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吵架

过年这一天是宴仲春派人来接的宋凭，司机一路上没有说话，把宋凭送到宴家就走了。

        宴仲春和楚茂在门口等着，看着他来了就喜笑颜开，尤其是楚茂，几步就走到他身边来了。

        “生生啊，你终于来了。”她把宋凭拉着往屋里走，边走边说，“这是你第一次在我们家过年，我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东西呢！”

        宋凭觉得很感动，好像连带着几日的不高兴都扫去了，楚茂和宴仲春对他很好，在他们这里他总是能体会到家的感觉。

        他难得笑起来，仍由楚茂拉着，“谢谢伯母。”

        他来得急没有准备什么东西，这时候突然觉得局促起来，另外一只手揪着衣袖有些紧张。

        楚茂听见他叫得伯母而不是妈，本来是想调笑他两句的，可是看他神色的确算不上好的模样，只能作罢。

        三个人坐下了之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宴秋就从楼上下来了。他叫了两声爸妈，没有分注意力给宋凭，拉开椅子坐在宋凭身边，好像旁边根本没有存在宋凭这个人一样。

        “生生我们给你接过来了，好好哄哄人家。”楚茂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出来什么问题，只是听公司里的人说了一点前天的事，只知道他们应该是闹矛盾了，而且闹得还挺厉害。

        但是她偏心宋凭，也知道宋凭不是惹事的人，倒是她这个儿子，极有可能惹宋凭生气的。

        宴秋听见她提起宋凭的名字仿佛才注意到他一样，笑了一声，平静地道：“原来宋凭也在啊！”

        宋凭脸上顿时就像被扇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疼。宴秋这是在羞辱他吗？

        他拿着筷子的手颤抖起来，眼睛不由自主地盯住宴秋，想从他脸上看出来一点开玩笑的表情来，可是没有。他就是很平静很认真，好像真的是偶然发现——哦原来屋子里还多了一个人啊！

        他突然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发抖，呼吸了几次以后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嘴唇因为太难过和太生气在发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嗯，爸接我过来的。”

        宴秋不搭他的话，拿着筷子给宴仲春和楚茂分别夹了他们爱吃的菜到碗里，完全没有把宋凭当回事：“爸妈，你们吃。”

        宴仲春嗤之以鼻，但始终宴秋都是自己的儿子，他哪里舍得去过多责备，并且感情始终是他们后辈的事，他们能怎么掺和。

        见宴秋这里说不通，宴仲春只好从宋凭那里找疏通口。他指着宋凭面前的一道菜，说：“生生，这是阿宴最喜欢吃的菜。”

        宋凭当然知道那是宴秋最喜欢的菜，本来他是没有勇气去给宴秋夹菜的，可是宴仲春这么一说，他就用筷子夹了一块到宴秋的碗里去。

        菜才放到碗里，宴秋就皱着眉把它夹出来了，边夹边说：“不要用你的筷子给我夹菜，用公筷。”

        宋凭不知所措起来，前几个月在家里他就是用自己的筷子给宴秋夹菜的，那时候宴秋是没有说什么的，可是他忘记了今时不同往日了，宴秋不像以前那样对他了。

        他低下头，有些无地自容。

        楚茂向来喜欢宋凭，本来宴秋跟宋凭结婚她是最乐意的那个人，可是两个人好了没有多久就闹成这样，让她开始思考之前是不是做得不应该。

        “宴秋，你在闹什么？”楚茂脾气上来了，厉声询问宋凭，“宋凭是你的omega，就算不用公筷给你夹菜又怎么了？一家人，至于做成这个样子吗？”

        宴秋看着楚茂，脸色也有些难看，胸膛飞快地上下起伏着，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宋凭感觉出来气氛有些不对劲，不想好好的一顿年夜饭吃成这样，刚想出声解释，就听见宴仲春重重地把筷子撂下了。

        “宴秋，也许一开始让生生跟你结婚就是错的。”宴仲春站起来，指着宴秋说，“既然你觉得接受不了，离婚便是。生生是好omega，你不要耽误人家。”

        饭厅里安静下来，宋凭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手里一时之间失去了力气，筷子跌落在地上，他失魂落魄地捡起来，口齿不清地说了一个不字。

        楚茂也没想到宴仲春会说出这种话来，站起来有些受惊一般，拍着他的手背说：“说什么呢？小打小闹……”

        宴仲春震怒着转头看了她一眼，拍着桌子说：“当时你拿着宋凭的体检报告跟我说他可以治好宴秋的病，让他们俩结婚，我一开始就不同意，怕耽误了宋凭。后来你说宴秋肯定是喜欢宋凭的，他们俩契合度又是百分之百，宴秋以后一定可以给宋凭一个家。”

        “你看看，你看看。”他越说越激动，桌子都被他拍得震动起来，“他给宋凭什么了？给了一个标记？算什么？只是耽误了人家。”

        他走到宴秋面前，作势要打他，宋凭这时候反应快，拦在他面前，说：“爸，我们没什么大事，真的，过几天就好了，真的。”

        楚茂也过来拉他，把他拉着往楼上走。他被楚茂拉着上了楼，两个人似乎还在吵，听见宴仲春声音徒然加大，说：“他以为他是高等级的alpha就了不起了吗？宋凭哪里配不上他了，他要是不喜欢，趁早离婚，不要耽误别人，喜欢宋凭的从城北排到城南了，让他占了便宜了。”

        像是故意说给宴秋听的一样，说了这一句话以后他们就关上了门，逐渐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宋凭低头去看宴秋，双手发抖去摸他的后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脸色发白，这一次竟然没有躲开。

        宴秋想了很多事，宴仲春的话好像点醒了他，宋凭一直是有很多人喜欢的，从小到大，他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喜欢他的人也很多，有平凡的beta，也有优秀的alpha。可是宋凭一心都是他，对身边示爱的那些人都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可是如果离婚死心了呢？

        还会像从前一样拒绝别人吗？受伤的omega是极其容易对别的alpha产生感情的，那时候他又拿什么来保证留得住宋凭。

        他害怕起来，猛烈地起身，用力拉住宋凭的手，“不可能离婚，不可能。宋凭，不可能离婚。”

        宋凭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可是不可能离婚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他好像得到了他的什么保证一样，他的神情刚要放松下来，就听见他又说了一句话。

        “宋凭，你是我的药，我这种信息素分泌不正常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复发了。就算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能去找别人，只能做我的omega。”他突然发了狠，说话的时候像是要把宋凭生吞下去一样。

        虽然他这么解释两个人的关系，宋凭依旧觉得满足，好歹证明自己还是被需要的。他拍着宴秋的背，柔声道：“宴秋，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

        宴秋却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打算，本来是想狠下心来推开他上楼的，可是他的手落到背上轻轻拍的时候他又抬不起脚了，听他把话说完了。

        两个人难得没有剑拔弩张地靠近了一会儿，宋凭还想靠更近的时候宴秋推开他走了，上楼的时候像是落荒而逃一样，脚步都有些慌乱。

        上了楼宴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快要站不住了，他把自己摔进床上，捂着脸小声呜咽。

        他不知道该跟谁说刚才听见宴仲春说出离婚这个字眼的时候他有多慌张，并且根本没有忍住，立马就去看宋凭的脸色了。

        看见宋凭脸上也是震惊慌张的神色他松了一口气，他怕宋凭就离开他了。

        可是一想到更多，他就害怕，害怕宴仲春说的那些都变成现实，那一时间他在脑海里想了很多。

        宋凭摸上他背的时候他都想把这个人抱住，可是他又不能，堪堪忍住了。

        饭厅里只剩下宋凭了，他不知道怎么一顿年夜饭最后成了这个样子，或许他今天就不应该来这里。

        他坐着出了很久的神，却又没有放空，想的全是宴秋。

        快十点的时候楚茂下来了，看见宋凭还坐在那里，着急忙慌地来拉他：“生生对不起啊，妈顾着你爸去了，一时就忘记了你。”

        她拉着宋凭上楼，考虑到最近和今晚的事，没有让他跟宴秋住一起，另外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但是就在宴秋隔壁。

        送走楚茂以后，宋凭放松了一点。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宋野给他发了好多信息，大致意思就是让他明天回家一趟。

        虽然宋凭的确是很不想再会回家，可是宋志生的确也把他养到这么大了，对他算不得好，也没有再把他抛弃。

        他趴在床上，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回他：嗯，明天就回。

        宋野好像就等着他回复一样，他才把消息发出去上面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他等了几秒钟，就收到宋野的回复了：宴秋回来吗？

        宋凭也不知道宴秋会不会跟自己回去，想了几秒钟，他实话实说：不知道。

        发出去了他又觉得不行，补充了一句：大概率不回。

        宋野那边又立马回复他了：吵架了？

        宋凭把手机扔到枕头上，头一次觉得宋野这个嘴这么不会说话，也烦他这么敏感。

        晚上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床边有人在看他，可是他意识一点也不清醒，尝试了几次睁眼都没有睁开，又觉得自己在做梦，索性就没管了。

        宴秋站在床边，也不敢开灯，怕一开灯就把他惊醒了，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透过外面的一点点光，在夜色里描摹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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