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花火大会

之后的几天，除了标间里的一张床一直空置以外，青峰大辉倒是意外地安分，就连训练也偶尔会懒懒散散地参加几次，如果忽略掉众人看他们的眼神，白川的北海道之行还是算得上愉快的。

        待合宿周结束众人回到东京，便迎来了翌日的花火大会。

        坦白来讲，白川很少穿浴衣，因为独居加上不爱交朋友的缘故，她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缠腰封，一直都是去定制和服浴衣的店里让熟悉的老板娘帮忙的。

        不过今年，桃井五月将这项工作全然包揽了下来。

        这天傍晚，桃井替白川缠好腰封后便径直跑去跟黑子汇合，只剩下白川跟青峰穿着浴衣朝会场走去。

        夜幕低垂，不见星月。

        路灯拉长了影子，燥热的夏风吹动发梢，携着心动穿过路口。

        最佳观赏区附近，两侧满是身着浴衣结伴而行的游人，人潮涌动，浴衣长至小腿的直筒限制了双腿开合的幅度，白川小步腾挪着，而身侧的青峰似是有所察觉，刻意放缓了脚步，抬手紧紧拥着白川的肩。

        白川侧头而望，高大的少年一改运动系穿搭，平日里凝着戾气眉眼在银通蓝染的靛青色浴衣映衬下，沉淀了些许成熟，紧绷的下颌线清晰锋利，薄唇微抿。

        身后嘈杂的人间烟火变得模糊而遥远，眼前流光溢彩的繁灯点点都化作了虚化的光点，充满安全感的身影与记忆中略显青涩的懵懂少年交相重叠，不知怎的，脑海中蓦地回想起了她第一次参加的那场花火大会。

        国一夏天，她被拥挤的人流挤出了拳击部的队伍，又恰好撞见了同样与同伴走散的青峰大辉，两个意兴阑珊的人一拍即合，索性在附近寻了个偏僻山头躲清静。

        那时他们还算不上熟稔。

        但她却清晰地记得那晚皓月银辉，荒野的风吹动山间的野草，他于眼前投下淡淡阴影的额发轻轻扬起，露出的那双幽蓝眸子好似碎了一地的熠熠星光。

        还有鼻端若有似无的清爽肥皂香。

        “又发什么呆啊？”

        白川纷繁复杂的思绪被眼前晃动的大手打断。

        青峰见她眼神聚焦，指了指不远处捞金鱼的摊位，依旧是漫不经心地语调，“去吗？”

        她看了看人头攒动的小摊，本想拒绝，却下意识点了头。

        许是身高鹤立鸡群的二人自带的压迫感太强，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摊位自动空出了一方天地，逼仄的空间连带着空气都变得稀薄炙热，额间不禁冒出了一丝薄汗。

        白川接过纸网在池前蹲下，盯着池中灵活游动的金鱼有些犯难，不出所料，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胜负心隐隐作祟，但几次三番皆无功而返。

        身侧站着的青峰见她手里破破烂烂的纸网轻啧一声，引得白川回头怒视：“我这是第一次！”

        青峰扁扁嘴，揉了几把毛茸茸的头，蹲下拿起了纸网，“看好了。”

        被黑色大猫盯上的红色小鱼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逼近，扭动着身体在水中横冲直撞，而青峰凭借作弊般的精准直觉，随手一捞，便将猎物捕捉在了脆弱的纸网中。

        青峰挑衅地看着身侧露出苦瓜脸的白川，脸上满是得意，“能赢我的只有我自己。”

        白川嫌弃地白了一眼中二之魂爆发的青峰，又转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池中的金鱼，通过方才的观察，她已经寻到了窍门，这会儿再行动，自然不可能失手。

        一条比方才那只小鱼大了一圈的红色金鱼被白川稳稳当当地捞了上来。

        “看吧，能赢你的还有我。”篮球在不久之后也会是。

        青峰自然不可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可置否地扬了扬眉头，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响起的熟悉声音打断了。

        “阿大！小遥！你们在这啊！”

        被点到名的二人双双回头，看着混在城凛众人里的桃井五月皆是一愣。

        五月跟黑子怎么没单独行动？

        黑子幽幽地开口道：“青峰君，白川同学。”

        火神大我看着拿着纸网的二人有些意外，“原来你们也会对这种游戏感兴趣”

        青峰回过神，放下了纸网快速站起身，神色不爽地冷哼一声，视线扫了一圈，对着人群里不起眼的黑子懒懒散散地打了声招呼，“哲。”

        “好久不见啦，大我和黑子。”白川起身欢快地挥了挥小手，又默默把盆里的金鱼放回了水池，毕竟家里有萨达哈鲁，带回去她也养不长久。

        火神眨了眨眼，疑惑地打量着二人，“你们俩怎么孤零零的，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烟火？”

        “哈？”青峰像是被即将被夺食的野兽般瞬间警铃大作，宣示主权似的一把将思考中的白川揽进了怀里，“怎么可能去啊！”

        白川顿时明白了桃井和黑子混迹在大部队中间的缘由，默默向耷拉着嘴角的桃井投去了同情的眼神，随即转头对自己毫无恋爱神经可言的“青梅竹马”拒绝道：“抱歉啊大我，我们在dating。”

        dating？

        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蠢话的火神大我表情一僵，悻悻地摸了摸后脖颈。

        青峰紧绷着的神经也顿时放松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拥着白川转身就要离去，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身后的火神挑衅道：“下次可别再被换下场了啊，倒是多让我享受享受啊。”

        “哈？”火神眉头一挑，战意四起，“你这混蛋还真是让人火大啊。”

        白川眼见气氛正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下去，捏了捏青峰的腰侧示意他安分一点儿，拉着他边走边对城凛神情严肃的众人道：“抱歉抱歉，我们先走了，各位玩得开心。”

        青峰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不满地攥住了白川的手，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着她常年冰凉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地轻轻摩挲打圈，细腻光滑的触感令他心情大好，冷哼一声终究是没再出声，任由白川拉着自己向前走去。

        而身后城凛众人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百思不解：观赏点应该是在相反的方向啊那边应该只有荒山吧？

        玩得有点野。

        白川最后拉着青峰来到了那年花火大会的山间野地。

        远山重叠，弥漫着朦胧的雾霭，空气中浮动着潮湿的气息。

        白川穿不惯木屐，这会儿脚趾已经被磨得刺痛不堪，咬着牙兀自跟一块一块的碎石较着劲，她记得三年前来的时候，这条路上还没有这么多石块。

        青峰瞄了瞄四下无人的山野，看着在山地中扶着自己艰难行走的白川有些困惑，“非要来这干嘛啊？”

        白川头都不抬，小声嘟囔道：“果然阿大的脑子里除了吃饭、睡觉、篮球和小麻衣什么都不记得啊。”

        “哈？”

        “三年前你带我来的。”

        青峰顿时语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那时候一心只想找个地方偷懒，怎么可能记得去的哪里。

        “早知道不穿木屐了，脚疼死了。”

        青峰轻叹一口气，在白川身前蹲下身子，朝她伸出了手，“上来，我背你上去。”

        白川无奈道：“阿大是笨蛋吗？我穿着浴衣连腿都迈不开，你要怎么背我啊”

        一番好意反遭人嫌弃的大猫急了，扯着嗓子高声喊道：“现在又没人！你就不能往上提提吗？”

        “”

        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为了减轻自己脚趾承受的痛苦，白川整理好浴衣后，便迈着小碎步上前勾住了青峰的脖颈，她迟疑了片刻，身子缓缓贴上了他的背，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腿随即被青峰粗糙而滚烫的手心稳稳环于腰间。

        青峰的步伐平缓，宽阔的背脊蕴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感，恰逢夜里的山风带着些凉意缓缓拂过，白川下意识往青峰肩里缩了缩。

        青峰察觉到她的动作，肌肉健壮的双臂将她向上掂了几下，冲着空气不满地嘀咕道：“轻得都没骨头了。”

        自知理亏的白川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烟花还有十分钟就要放了。”

        “还有多远？”

        “再走一小段就到了。”

        青峰闻言闷声不吭地往前走，沿路陡峻的山石耸立着，白川的发丝在他的颈肩微微晃动，勾得心痒，脚下的步子不经意间加快了速度。

        万籁俱寂，只剩层层叠叠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待青峰轻轻将白川放下，恰逢夜空中响起了几声尖锐的爆裂声，烟火升空，绚烂的火光照亮了东京的夜。

        白川站在高丘于天际停伫了视线，如盛夏般热烈的烟火绽放成宇宙间的点点尘埃，碧色的眼眸里盛满了鎏金银河，在漫天的火树银花下，青峰眸光晦涩，紧盯深浓夜色中最为璀璨的那抹耀眼星芒。

        似是察觉到他过于炙热的视线，白川侧头而望。

        目光灼灼，爱意在烟火喧嚣之中蔓延。

        “你”

        白川蓦地腰间一紧，身体被束缚进滚烫的怀抱，未完的话语被他的嘴唇堵回了心底，心跳骤停，近乎掠夺的侵略气息在唇齿间不停涌动，轰鸣的烟火声淹没在暧昧的空气里。

        黑夜亲吻星星，心脏比火星更快坠落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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