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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


  “周宴晖。”杜若隔空喊他。
  男人没回头。
  “周家...”她吞吞吐吐,“什么情况了?”
  他望着连绵起伏的松竹林,没反应。
  杜若仅存的一点侥幸,被浇得透心凉。
  “周叔叔和周阿姨发火了吗。”
  “你觉得呢。”周宴晖终于开口了,“不发火,难道高兴庆祝吗?”
  她握紧拳,“我能换一个相亲对象吗...”
  周宴晖不出声了。
  好半晌,“换谁。”
  杜若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挣扎良久,“叶柏南...行吗。”
  叶柏南承认相中她了,叶家虽不及耿家有权,但财富是耿家匹敌不了的,叶家夫妇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尤其在北方数得上名号,人脉极广,周夫人的娘家拓展北方市场,叶家的资源很有帮助。
  这年头,一个权,一个钱,哪一个混到顶级,都是货真价实的用处。
  叶家的小公子叶柏文是警察,不允许经商,叶柏南是唯一继承人,倘若他有意,杜若照样是泼天的富贵,周家也不至于死磕耿家了。
  而且听周夫人讲,他不愿意相亲,可逃不掉联姻的安排。
  简直是现成的“恋爱搭子”,“合作伙伴”。
  等摆脱了耿世清,保不齐哪天叶柏南和俞薇峰回路转,复合了呢?
  或者出现他中意的新人,她再顺理成章退出。
  总之,拖一年是一年。
  好过现在仓促嫁人。
  观光车拐了个弯,沿着斜坡俯冲下山。
  杜若死死地抓住扶手,“叶柏南相中我了,我同意他,叶家不逊色耿家。”
  分不清是夜色阴霾,还是周宴晖的阴霾。
  在山间雾气里,他轮廓深沉,幽暗,有几分阴鸷气。
  “跟他商量好了吗。”
  “没来得及商量...”
  杜若想,叶柏南应该会答应。
  她省心,省事,省钱,彼此打掩护,共渡难关。
  没理由拒绝。
  车停在景区出口,周宴晖先下车。
  他步伐幅度大,杜若小跑着追赶。
  “周宴晖...”
  他倏然顿住。
  背对她。
  在杜若追上的一霎,他侧过身。
  她收不住脚,撞在他怀里。
  撞得鼻梁骨生疼。
  杜若仰头。
  “耿家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媳,你猜他们罢休吗。”周宴晖居高临下,语气笃定,“叶家没胆子和耿家抢人。”
  他伸手,整理她鬓角的发丝。
  半山腰风大,吹得凌乱,遮住了她面孔,周宴晖欣赏她涌起希望、又破灭的表情。
  “真的相中叶柏南了?”
  杜若抿唇。
  “告诉我,相中他什么了。”她越是无助,周宴晖越是满意。
  那种破碎感。
  “去拜菩萨,喂鸽子,是他主动邀请你的吗。”
  周宴晖的大衣扣拂过她眉骨,剐蹭得细细痒痒。
  “电梯碰到的,是顺路。”
  杜若盯着地上交缠的影子。
  “叶柏南也住富丽酒店,是吗。”
  她嗯了声。
  “同一层?”
  杜若继续嗯。
  “抬头。”
  她顺从抬起。
  天际是浓稠的墨色,最后一缕霞光隐入地平线,熏黄的路灯晃过杜若头顶,也晃过周宴晖那张脸。
  周宴晖手指在她面颊点了点,“不是准备报答我吗?”
  她垂下眼睑。
  “去你住的地方。”
  他的车泊在道旁,一辆棕色SUV,似乎是新车,以前从未开过。
  景区到酒店步行七分钟,他不熟悉路,估计开车绕远了,返回熟悉了路线,弃车步行。
  长长的商业街华灯初上。
  霓虹尽头,那样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周宴晖穿梭其中,依然是最出众的风姿。
  在茫茫人海中寻觅他,是如此简单。
  他走得快,杜若走得慢。
  踩他的影子,一直踩到酒店。
  电梯上10楼,她刷卡,开房门。
  周宴晖站在她身后,大衣的衣襟稍稍鼓起,抵着她。
  外面冷,走廊暖,他衣服融化了水汽,一股潮湿。
  夹杂着他的味道。
  “我和一个实习生同住。”杜若紧张得发颤,插入房卡。
  周宴晖没往里走,搬了挡门的椅子,坐在玄关,一言不发。
  他眼睛是欲的,欲到极致,欲到乍泄,注视着她。
  杜若摸出枕头底下的丝绒盒,递给他。
  周宴晖没接,一眼过后,目光移到她脸上。
  等她解释。
  “我送你的。”
  男人眯眼,明白了。
  他接过,掌心掂了掂盒子,似笑不笑的危险,“这就是你的报答?”
  “我只有一万多块钱了。”杜若心虚。
  “一万多块钱,偿还我的人情?”他蓦地笑出来。
  周宴晖笑是好看,却又沾了寒气。
  气压低得很。
  逼慑的杜若不敢和他对视。
  “谁教你的。”
  她一怔。
  周宴晖重复一遍,“对付我的招数,谁教你的。”
  杜若不吭声。
  “所以是自学成材了?”他调侃了一句。
  随后取出腕表,缓缓戴上。
  周宴晖了解杜若,不是刻意拿捏他、吊他的胃口,是怕他。
  他平日太严肃了,笑容又少,一副冰川相,这一个月和她的接触比八年加起来都多。
  “我收下了。”他揣在大衣口袋。
  眼睛的欲没褪去,略淡了一些,仍旧注视着她。
  “其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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