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会去的

白川走出店外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雾霭沉沉，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植物的新鲜味道，坑坑洼洼的水坑倒映着街角光怪陆离的霓虹灯。

        她向绿间以及自来熟的高尾同学道了别，随即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停到了青峰家的大门口。

        走进家门，玄关的挂钟刚好指向八，白川低头瞄见自己溅满泥点的昂贵皮鞋，微微凝眉，随即把手中的外带袋重重扔在玄关柜上。

        外带盒发出一声闷响。

        “心怀感激的吃吧。”

        “刚刚吃枪药去了啊？跟我发什么脾气？”

        斜躺在沙发间的青峰将“小麻衣”轻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抬眼打量着门前正弯腰换鞋的背影。

        他撇撇嘴角，漫不经心地说道：“别人都是每个月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你是一下雨就犯病。”

        白川翻了个白眼，快步走近，艴然不悦地在沙发另一端坐下，伸手将工艺精巧的烟灰缸拉到自己面前，敞腿倚靠着沙发背，自顾自地掏出口袋中的香烟。

        烟雾缭绕，空气中充斥着烟草味道。

        青峰坐起身，看着白川紧闭的双眼，不悦地轻踢着白川的大腿，“你是烟囱吗？我吸多了二手烟会英年早逝的吧。”

        白川皱皱鼻子，半死不活地瞥了一眼身侧青峰轻晃的脚。

        “你倒是该洗洗你的臭脚了。”

        说罢，不顾青峰的反应，起身走向阳台。

        窗户微敞，白川半倚着墙壁，银白色的发丝在冷风中微微飘动，一时显得有些落寞。

        青峰懒懒散散地跟了过来，啧啧叹息。

        “不怕英年早逝了？”白川的声音微微沙哑。

        “怕你想不开，自寻短见，倒时候我还得登上报纸头条。”

        不得不说，青峰大辉这人虽然有时候欠打了点，但也算得上温柔，这种别别扭扭的关心她还挺受用的。

        白川挑眉，看了他两眼，“黄濑跟我说，他练习赛输给了城凛，绿间今天也输了呐。”

        青峰抬手将她背后的帽子扣在了头顶，低垂着眼皮不满地睨着她，“你别是在想些什么无聊的事吧，那种杂鱼，五分钟我都嫌多。”

        “”就知道这人会这么说。

        “下周六的比赛来看吗？有多久没看过我打球了。”青峰侧着头，双手插兜，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带尴尬地挠了挠蔚蓝色的短发，“算了，你也没来看过正式比赛吧”

        “会去的。”

        对面人肯定的回答令青峰一怔，转头呆愣愣地盯着白川，却又见她继续说道：“所以，千万别输呐。”

        似碧绿深潭般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神情里有着些他看不懂的复杂。

        青峰回过神，依旧漫不经心。

        “开什么玩笑呢？能赢我的只有我自己。”

        白川掐灭了指尖的香烟，转头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心中说不出的惆怅。

        她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从来没去看过帝光的比赛，更不要提管理严格的篮球部日常训练了，只有在街头球场，她才能看见青峰大辉的篮球，自由不羁的、野性蓬勃的篮球。

        她从不认为青峰会输，也不希望他输。

        但她又想重新看见青峰脸上的笑容。

        这种矛盾，从自己得知下场比赛是桐皇对上城凛就一直在心底缓缓发酵。

        而黄濑和绿间的败北，让她意识到了青峰落败的可能性，虽然及其渺茫。

        “你这表情还真是让人火大啊。”青峰的大手恶劣地揉着白川的头，神色张狂。

        白川把他的手挡开，一手掀下头顶的卫衣帽子，连眼皮都懒得抬，依旧盯着窗外。

        她慢悠悠地开了口：“你知道自己很像为非作歹的大反派吗？”

        “哈？你天天都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白川转过头，眼角轻挑，“想你啊。”

        她是猫眼，圆润，上挑，平日里总是慵懒地盯着某一个方向，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这会儿，倒映了点儿旖旎的灯光，润亮如星海，登时变得勾人起来。

        青峰呼吸一窒，喉结上下轻滚，结结巴巴道：“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啊”

        “实话嘛。”

        脸轰得滚烫。

        “喂！你知道的吧，我心里只有小麻衣，对贫乳可没什么想法。”

        白川抬眼盯着青峰扬起的下巴，硬朗流畅的下颚线映入眼底。

        “放心吧，姐姐对你这种臭屁小孩儿没什么兴趣，我喜欢娜娜明那种成熟稳重的男人。”

        青峰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调侃着：“谁能受得了你这种一下雨就精神错乱的女人，到了梅雨季节日子还过不过了？”

        “性格极其糟糕的家伙没资格批判我。”

        “啧，随便你怎么说吧，跟你浪费口舌还不如去填饱我饿了一晚上的肚子，不管再怎么吹冷风，也不会有什么成熟男人来给你披外套的，倒时候着凉了可别跟老子哭。”

        青峰摆摆手，懒懒散散地转身离去。

        白川忍住了效仿笠松的冲动，收回了半空中跃跃欲试的右脚。

        虽然她是真的很想踢飞那个吊儿郎当的背影。

        周一下午放学前，一年c组的教室里。

        讲台上的鹤见老师面无表情的宣布着后天的考试。

        “这周三会进行学力测试，不及格的同学会统一在周六补习，不允许请假。”

        台下顿时怨声四起，鹤见老师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最后一排呼呼大睡了整节课的两个人。

        “山崎，把你身边的人叫醒。”

        被点到名字的山崎瞬神情一僵，紧张地推了推身旁少女的胳膊。

        “嗯？”白川在众人齐刷刷的目光中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茫然无措地看着山崎瞬。

        脸涨得通红的好少年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讲台，低声解释道：“鹤见老师在看你。”

        鹤见老师推了推眼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白川同学还请在后天的测试中保持住自己的成绩，不要因为周围人的影响而变得松懈。”

        说罢，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青峰，轻叹一口气，低头拿起了自己的教材。

        “下课吧。”

        周遭霎时变得闹哄哄的，白川懵懵懂懂地坐在位置上，显然有些不明所以，一旁收拾背包的山崎瞬见状，好心地给她重复了一遍学力测试的安排。

        “不及格的话要在周六补习吗？”那不就是桐皇对城凛的那天吗

        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转头看看正俯在桌面上埋头睡大觉的青峰，白川怒意顿起，扬起手，大力拍向了那个蔚蓝的脑袋。

        “蠢货，别睡了！再不起来学习就参加不了比赛了！”

        巨大的声音和后脑勺传来的阵阵钝痛成功吵醒了青峰，他慢慢抬起头，阴沉沉的脸上写满了不耐，冷戾的眼神看得山崎瞬心里一颤。

        白川却浑然不觉，依旧神色不爽地盯着青峰，瓮声瓮气地说着：“后天要考试了，五月应该会送笔记过来，这两天我会看着你学习，如果不及格的话，周六你就上不了场了白痴。”

        “说什么蠢话。”青峰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精壮的腰身。

        “喂！”不满地声音在教室中响起。

        青峰面带倦意地整理好自己被汗微微浸湿的制服衬衫，打着哈欠站起了身，身后的椅子和地板刮蹭出一声尖利的噪音。

        高大健壮的身躯随即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白川坐在位置上忿忿地盯着他，心中已是骂声连连。

        正当她想开口喊住青峰时，那人却径自在门边停下了脚步，转头拖着调子对她说道：“走了，傻坐着干嘛呢？不是说回去学习吗？”

        青峰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模样，一张漆黑如锅底的臭脸此刻倒是多了几分顺眼。

        白川眼睛一亮，不顾山崎瞬惊呆了的下巴，兴致高昂地拎起背包小跑上前，钥匙圈在左手食指上轻轻转着，她倏然勾过青峰的肩膀，轻声笑道：“终于有长进了啊。”

        青峰身型一晃，周遭萦绕着的少女气息让他心跳不由得加起速来，他连忙拍掉对方搭在右肩上的胳膊。

        “都说了别突然凑过来啊！”

        “害什么羞嘛。”白川撇撇嘴。

        “我先说好，别让五月那家伙跟你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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