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朋友

一处酒家，风舞杨柳戏桃花，世外居景，墨点封武春秋平。

谁人闲，相遇无名，忘忧饮，宿醉夜天明。

“真是安逸的地方。”

看过云过角檐，流水映青霞，郑羽尘浅笑淡然，眉宇渐舒，自得安详宁静。

“无倚大哥此前也是经常来此。”

风过鬓发留香，美眸如盼，冰盈微笑，话过温润清雅。

“后来我也来过几次，只是，都未能见到他的身影。”

“他若想见你时，自然会出现的。”

说话间，郑羽尘抬手银壶倾倒，挂下玉液满杯，酒香飘溢，微醺十里。

“醉饮烽火世，笑看春秋淡。多少年过去，人事变迁，这一壶醉饮春秋倒是依旧。”

细闻杯口香氛，甘醇辛烈却又清淡四溢，冰盈神怡，一笑莞尔，说道“何以解忧，醉饮春秋。此为多少人千金难求之佳酿，郑公子可会享受。”

“千金求一醉，俗了。”

饮下清醇一醉，郑羽尘兀自眉头紧锁，片刻后舒缓，口吐轻烟水雾，回味无比。

“此酒入口寒如雪，入喉烈如火，下肚却似春风暖身，可谓奇妙。”

“可惜盈盈不胜酒力，有负了这美景良辰。”冰盈微微摇头，对面相视，目光闪动道“若是此时无倚大哥在此，想必能与郑公子对饮盛欢。”

“哈哈，要是此时他在，定要喝个痛快了。”

朗朗笑意快哉，又是满杯玉露垂香，引得左右垂涎者迷醉，纷纷侧目。

“好一个痛快，哈哈，不知向某可否有幸共饮一杯，无论任何条件。”

醉饮时分，却听洪亮笑声渐近，沉稳雄迈。郑羽尘冷沉笑过，不看来者一眼，摆手漠然以应。

“这一杯酒的代价你负担不起，离开吧。”

“哦？一杯酒，是要如何的代价？”

爽朗之声坦荡，威惊八方宾客。但见话者扬衣入席，面笑磊落，隐隐威慑傲人气魄，似若天地万物，为之所趋。

“恩？”

蓦然心头一动，郑羽尘回神，酒中朦胧醉意消了大半。抬眼处，只见身旁伟岸雄姿转向，笑意豪情，不凡常人气度。

“一杯酒，任何代价不计。”

“这代价，你真能承受吗？”

缓缓酒杯推向，郑羽尘目光如锋，透射冷杀寒芒。然而来者却是迎面举杯醉饮，春秋快意，淡笑风云之色。

“哈哈，果然好酒，痛快。”

“有意思。”郑羽尘微微侧目，抬手再斟春秋一饮，说道“你可知，我只与朋友喝酒。”

向天雷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向天雷今日便交你这个朋友了。”

“与我结交者，”

相看目光如水，郑羽尘嘴角笑意浅淡，似是傲慢冷漠，阴冷诡异，难以捉摸。

“当有于天下为敌之勇气。”

“天下？哈哈，天下何妨。这杯以后，性命相担。”

爽朗笑声坦荡，醉饮，无醉言。

向天雷仰面忘忧而饮，一身肝胆霸气无藏，意气风发，自有威势。

“公子可是南域向家向前之子？”

听冰盈开口，向天雷转面看来，有些惊讶道“姑娘认识家父？”

“我曾在八旗会上与令尊有过一面之缘。”

“八旗会。”蓦然目光变色，向天雷警觉了几分，说道“如此说来，姑娘也是八大家族之人。”

“不瞒公子，我乃是罗城冰家之养女。”

“哦，罗城的冰家。”

将话者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冰盈嘴角笑意勾勒，似有深意道“这杯酒，向公子可是后悔了？”

“哈哈哈。”

举杯豪情笑荡，磊落天地，满口春秋饮尽，人生几多快意。

“好酒，痛快！”

三方客，四方桌，今朝有酒，一醉不问愁。

“此后，同生共死，有何惧哉！”

。。。

清风悠悠，紫竹飘落，叶叶，泛黄小屋门前。

不远处，问君行静立凝思，伸手所见，掌心龙纹隐现，黯淡无光。

“那人封印在吾身上的便是传说中的龙魂吗？”

回想先前在猎兽山所见一切，问君行心中疑问，不知那神秘人究竟是谁，企图为何。

“能如此轻易盗取九龙门至宝，他绝非寻常人物。恩，不管如何，龙魂如今既在吾身，岂容他人摆布。”

感受体内龙魂脉动，问君行似觉无穷浩力沛然，充溢一身。冷目中，渐现贪婪杀伐之色。

“如若吾能将此龙魂炼化，或许就能杀他了。”

“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冰家的野种吗？”

出神时刻，一人阔步靠近，却是意外的身影。

“君，是萧家之人。”

当见到问君行同时，萧仁杰也是不由一愣，神色变了变。先是诧异惊讶，随后又成了满脸不屑。

“你还真是命大，居然还能活着走出猎兽山。”

“君出现在此，应也是通过了试炼。”

“呵，师门试炼结束，你我都是获得了三枚龙纹币。可现在只有我拜师入了青峰，而你却迟迟未能如愿，可知道因由？”

“恩？”

对于萧仁杰所言，问君行确是存有疑虑。按照规定，持有三枚龙纹币者，理应算是通过了师门试炼。可在紫竹林这些时日，青峰上却没半点消息传来。仿佛就将他遗忘了一般，不闻不问。

“因为你是冰家之人，该死的冰家！”

问君行眉头皱起，不解道“君为何如此憎恨冰家？”

“冰家的所作所为，难道我不应该恨吗！”

赫然怒拳疾风，来得莫名。问君行反应之际，顿觉身承千钧之重，不得动弹半分。

“噗啊。”

萧仁杰一拳重击当下，问君行只觉体内气血翻涌难抑，仰面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染了紫林叶色。

目光再看，竟是寒慑了锐光，如鹰。

“君做什么！”

“哦，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服吗？”注意到眼下紧握的双拳，萧仁杰有所不屑，冷笑道“我听说你在猎兽山受了重伤，一身武脉尽毁。此刻，我便是打你，辱你，你又能如何？”

藐视之态，兴许早该习惯。在冰家那时也好，如今也好，总是持强者倨傲，自以为是。

“君所言不差，如今吾之伤躯已无半点反抗之力。所以，今日君大可把握这短暂的时间来发泄心中不满。不过君要记住，他日，吾必当加倍奉还于君。”

“哎呀，你还有力气威胁我，看来是伤得不太重了。”

笑声阴冷中，萧仁杰扬手又是一拳重重轰在了问君行身上。

登时，鲜血迸出，红了他的眼，他的心。

“你若是求我，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风吹，冷冷。谁人双拳紧握，微微颤抖。

“说啊，来求我啊！来求我！”

声声沉闷响起，拳脚相向，旧伤未愈又贴新伤。问君行低眸无言，任血水滴落，声色不动。

唯有那深陷泥土的五指，在风中颤抖，收紧，强抑嘴角弑杀的狰狞。

“够了，你在做什么？”

一声呵止，冷语寒烟柔，但见屋前艳影傲立，转面，美眸凝霜。

“凝。。凝霜师姐。”

惊见一袭紫衣冷逸，萧仁杰不禁心头发颤，是为那人之震慑，亦是为了那人美貌而迷乱颠倒。

“师姐好，初次见面，我叫萧仁杰，是前日刚入门的弟子。”

“我知道。”

凝霜哼笑了声，随即行步而出，冷逸一路暗香无迹。

“是谁让你来的？”

“回师姐，半简师兄旧伤复发，一直昏迷不醒，师父这才让我来请师姐过去看看的。”

“恩，知道了，你回去吧。”

“这，”闻香入鼻，竟是痴醉了刹那。萧仁杰蓦地回神，张了张口，尴尬笑道“刚见面，师姐便是要下逐客令了吗？”

“你师兄应是没告诉过你，紫竹林中，只留伤者。”

紫衣轻荡，风吹寒霜卷叶。冷漠话语听来，来者兀自僵硬了身躯。

“滚！”

“那我就不打扰师姐清修了，现在就走。”

“恩，”望了眼疾走的背影，凝霜目光回转，淡露笑意嫣然，说道“你倒是能忍。”

“不然又能如何。如他之言，吾如今的确武脉有缺。若强提真元，只会自伤根基。为这人，不值得。”

“都快被打成猪头了，你还能想到这个层面，真是难得。”

无心理会调笑话语，问君行拭去嘴角鲜红，侧目问道“敢问，吾如今可算龙门弟子？”

“通过了师门试炼便是龙门弟子了。”凝霜顿了顿，稍是正色了几分，继续道“只是师尊仍未收你为徒，你尚不能算是龙脉青峰之人。”

“若他不收吾为徒，吾今后将会如何？”

“若在五年内，几大峰脉御主中无一人肯收你为徒的话，你将被逐出龙门。”

问君行闻言，心头一动，又是问道“是否也意味着吾有选择师父的权利？”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凝霜皱眉愣了愣，美颜现了愁容，意外道“我以为，你应担心可否拜师青峰门下。”

“吾本也无意拜师伏寻。”

“哦？”

云光暮色，何处峰高齐天，问君行目光寻往，说道“吾所追求者，一直都是世间最强，武神峰的主人”

“武神峰的主人，那小鬼。”回想旧时同修之景，凝霜眉头更是紧皱了几分，错愕道“你所想的，果然与众不同。”

“什么？”

“没什么，你喜欢便好。不过我得提醒你，龙魂所系之大，非你能承受。在那人没有找你之前，便将此当成秘密吧。”

二字龙魂入耳，问君行身行顿止，如若雷霆重击。屏息间，再听幽幽话语传来。

“你不必惊讶，记住我的话，至死，也不可让其他人知道龙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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