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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


  杜若第二天在工位整理老总的发言稿,办公大厅的门悄悄推开,冷冽醇厚的男香钻入鼻息,她仰头。
  一束盛开的白色郁金香,遮住一半面孔,衬得白西装、白西裤的男人气质清润,眉目俊雅。
  她一怔,起身迎男人,“今天还开会?”
  “我是专程来看你。”
  叶柏南露出完整的面孔。
  “抱歉,昨天公务繁忙,没顾上你。”他将那束花插在桌子右上角的文件收纳盒里,“订婚不顺利,是吗?”
  杜若笑,“出岔子了。”
  叶柏南也忍不住笑,“你笑得开心,证明是一个好岔子。”
  “你早就知情吧。”她搓弄着鹅黄花蕊,淡淡的幽香,“你和周宴晖谈交易了。”
  他笑意不减反增,“周总工告诉你了。”
  “他没告诉,司机汇报工作的时候,我正好在车上。”杜若抿唇,“5亿吗?”
  “是。”
  “为什么?”
  “怜香惜玉,慈悲为怀。”叶柏南没有任何的犹豫,“算理由吗?”
  她被逗笑,“算吗?”
  男人云淡风轻,完全不在乎那5亿的分量,反而千方百计化解她的压力,“你决定算不算。”
  杜若心里沉甸甸的。
  叶柏南发现她神情紧张,很不自然,“你担忧耿家报复我吗?”
  她手拢住郁金香,不说话。
  “有周总工挡在我前面。”
  杜若还是没出声。
  “你在生气。”叶柏南终于察觉到,“生气他分明可以救你,却利用你交易我手里的订单,害你提心吊胆那么多天,为了一个不爱的男人披上喜袍,人生中第一次订婚,遗憾收场。”
  她有些用力捏住花瓣,捏出汁水。
  “杜若。”叶柏南一如既往喜欢喊她的名字,郑重其事,磁性好听,“过程不重要,得偿所愿最重要。”
  他抽出一支郁金香,递给她,“女孩子笑比不笑更美。”
  杜若没接那支花,但笑了一声。
  “嗯。”叶柏南转动着花枝,“我忽然理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了,赔上江山王朝,赌褒姒一笑,的确值得。”
  “叶先生。”她收敛,“你拿我取笑。”
  “是我的错。”叶柏南抬腕看手表,“你六点下班?”
  杜若没把握,“也许七点,我请假太多,在补班。”
  “我六点在公司门外等你。”
  她一愣,“等我?”
  “我取笑了你,赔罪一顿饭。”他一边出去,一边侧身挥手,“晚上见。”
  杜若站在格子间的工位里,周围乱糟糟的,纯白的郁金香清新脱俗,非常引人注目。
  秘书部面和心不和,私事藏得越严实越好,这么大一束鲜花摆在办公大厅,同事眼中是炫耀,各种嫉妒绯闻会接踵而至。
  她捧起花束,从无人的安全通道下楼。
  扔垃圾桶不免显得自作多情了,也糟蹋了叶柏南的好意,毕竟不是99朵、999朵有特殊含义的玫瑰花,只是一束庆祝的郁金香。
  杜若跑到泊车位,塞入后座,下班带回宿舍装饰,或者养在卫生间祛一祛臭味,也挺好。
  “杜若!”小女生拎着外卖盒飞奔过来,“你男朋友送的花啊?”
  她从容解释,“是女性朋友,放在前台了,叶总工帮忙送上楼的。”
  办公厅不止有杜若一个员工,叶柏南送花是瞒不住的,她干脆自己圆一下。
  撒谎掩饰,同事更乱猜了。
  “你瞧那辆红色法拉利!”小女生捅了捅杜若的胳膊,“是nancy!海外公司的大中华区负责人。”
  南茜在“小李家族”的婚礼上见过杜若,加上叶柏南,三人气氛微妙,估计她记忆犹新。
  杜若撇开头,回避她。
  “nancy怒气冲天啊!”小女生一缩脖子,“我听岚姐说,叶总工的订单黄了。云航集团签了转让合同,周总工的北航集团接手了,周总工是不是逮住叶总工什么把柄了?”
  吃一堑长一智,杜若不信任同事了,包括小女生,只敷衍,“你消息真灵通,我没听说。”
  南茜是找叶柏南算账的。
  她去过云航集团,叶柏南没在,又去了他的住处,保安说他有一星期没回家了。
  于是南茜又来到乔尔堵他。
  依旧扑空了。
  最后,她找到杜若。
  “这几天你见过他吗?”
  叶柏南躲着她,杜若当然不会出卖,“没见过。”
  “我的直觉——”南茜弯下腰,平视着杜若,“他玩偷梁换柱的戏码,把订单让给北航集团,与你有关。”
  杜若坐在办公椅上,“叶总工的生意,我不清楚。”
  南茜笑,捻了捻她的秘书胸牌,“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往往也不知道自己栽在什么狠角色的手上,栽多大的跟头。”南茜略前倾,贴着杜若的耳朵,“抢我男人,杜小姐有没有这个命享受他呢。”
  南茜慢慢直起腰,“我只警告一次。”
  ......
  五点半,杜若提前下班。
  从乔尔大楼出来,她刚要联系叶柏南,动作倏然一僵。
  对面的停车场,周宴晖倚着她的车头,在抽烟。
  四目相撞,他夹着烟,目光又移向别处。
  杜若下台阶,走过去。
  “给谁打电话。”周宴晖始终没看她,视线落在隔壁大厦的婚纱橱窗。
  “一个朋友。”
  他垂手掸烟灰,视线随着火星子,“接你去医院。”
  正式解除婚约之前,她和耿世清必须要见一面,两家长辈清算礼金,男方女方表态,是自愿、和平分手,承诺双方不泼脏,不埋怨,到此为止。
  耿家需要吃这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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