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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教我篮球


一节课的时间,白川都在发呆中度过,对她而言,发呆可谓是精神世界里的世外桃源。

        她一向对早就学习过的内容兴趣恹恹。

        她嘲讽地撇撇嘴,难道自己应该感谢早些年白川和也对她进行的精英式教育吗?

        终于熬到了珍贵的课间休息时间,纯情少年山崎瞬同学很负责任的执行着鹤田老师交给他的任务——给她介绍桐皇校园。

        “嗯白川同学,桐皇每天的到校时间是早上八点,正式上课时间是八点半,每节课50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明天请一定不要迟到!”

        山崎瞬顿了顿,继续说道:“下午放学后,我会带白川同学去领课本和校服。”

        白川打量起一旁的少年,白皙的皮肤,眉眼清秀,脸上时常泛着淡淡的红晕。

        不得不说,比起不怎么靠谱的青峰大辉,山崎瞬同学人真的很不错。

        “请稍等一下。”

        语毕,山崎瞬一路小跑到了教室前方,对着一个面容清冷的女生说着些什么,很快又跑回了最后排的位置上,手里多出了两张表,伸手递给了白川。

        “白川同学,这个是社团活动的安排表,上面标明了活动时间和活动地点,你可以向自己感兴趣的社团递交申请表,如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对未来考取大学是有增益的。”

        白川微微颔首,向山崎瞬道谢。

        低头看向手中的表格,视线停留在拳击部。

        她惚地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个笨蛋部长,那个每天嘴边上挂着“拳击是男人的浪漫!”、“极限的上吧!”的热血肌肉男。

        她最初接受了笨蛋部长的招揽而加入拳击部的原因很简单,仅仅是因为自己太容易招惹是非。

        用老掉牙的话讲,漂亮有时就是一种麻烦,而她没有格斗技巧,仅仅凭借身体的天赋很难在每一场“麻烦事件”里全身而退。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白川身上总是带着大大小小的淤青,直到她升入国中后第四次被围堵在昏暗的老巷子里。

        就在这天,笨蛋部长出现了。

        “你的天赋很好,加入我们拳击部吧。极限地保护自己!”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落日余晖即将散尽,暮色四合,他的脚边躺满“尸体”。

        他很强,她想。

        白川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不出所料,远超同龄人的身高臂展、天生的怪力再加上优秀的运动神经,她迅速成为了拳击部的主力。

        她再也没有受过伤。

        然而白川始终对拳击运动提不起太大兴致,更无法理解那个热血笨蛋。

        但她大概从始至终都是敬重那个笨蛋部长的吧,即使他和她是完全相反的两个类型。

        社团什么的,还是改天再说吧。

        白川随手将两张表格夹在笔记本里,起身走出教室,迎面撞上了匆匆忙忙赶来的桃井五月。

        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哟,五月。”

        白川挥了挥手,凭借着身高优势,顺势搂过桃井的肩。

        “小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转来桐皇都不告诉我!”

        “这是surprise!surprise!”

        “小遥好过分!”

        白川抬起搭在桃井肩膀上的手,用食指轻戳少女因不满而嘟起的脸颊,满意的笑了笑。

        终于戳到了,跟想象中的一样,不错的手感。

        不过现在应该正是切入正题的好时机呐,叙旧什么的还是保留到午休再开始吧。

        “五月,我不在的这一年里,阿大发生了什么?”白川一顿,“为什么他不去训练了?”

        桃井一愣,看着难得严肃的白川,不知不觉间雾气便在眼睛里弥漫开来。

        气氛突然有些沉重,桃井的声音缓缓响起,好似恶作剧般,时间突然像是被调成了05倍速,白川发觉自己的的喉咙有些发紧。

        不知过了多久,白川回过神,正了正神色,又恢复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般,笑着对桃井摆摆手。

        “五月,等午休的时候再给你赔罪呐,现在得赶在上课前跑去天台了呢。”

        “诶——!小遥怎么这样!”

        “记得要保密哦。”

        不顾身后桃井的嗔怪,白川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上天台。

        抱歉呐五月,信息量稍微有点大呢。

        现在,我很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白川心想,她大概是上了年纪。

        她曾经以为,这种废柴般的作风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而现如今,她却果断选择了逃避,翘掉了来新学校后的第二节课,独自躺在天台上,在四月和熙的春风中,望着天空云卷云舒,放空自己的大脑。

        生机盎然的春天,死气沉沉的自己。

        离开日本后,她经常回忆起一些蒙了尘的往事。

        比如那年夏天,夕阳下的街头篮球场,穿白色背心的他,以各种诡异的姿势空心入网的投篮。

        又比如那年夏天,高高的擂台之上,双手缠着拳击绷带的笨蛋部长,一套漂亮的组合拳直接了当地ko了对手。

        运动少年们的魅力就在于他们蓬勃向上的生命力、火热而坚定的信念以及毫不遮掩的远大理想。

        是勇敢、是承担、是打破偏见、是跌倒后再次站起来、是敢去挑战一切的不可能。

        是像那年盛夏一样热烈的少年们。

        她想起曾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每个人为了活下去都必须找到点燃自己心头之火的力量,那烈焰就是精神的食粮。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精神食粮”吧,也正是她所缺乏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曾经生活在他们身边的自己,也会在不经意间被少年人的热血所感染。

        在帝光的一年多,是她为数不多的、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光。

        白川还记得笨蛋部长对自己说过,她对这个世界缺少一些热爱。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和这个世界仅剩的联系本就只有他们,心中那一点点微弱的热爱也只是源自身边的他们而已。

        现在笨蛋部长不在了,曾经的青峰也不在了。

        一切重新回到了原点。

        白川抬手遮住了双眼,一朵玫瑰在荒芜与黑暗之中变得胆怯起来,她做不到像桃井五月一样,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黑子身上。

        坐起身来,从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烟。

        抽出,点燃,吸入。

        在升腾的烟雾中,她想起了那场雨和身上的那件散发着肥皂香的外套,想起了被遗忘在街头篮球场上的青峰的笑容。

        困顿的大脑瞬间清明。

        她暗自下定了决心。

        虽然有些自以为是,但以后的日子里,请为了青峰大辉而努力吧。

        突兀的下课铃声响起,白川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扔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连忙掏出手机,翻找着通讯录里许久未联系的“青梅竹马”。

        电话被接通,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喂?”

        “教我打篮球吧,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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