奖，先生。”雷古勒斯高兴地朝身旁的女孩看了一眼，让她也开始挑选魔杖。

        伊丽丝看了眼身旁男孩手里的魔杖，眼中闪过一丝艳羡：“那就麻烦您了，奥利凡德先生。”

        “请不用这么客气，弗林特小姐，你惯用右手还是左手呢？”奥利凡德拿出几个盒子。

        女孩看着他翻找魔杖的背影轻声应道：“惯用右手，先生。”

        “好的——”奥利凡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呢？”

        伊丽丝没有任何犹疑：

        “忠诚。”

        雷古勒斯闻言又望了她一眼，黑发蓝眼的女孩有着世家千金近乎标配的养尊处优的样貌，神态和眼神也像是都被训练好了似的，盈盈的不堪细怜。

        但是这个词一出口，男孩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同——仿佛这是她自己的回答。

        “那来试试这根吧，十二英寸，雪松木和独角兽尾毛的搭配。”奥利凡德为她拿出一根栗色的魔杖，上面刻了些繁复的纹路，与雷古勒斯那根黑色的看起来差别很大。

        轻轻一挥就好，仿佛天生的搭档。

        9月1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堆满了人——所有要前往霍格沃茨上学的人都要乘坐这辆特快列车，伊丽丝早早就赶了过来，西里斯和雷古勒斯也在随后赶到。

        事实上，直到上了列车也并没有什么同龄人：西里斯在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便义无反顾地和他的格兰芬多朋友坐在了一起，伊丽丝则与雷古勒斯坐在同一节车厢。

        另外还有卡罗家的小女儿麦伦可纳·卡罗和特拉弗斯家的少爷丘克·特拉弗斯。

        伊丽丝十分清楚，他们四个都将被分进斯莱特林，没有什么意外可言。

        即使她不想再与蛇院那些“熟人”有什么深入联系，可她不像西里斯那样敢于背离。

        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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