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浮出水面

许是马车上太过温暖的原因，苏语凝和慕容琛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慕容琛低头看着苏语凝的睡颜。

        前世慕容启曾经点过自己一次，“你若真厌恶她，直接赐死就是，何苦自己去兵营，把人家放在你的王府里。”

        “阿琛，你什么时候对算计的人，这般心慈手软了？”慕容琛只恨当时自己对感情之事不曾看清楚。明明那般无辜的人，却因为自己无端的冷遇，一点点凋零。犹记的前世那本日志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里面最让自己最记忆犹新的便是那句；“好想回家……可是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这副身子连我自己都厌恶了……。”

        慕容琛有些颤抖的搂着苏语凝的肩膀，内心里庆幸，自己可以重新来一次……颤抖的手，不禁紧紧的抱着苏语凝的温热的身体……。

        深夜，刘家堡。一群包裹严实的男人，手上拿着弯刀，手脚麻利的用手中的小刀割断麻绳。另一边的钱铺老板被绑在柱子上，眼睁睁的看着一大群男人把库房里面的银子一箱箱的往外搬。

        第二日一早，慕容琛上朝之时，就见到一脸土色的慕容杰。强忍心中的笑意问着站在一旁的新任的户部侍郎。“冯大人，你今日到是红光满面，怎么这是有好消息告诉陛下吗？”

        冯大人拿着笏板，满面春风道；“殿下，这今日开始抄捡徐府，想必应该可以让百姓安然度过这个冬日了。”

        慕容琛悄然看了眼强压怒气的慕容杰轻笑道；“冯大人你也说了应该，具体什么情况还未可知。”

        朝堂之上的慕容杰神色冰冷，转头看向和兵部的尚书商讨着事情的慕容琛，握拳的手青筋暴起。只是天大的怒气也只能压住不能发……。

        正午时分，苏语凝吃过午膳在屋子里慢慢走着，白鹿坐在一旁研究着给苏语凝晚膳做准备。

        转悠了许久后，苏语凝有些腰痛的靠在椅背上，“今日这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落梅握拳掩笑道；“昨天夜里，刘家堡的黑心钱庄，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被土匪打劫了！”苏语凝有被逗笑了，“钱庄被抢这有什么好笑的？再者这可是天子脚下，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官府不可能不管呀？”

        “那也要看失主敢不敢站出来承认呀！”慕容琛隐忍的笑容从落梅身后传来。屋内的侍女见此都退了出去。

        慕容琛进去后，脱掉了大氅后走到暖炉边笑道；“你是没看到今日老七那副要发作，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让人看着该真是解气！”苏语凝缓缓起身，慕容琛见此连忙过去扶着，轻声说道；“这是这半年以来，朝堂之上的事情最舒坦的一次了！”

        苏语凝转身望着慕容琛，一脸笑意的说道；“我看夫君今日红光满面的，应该不止一个好消息吧？”慕容琛的笑意却渐渐散去，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八千万两他和徐坤平分后，截至目前还有一千万两流入了夕月。”

        苏语凝有些疑惑，“我之前一直在想赵瑞、徐大人、七殿下甚至是冷氏和柳贵妃能有什么关系的时候，落雨说赵瑞曾经不止一次来过南岳，而且约见的人也不同。”

        “哪怕那个时候，没有所谓的文氏兵符，他也来的很勤。”慕容琛拿起银丝碳放进炭盆里，有些疑惑不解，“这几年来赵瑞行踪确实很诡异。”

        “的确，他登基之前，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南岳。可是目的何在呢？就算因为静太妃约见徐坤，他也不该如此频繁？”

        “而且，这徐坤在南岳根本和文氏搭不上边。而且他是三朝元老了，怎么就和东临扯上关系了？”苏语凝温声说道；“你不是说，喻敏要来了吗？不如问问她？”

        慕容琛看着苏语凝样子手指尖一顿，看向一脸疑惑的苏语凝，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记忆里，没有喻敏的存在吗？”

        苏语凝的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一脸疑惑的望向慕容琛，“我该知道她吗？”慕容琛心头百转，起身握住苏语凝的手温声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是夕月的一个茶楼的谈曲的琴师罢了。”

        慕容锦看着忙碌的宫人，苦涩一笑，“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手中握着的鸳鸯玉佩也越发无力，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谁娶妻，因为什么娶妻，为何而娶了……。

        书房里，慕容琛看着拿着书如同小鸡食米一般的睡着的苏语凝，哑然失笑的脚步轻声的走到苏语凝身边，把她手上的书小心翼翼的收走。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到床榻之上。

        想起今日中午苏语凝的话，慕容琛有个大胆的猜测。前世喻敏是徐坤带来的，当时的借口是，“慕容博总是被夜半惊醒，赠这个琴师是为了让陛下好眠……。”

        所以前世苏语凝恢复被封印的记忆唯一的机会，只有就是被父皇秘密宣入宫中责骂的机会……。

        慕容琛握着苏语凝略显冰凉的手，心里不禁有些苦笑，“一个帝王，为了自己所谓的大义，去为难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悄然整理着奏折之时，慕容锦一身小厮服装悄然而至。慕容锦进屋时就见慕容琛小心翼翼的把屏风拉好，看见这个动作慕容锦暗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给人当了电灯泡了！”

        慕容琛看了眼慕容锦的动作翻了个白眼后，从小榻上拿起了一个长枕走进了里间，放到苏语凝身边，免得她翻身之时容易惊醒。

        慕容锦看着来回忙碌的慕容琛，随意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声音带着一丝大惊小怪的低声说道；“哇，阿琛，你家这靠枕也太软和了吧！”说话间还拿起旁边的葡萄，在慕容琛一脸看好戏的眼神下刚放到嘴里，还没等吐出来，慕容琛径直捂着慕容锦的嘴，咬着后牙低声说道；“别弄出声响，出去吐！”

        慕容锦眼睛里充满着悔恨交加，酸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连连点头。

        二人坐在凉亭里，慕容锦不停的漱着口，“阿琛，这大冬天的你整那些酸东西干嘛！”

        慕容琛剥着橘子的动作一顿，“语凝最近特别爱吃甜的，但是这东西含糖量有些高，所以就按照大夫的意思只给她少量的。”

        慕容锦眨着眼睛一副要喷火看着慕容琛，“你……你……我说呢！桌子上那么多水果，独独葡萄剩的多！”慕容琛吃着橘子，翘着二郎腿嘴角带着笑意，“原本也不是给你准备的呀！”

        慕容锦看着自己弟弟的样子，吐了口气，“你可真是我亲弟弟啊！”慕容琛吊儿郎当吃着剩下的水果，似乎是吃累了还给自己伸了一下懒腰。慕容锦见此翻了翻白眼。从自己袖口里拿出一个书简，放在石桌上，“喏，你说那个带血腥味的箭矢的名字我查到了！”

        “此箭矢名唤血涂。是用夕月特产矿石而锻造，杀伤力大，射程远。”慕容琛拿过书简，看着上面的介绍，“看来铁甲军的盔甲，还是要仔细斟酌斟酌了。”

        “耶律绪好战，且性格暴戾，他所到之处不留战俘。新军还是得加练！”慕容锦也是略显担忧的点了点头。

        “夕月传来国书，夕月来使在路上遭遇雪灾，只怕到达时间会延长！”慕容琛到是眉头一挑，“也只是说是使团，可是我感觉，以耶律绪的性子，只怕早就到了……。”

        “这个耶律绪性子急躁，且他和耶律齐一向不对付，断然不会和耶律齐共处一个使团之中。”

        慕容锦看了看吃着水果的慕容琛轻声笑道；“阿琛，我现在一直想不通，这徐坤和东临还有夕月到底有什么关系了，居然能够让赵瑞登基之前几次来访了！”

        慕容琛微微一笑去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旁边的热茶给慕容锦倒杯，“有兵士说，抄捡徐家的时候，在他书房里有一幅画，上面画着的是静太妃。”

        慕容琛突然想起夏日里，苏语凝告诉自己，路佳曾经做了两个大氅，只怕路佳送的那件大氅其中有一件就在徐坤手里吧！

        可笑的是徐坤居然以为那件大氅是静太妃做的吧……。

        “徐坤死前最惦记的就是静太妃，他悄然去东临，必然也是想入宫探望。可惜，遇上了林绥和赵耀了。”

        兄弟二人看似讨论着朝局，可是慕容锦现在的状态，令慕容琛觉得此刻的慕容锦只怕再向慕容博示弱。慕容博死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魏国公……。

        慕容锦握着手中的白玉瓷杯，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阿琛，外祖父今日被老七弹劾了。”

        慕容琛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禁苦笑，“你最近风头太盛了，他有些不安了正常。”

        慕容锦起身看着齐王府的花园，轻声说道；“你总说南疆的空气比都城清新，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站在这里呼吸的每一刻，我都感觉到压抑，看见那些贪官污吏，每天带着面具，说着那些连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谎话，我就恶心的想吐！”

        身后的慕容琛眼神闪过一丝嘲讽，嘴角扬起微笑，“冯大人今日还对我说，本王公事繁忙，王妃不能侍候枕席。为皇嗣着想，我该开后院绵延子嗣！”

        慕容锦有些疑惑的转身看着一脸嘲讽的慕容琛，“他是疯了吗？之前的例子还嫌不够吗？”

        慕容琛起身拿起一个核桃捏碎后冷声说道；“柳大人，冯大人。万恶贪为首。”

        “周城死前说什么也不肯咬姓柳的，父皇又想像前几次那般，把事情大事化小，这一次我偏不如他意！”

        苏语凝苏醒时没有看到慕容琛，白鹿端着果盘来到书房笑道；“娘娘，太子殿下来了。王爷看你在这里睡的香，就没唤醒你。就和太子殿下出去聊了。”一边说话，还帮着苏语凝擦着手。

        苏语凝点了点头，“你是不知道，今日瞧见那雪妃娘娘在宫中跳舞的样子，可是好看极了！”

        白鹿扶着苏语凝在地上走着，“娘娘这么说，我倒觉得月妃娘娘可比雪妃好了不知道多少呢！”

        “又是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姑娘。”苏语凝低头看着忙着的白鹿，轻声笑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无端端的说起了月妃娘娘了。”

        白鹿咬了咬嘴唇，“那雪妃娘娘今日请安出门之后，还和身边的侍女说王妃坏话。”

        “说王妃善妒，还说殿下就是领兵打仗的粗人，居然还敢和陛下对着干！”苏语凝浅笑的摸着自己肚子道；“白鹿你真的了解月妃娘娘吗？”

        白鹿有些疑惑不解，“娘娘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苏语凝似是想起了往事。“那个时候我和你一样，觉得能得到公主这个称谓的人，一定善良。”

        “我被没入宫中第一年的夏日，就看到有个宫女因为给长公主的衣服不小心的弄重样了。公主给宫女两个选择，一个是甘愿赴死，另一个就是在那四方冰室呆上两个时辰，此事就便了了。”

        “那个时候，那个宫女还有亲人和爱人在等她回家。于是她就选择了第二种。”说完还是吸一口气，“她为了警醒我们，让我们在旁边看着。”

        听到这些话的白鹿有些气愤，“不就是衣裳花样弄重了，干嘛这么狠呀？后来呢？后来那个宫女呢？”苏语凝惨淡一笑，“东临皇宫中对冰室要求极高，你觉得她有可能活下来吗？”

        “当年，我躲进那冰室里的时候，也是差点被冻死的，后来还是当时放我进去的嬷嬷救了我。”

        苏语凝转头看向白鹿，浅笑的说道；“可是她又并非全是坏的。当日她的贴身女官病了，按照规矩要迁出她的宫里，可是这位公主硬是把人留在自己寝宫，直到那个女官康复……。”

        看着苏语凝的笑容，白鹿有那么一瞬间失神了。苏语凝趁着白鹿失神的间隙想拿一大块芒果，结果，不知道被何时进来的慕容琛似笑非笑的握住了手腕。

        白鹿这才回神，抱起果盘细声说道；“娘娘你不能吃芒果了，嬷嬷说了，你最近本来吃饭就少，这个芒果只能定量。”话落抱着果盘跑的飞快。

        苏语凝撅着嘴看着慕容琛，对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说道；“你就不能晚点进来，眼看我就能吃到了的。”

        慕容琛对着苏语凝的亮晶晶的眼睛说道；“我可是掐着时间送走太子进来的，小丫头片子你为了口吃的还真是拼命啊！”

        “我……我哪有……只是看着白鹿说月妃娘娘，我就想起了往事而已嘛！”说完还撅撅嘴用手轻敲着慕容琛的肩膀，“就差一点点而已！”

        慕容琛抱着苏语凝轻笑道；“小丫头，别打了我还打算带你出去开小灶呢？”苏语凝有些惊喜的抬头看向慕容琛，“什么小灶，有芒果吃还是血橙？”

        慕容琛看着苏语凝眼睛，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咳咳，小点声，不然嬷嬷知道了，你的小灶就没了！”苏语凝狂点头。

        扶着苏语凝回到房间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挑选便衣的样子，想起前世这双眼睛，在某个夜晚充满着痛苦和不安……。

        那是在她无数次反抗自己粗暴动作的反抗无效后的夜晚，一个人抱着双腿缩在角落里，像受伤的动物一般独自舔舐伤口。那日他就如同刚才白鹿一般，看着那双眼睛有些失神……。

        江景楼，南岳第一酒楼里。苏语凝看着面前桌子上的水果和青菜，咬牙看着慕容琛，“不是说有小灶吗？小灶呢？”

        慕容琛握拳掩饰掉尴尬，清咳了一声，“这就是小灶啊！你看芒果小酪，水果拼盘，还有呀！一小份清炒茼蒿。”

        苏语凝深吸一口气，拿着筷子看着对面一脸笑意的慕容琛，“夫君给我开的小灶可真是特别呀！”

        苏语凝夹起芒果小酪，刚想吃的时候，又突然捂着嘴，面色不好。慕容琛吓到连忙起身的来到苏语凝身边。苏语凝靠在慕容琛身上脸色有些苍白的摇了摇头，“今日这小灶怕是吃不上了。”

        慕容琛握着苏语凝的手温声说道；“你这怀孕五个月了，怎么孕吐还是这么严重。”苏语凝摇了摇头，“没事的，嬷嬷说了，我这算是好的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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