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羞愤

岑岁晚淡道，“你哥？没有，他才不会挤我，再说了，我们两个都是各回各地儿，为什么要挤在一起睡？”

        谢云想了想后说，“那要不我们回去把另一间屋子收拾一下吧，这样我们两个也不用挤了，行吗晚哥？”

        “为什么要收拾？”岑岁晚吃饱了就想干坏事，突然停住了脚步，语气也像个无赖，“我忙了一天累死了，今晚要么回去直接睡觉，要么我去酒店，你自己选。”

        谢云也呆住不动了，胡同又长又黑，唯一的光源就是岑岁晚的手机，他和岑岁晚的影子一前一后连成了一个角，不管他怎么挪都连不成一条线，他在内心挣扎了许久，才低声说，“别去酒店了。”

        “这不就得了，走吧。”岑岁晚哈哈一笑，搂着他的肩膀继续往家走。

        回到屋子里之后谢云就开始打哈欠了，随随便便冲了个澡就瘫到了床上，趁着自己还清醒着，给岑岁晚腾了好大一块地，蜷在墙角小小的，像只蜷缩起来的猫儿。

        岑岁晚倒是没那么困，盯着电脑屏幕又忙碌了近一个多小时，就听到墙角的人发出来小小的呼噜声，他的思绪越来越乱，发觉自己什么都看不下去了，转过头去盯着那个人影的后背看了好一会，才合上了电脑。

        岑岁晚凑过身去听那细小的鼾声，听的自己都来了困意，草草洗漱了一下也躺了下来。

        原本岑岁晚是打算一夜不睡的，可这鼾声居然比安眠药还要管用，让他整个人变得慵懒又困倦，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刚闭上眼没一小会，脖子上就压过来一条手臂，岑岁晚心里一惊，猛地瞪大了双眼，谢云的睡姿是真的差，像是一只粘人的八爪鱼，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这让一向讨厌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的岑岁晚锁紧了眉头，将谢云的手臂和腿推开后才松了口气。

        可谢云身体一动，那鼾声就停了，岑岁晚的困意也随着鼾声的停止一点点的消散了，又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直到鼾声响起，眼皮开始打架，才按灭了手机。

        他的失眠症今天是遇到克星了…

        克星还是个他一向嫌弃的呼噜声…

        这一晚上岑岁晚睡得一点都不踏实，一会醒一会困的，主要是谢云太不老实了，睡姿奇葩也就算了，恨不得在一张床上打两三个滚是个什么鬼？

        岑岁晚有两次醒来，都是因为谢云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虽然不沉，但是一整个人的重量摆在那里呢，呼吸不畅也是真的，直接后悔莫及，自己不去酒店，非要跟谢云挤在这里是图的什么？

        一边无奈一边在心里暗暗苦笑，看来一开始谢云缩在角落是正确的，这是自我认知比较清晰，妄图不打扰到他休息，只可惜这认知还不够精准透彻。

        来来回回的折腾，岑岁晚的脾气都要上来了！

        在谢云第三次趴到他身上时，岑岁晚终于忍无可忍的举着谢云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托了起来。

        还睡得正迷糊的谢云胳膊还动弹了两下，朦胧着睁开眼，见着身下脸黑的像锅底的岑岁晚，直接就清醒了。

        岑岁晚没好气，“小不点你这什么睡姿！”

        “我我怎么了？”

        居然还有脸问！

        岑岁晚强憋着一肚子的火，道，“你都爬我身上好几次了，你说怎么了，这床就这么点大，我要是不睡边上，你一晚上得滚下床几次？”

        这距离太近了，晨光昏涩，谢云甚至都能看到岑岁晚眼睛里的血丝，听着这质问不像质问，埋怨不像埋怨的语气，还带了点刚醒时的低哑慵懒声调，和近在眼前的一张让他心跳不止的脸，谢云差点直接跳起来。

        那又长又密的眼睫，像是一根又轻又软的羽毛，轻轻扫着谢云的心尖，痒痒的，加上身体悬空的不适，他开始挣扎起来。

        “放我下来晚哥。”

        谢云薄薄的脸颊肉眼可见的变红，心里突然慌得厉害，试图挣扎开岑岁晚的手，却发现无济于事。

        岑岁晚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丝质衬衣，因为他不安的扭动被撩起了一点下摆，露出了结实又劲瘦的腰身来，对于谢云的挣扎，岑岁晚就一个解决办法，直接用腿夹住了谢云的小腿，还顺道坐起了身，一只手就揽住了谢云的两只手臂，“你扑腾什么，小心掉下去。”

        谢云又急又羞，他整个人基本上是坐在岑岁晚的身上的，腰部的皮肤贴合让他有一种触电一般的感觉，这感觉太奇妙了，更让他心跳加快羞的不行。

        只能求着说，“你放开我，晚哥。”

        “你别乱蹦，我就放开你。”

        “不乱动不乱动。”

        岑岁晚没松开，反倒空出一只手来捏了捏那又热又烫的脸，笑着说，“怎么又脸红，不就说你睡觉不老实吗。”

        谢云挣扎不开，只能小声说，“你先放开我，晚哥。”

        看他急的眼睛都红了，岑岁晚这才不怎么情愿地松开了手。

        一得了自由谢云就窜回了角落，留了个后背给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埋怨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晚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抱我。”

        这句话说的抱怨味十足，说完感觉还不够，又理直气壮道，“我已经十八了，成年了！”

        “十八怎么了，哪个十八岁的像你这样羞？”岑岁晚用手指捅了捅他的后背，被谢云一下打开，他看不太懂这小家伙突然的气恼劲儿从何而来，哭笑不得地说，“成年了不仅越来越害羞了，连脾气都见长了，我都还没计较你折腾我一夜，害得我一夜没睡好觉，怎么反而还怪起我来了。”

        谢云的声音闷闷的，“我没有怪你，我反正你别抱我了。”

        岑岁晚这脾气那肯，“那不行，我想抱就抱。”

        “那你那你找个女朋友抱，别抱我！”

        “为什么要找女朋友？”岑岁晚一头雾水，“你也没多重啊，还是抱你好玩。”

        谢云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干嘛非要抱我，你抱我哥去！”

        这是急糊涂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岑岁晚被他的话搞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抱他？我都说了抱你好玩。”

        “那！那你就你好玩我不好玩，你开心了我不开心。”

        岑岁晚说的理直气壮，“我开心就够了啊，不然我图啥？”

        说不过他！

        谢云也不争了，干脆闷着头。

        岑岁晚回忆了一下两人的对话，越想越觉得这个小不点今天的言行实在有点奇怪，从谢云来到谢家后，他也没少抱过谢云，怎么这次羞成这个样，在屋里看了一圈后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把人直接拽到了自己跟前。

        “小不点，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谢云顿时愣住了，连忙说，“没没有。”

        连头都不敢抬，这下岑岁晚更加确信了，“哪个女孩？学校报到认识的？还是高中时候？你偷偷告诉我，我不跟你哥说。”

        “我没有”

        听着看着他紧张的语气和一系列让人捉摸不透的举止，岑岁晚笑的更坏了，“我真不跟你哥说，就咱们俩知道，你租这两室一厅不是为了谈恋爱？我要住你还生气，我在这待着你又不高兴，还说不是想跟女朋友同居？张口闭口就是你18岁了，确实，18岁该谈恋爱了，小不点你跟我说，我保证不笑话你，也不跟你哥还有伯父伯母说，怎么样？”

        像谢云这样的性格，喜欢人岑岁晚不意外，像谢云这样的相貌，有人喜欢他也不意外，但是谢云一向怯懦的话都不敢说，真的能跟人家女孩子好好相处吗？

        会不会话都不敢跟人说？

        会不会哭的比女孩子还要厉害？

        谈恋爱了那自己是不是不能再随随便便逗他玩了？

        岑岁晚有点郁闷

        还没等他又开口，谢云已经翻身而起跑出去了。

        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干什么去？”岑岁晚也连忙起身，追出去后发现谢云又把自己锁在洗手间了。

        “怎么了啊，小不点。”他敲了敲门，听见门里响起了哗啦的水声，猜想应该又是害羞了，语气坏坏地说“用不着害羞，你自己说的18了，成年了，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就问两句你就脸红，以后见着女孩子怎么办？”

        迟迟没有回应后他又敲了敲，“小不点？”

        岑岁晚的眉越压越低，门内除了流水声再没了别的声音，房子里还散落着一些包装材料，两人昨天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岑岁晚看了看，拐进了另一间还没收拾出来的卧室，床垫的外封膜还没有拆掉，上面整齐排放着被褥床单和枕头，这间屋子比另一间要小一些，只多放了一个电脑桌，新装的衣柜和储物柜空空落落的，连柜门都还敞着。

        他在这间卧室里走了没两步，就转身出去了，把昨天买来的所有东西归置好位置，家具也都该挪的挪，该摆好的摆好，塑料包装薄膜和纸板都码放整齐，又回屋拿好了笔记本和自己的一些零碎物件。

        最后来到了卫生间门口，“小不点，我不问你了，别害羞了，快出来吧。”

        “出来吗？”岑岁晚又等了一小会，才语气平淡的说，“不出来那我先回酒店了啊，你有事打电话找我。”

        透过模糊不清的磨砂玻璃，能看到一只略带试探的手靠近了卫生间的门把手，像是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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