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朕百思不得其解

霍昭盯着秋风殿的门，不禁垂着脑袋陷入沉思。

        他习惯性地用从小所习得的经商思维，尝试分析皇后行为的前因后果。

        却发现脑子里仍然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秋风殿的大门年久失修，即使已是关着，稍有一丝风吹草动，门环便会“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

        不断发出刺耳的动静，在周遭静谧的环境中，使得人愈加烦躁。

        不断响动的门环，仿若一道天然的墙垒，密不透风地隔着殿内与殿外。

        霍昭久久站立，眉头紧锁，仿若门口的石狮子。

        他试着再次轻轻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过了许久，隔着厚厚的门板，才隐隐约约传来皇后客套而疏离的声音。

        “我与春桑便不送你们了。”

        秋风殿中，苏玖玖听到敲门声，摩挲着指尖，心中翻涌。

        远离了霍昭，珍宝斋之处赚钱可能会坎坷上一些。

        但一想到男女主“凄美”的虐恋，需要自己这个炮灰衬托。一旦掺和有关男女主的人或事，便会下场凄惨。

        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生活，又会被搅得一团乱，苏玖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钱没了可以再挣，但人没了，可便没有第二条命。

        更何况，有了珍宝斋的经验，苏玖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几番自信的。

        她仍然下定决心远离霍昭。

        但另一处，苏玖玖的心中又存着愧疚之情，想起霍昭垂着脑袋低头不语的模样，她有些浑身不自在。

        而门外，霍昭闻言一顿，面色更加沉闷。

        \"陛下，您随着老奴回去吧？\"

        盛海犹豫了许久，听了动静的秋风殿，又扭头看着面色逐渐沉下去的陛下，他猫着腰向前，吞了吞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盛海知晓，每当陛下愈加安静，他的心事便越重。

        霍昭要抬起眼皮，望了望天色，回头看着满头汗珠的盛海，他不紧不慢地开口。

        “时辰也差不多了，随朕去寻摄政王罢。”

        而后，霍昭面色恢复了平静。

        盛海唯唯，跟上了或着的步伐。

        可不是时辰差不多了，摄政王与陛下约定之时，已过了两个时辰之久。

        以摄政王的性格，盛海心中“诶呦喂”地唤着，害怕他会对陛下做出什么事来。

        但霍昭似乎毫无察觉，步子迈得悠闲自得，不紧不慢地踱步到清和宫。

        这偌大的皇宫，霍景明身为摄政王，一掌权，便自顾自地分走了一半。

        几处好的居所皆被他收入囊中。

        清和宫是先皇所在的宫殿，霍景明以惦念父皇为噱头，每每一到宫中，便在此落脚。

        这几日霍景明皆在宫中小住，便也多居于清和宫中。

        从秋风殿到清和宫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霍昭慢慢悠悠地踱了许久。

        果然，待霍昭与盛海来到清和宫之时，霍景明早已等得不耐烦。

        霍景明见霍昭仍旧不慌不忙的模样，心中堵成一团，但想想今日之事，便强行忍耐下去。

        他面前摆着一盘残局，企图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九弟去了何处？”霍景明深吸一口气，手中执着白子，语气略带责备。

        霍昭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两颗小虎牙，“今日天气尚好，朕随意在宫中走动了一番。”

        无所事事的蠢物。

        霍景明内心舒适了些许，他示意霍昭坐下，“不想九弟竟有如此兴致。”

        霍昭顺势坐下，也不看他，也不看棋盘，只是无聊地随手摆弄着桌上的玉龙摆件。

        “九弟可知，最近朝内发生了何事？”

        霍景明试探着问道。

        “不知。”

        霍昭缓缓摇头，眼眸中毫无波澜，似乎半点不关心。

        “封锁丝路之事，本王明明与朝臣先前商议妥帖，不知为何，魏相竟突然反对，导致此事在朝中又吵闹了起来。”

        霍景明暗自观察了霍昭一番，见他这般模样，一字一顿地说道。

        “也不知何人在背后捣鬼。”

        魏相乃是先帝之时便在朝中的老臣，性子贪财，但能力绝伦，在朝中颇有些威望。

        魏相列出十条封锁丝路的弊端，其间严词厉句，在朝堂之上振振有词，引得一众朝臣纷纷附和。

        譬如封锁丝路，虽得一时边关安宁，但长此以往，不利于互通有无，安抚外邦之策等等。气得霍景明在朝上摔了茶盏。

        “哦。”

        霍昭打了个哈气，睡眼朦胧，丝毫不感兴趣。

        霍景明看着霍昭这般模样，一面嫌弃，另一又面放下心，狭长的凤眸带着几分满意。

        他将白子摆在角落，只见白子已经显现出颓势，又执起黑子，将白子团团围住。

        “故而本王想扩建锦衣卫，寻着些魏国公等人的错处，需得六部银钱支持。”

        听闻此，霍昭懒懒地睁开眼，看着棋局，又看看霍景明，捻住一颗白子，在手中把玩。

        “朕会写好批奏，直接发予六部。皇兄不必操心。”

        锦衣卫是个钱窟窿，霍昭有些无趣。

        霍景明微微颔首，也不再看那残局，轻轻拍了拍霍昭的肩膀，“唯有九弟知我心。”

        霍昭抿唇不语，依把玩着那颗白子，不经意扫过棋盘中白子的颓势，若有所思。

        霍景明心情大好，声音也带了些许得意，撑着下巴扬唇，“来人，将这棋局收拾下去，本王与九弟一同用午膳。”

        一听午膳，霍昭立刻颓废起来，懒洋洋地靠在大迎枕上，东看看西瞅瞅。

        宫人唯唯，前来将桌案收拾妥当。无人注意，此时白子颓势已改，黑子被团团围住，不曾再有生机。

        宫人鱼贯而入，一道道精致而繁复的菜品摆上了桌案。霍昭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忽然，格格不入的酱香猪骨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浓郁的酱汁引得人胃口大开。

        他记得，昨日皇后也在御膳房做了这道菜。

        霍景明见霍昭盯着这猪骨不放，便抬着下巴，让宫人为其布菜。

        “昨日午膳，御膳房之人，特地为本王做了这酱香大骨棒。本王尝后，觉得味道尚可，今日邀九弟一同尝尝。”

        皇后刚在御膳房做了酱香猪骨棒，便摆在了摄政王的桌案上。想到皇后曾经痴恋摄政王的模样，盛海心中一突。

        难道，皇后先前做派，只是为了另辟蹊径而接近摄政王？

        盛海在一旁跟着，看着神色变幻莫测的霍昭，一脸讪讪。

        盛海念了声佛，不敢再多想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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