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晚上，何姨叮嘱周宴晖，胎儿月份小，同床要禁欲克制，少动手动脚。
　　他倒坦然，不慌不臊的，“等几个月？”
　　“五、六个月吧。”何姨无奈，笑话他，“肚子大了，尽量不折腾，男人血气方刚，伤了孕妇。”
　　“我不伤她。”周宴晖一本正经，“我力道轻。”
　　杜若不自在，“你睡沙发，何姨陪我睡。”
　　“沙发太窄。”他不情愿，“睡不着。”
　　“你又不是没睡过...”
　　“睡过了，才知道睡不着。”周宴晖去洗了澡，换了睡衣，卧室反锁了。
　　他敲门。
　　杜若蒙住脑袋。
　　“若儿。”
　　“没在。”她逗他，也气他。
　　“不许胡闹了。”他拧门锁。
　　杜若侧卧着，“你睡沙发。”
　　“何姨在。”
　　“那去睡酒店。”她盯着门锁，周宴晖反复拧，她想象他焦急的模样，捂唇笑。
　　忽然，没动静了。
　　“哥哥？”
　　走了。
　　她晓得，他一贯没什么耐心，也没碰过钉子，偶尔碰了，更恼火，更没耐性。
　　杜若熄了灯。
　　下一秒，锁孔在响。
　　她又开灯。
　　周宴晖伫立在一片微醺的亮光里，含哀带怨的。
　　“你撬我门锁！”她起来。
　　他食指勾着钥匙链，“在鞋柜的抽屉里。”
　　忘了藏了。
　　周宴晖将钥匙丢在床头柜，伸手捞住她腰，“行啊，欺负我了？在何姨面前，我是一点威严没有了。”
　　他头发潮漉漉的，浓密的胡茬厮磨她，她躲，“我准备迎接你的...你自己开门了。”
　　“迎接我？”周宴晖欲笑不笑，“我面子这么大。”
　　杜若躺着，他手撑住床沿，俯下身，“你一撒谎，有个毛病，舔门牙。”
　　她一噎。
　　周宴晖掰开她牙关，看着两排牙齿，她牙整齐，不爱喝乱七八糟的饮料，也白净，唯独门牙，白璧微瑕了，“你15岁，体育课从单杠掉下来，摔断了门牙，剩下半颗。”
　　杜若鼓着气，推搡他。
　　他牢牢捏住下巴，“去医院磨平了缺口，补了半颗。”一边说，一边闷笑，“刚补完牙，我回家，你坐在我对面，不肯张嘴吃饭，埋在碗里吃，哼哧哼哧，像小猪崽。”
　　“周宴晖——”杜若指甲盖掐他。
　　“我问过你班主任，在学校你不忌讳同学，该吃吃，该笑笑，不嫌丑。”周宴晖连眉梢也染了笑，“我在家，你却忌讳丑了。”
　　她心脏噗通跳，“你什么时候问我班主任的...”
　　“你缺了牙去上课的第二天。”
　　杜若翘起脚，踢开他，钻入被窝。
　　周宴晖也钻进去，她挪远一寸，他紧贴一寸。
　　暧昧横生。
　　“你15岁喜欢的——”
　　“不是你！”她情绪激动。
　　“课程是体育课。”他腔调慢悠悠，审视她的失态，“摔了牙，不喜欢了。”
　　杜若头皮发麻。
　　她以为...他后半句是‘喜欢的男人是我’。
　　没料到，是‘喜欢的课程’。
　　分明在诱骗她，诓她。
　　“什么不是我？”周宴晖眯眼，逼近她。
　　她撇开头。
　　“杜若。”他目光犀利，好似洞悉一切隐晦的、不与人知的秘密，她五脏六腑在颤抖。
　　“玩二选一。”
　　杜若攥着床单，“多少年的游戏了，我不玩。”
　　“玩一把。”周宴晖又逼近一厘，鼻梁抵着她鼻梁，她受不了他的压迫感，思维一团浆糊。
　　“香瓜还是西瓜？”
　　“西瓜。”
　　“糖醋还是麻辣？”
　　“糖醋...”
　　“15岁是不是喜欢我？”
　　“是。”
　　他沉默。
　　杜若呼吸一窒，“你改题了...之前问的是数学试卷家长签名是不是我仿写的。”
　　“是仿写吗？”
　　她抿唇。
　　“仿写了谁？”
　　“你...”杜若振振有词，“老师认识周阿姨的字迹，我仿写过，打电话告状了。”
　　“然后呢。”
　　她小声，“周阿姨罚我了。”
　　“罚什么了？”
　　“你少管！”杜若翻了个身，躺下。
　　周宴晖关了灯。
　　硬实的胸膛裹住她脊背。
　　黑暗中，她没睡，他也醒着。
　　柔顺的发丝缠绕他臂弯，无声无息。
　　“周宴晖。”
　　周宴晖膝盖顶住她屁股，“嗯。”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不喜欢。”
　　杜若笑得一颠一颠，“听实话。”
　　“不记得了。”
　　他轻轻抚摸她，哄她睡。
　　是实话。
　　不记得了。
　　确实是很久，很模糊的一个答案了。
　　......
　　早晨，杜若闻着香味出来。
　　周宴晖在厨房，背影一副人夫感。
　　“你哥哥五点起床，给你煮饭。”何姨一旁打下手，清洗着餐具。
　　“你煮的？”她半信半疑。
　　“尝尝。”周宴晖解了围裙，“焖蘑菇，肉羹蛋，鸡汤。”
　　杜若耳熟，“是柏南送去病房的菜吧？”
　　“周公子记仇呢！”何姨调侃，“叶大公子会烧的菜，他也会烧。我教了他一个小时，他烧了一个小时。”
　　她算数，“现在八点...七点烧完菜，一个小时干什么了？”
　　何姨憋笑。
　　杜若恍然大悟，趴在桌上，“哥哥。”她瞳孔清澈，探究他。
　　四目相视，他不大自然，“怎么？”
　　“是何姨烧的！”杜若戳穿，“你烧的菜在垃圾桶。”
　　周宴晖面色一僵。
　　她风风火火跑向厨房。
　　“若儿！”周宴晖三步并作两步，挡住她，“不在垃圾桶。”
　　杜若踮脚，越过他肩膀，“那一坨是什么？”
　　乌漆嘛黑的，散发出一股咸糊味。
　　“是焖蘑菇。”事情露馅儿了，何姨也不憋了，“周公子烫着手了，酱油瓶子扔锅里了。”
　　关怀，痛惜，流水儿似的流出她眼睛，“哥哥...”
　　周宴晖笑了一声，安抚她，“不疼。”
　　“我新买的酱油和锅——”杜若扭头，检查煤气灶，“你糟蹋粮食。”
　　“杜若。”他牙缝挤出她名字。
　　她转过身，抓着他手，在冷水下揉搓。
　　“你三十岁生日礼物，我备好了。”
　　何姨悄悄出去，烟火气的厨房，只有他和她。
　　“我生日哪天？”
　　“十月二十九号。”她抬头。
　　周宴晖任由她拿了抹布，擦他手，“提前五个月备了礼物？”
　　“万一...那会儿我没工夫送了。”
　　他心一揪。
　　脸色也笼罩了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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