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九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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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这年,他终于被娘亲抛弃了,他知道这会是不幸的开始,也预测到余生会更加不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需要他,而他需要的也没人会给。
他应该是诞生在世上的一个错误,至少对娘来说,至少对他自己来说。
他的伤势已经痊愈,明日将不得不下山,他静静望着窗外的月亮,毫无睡意,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他开门走了出去。
深夜的点苍阁没有人走动,只有风雨长廊上的黄灯笼摇摇晃晃,他在廊下坐着,静静看着檐上积雪被风卷入清蓝色的月光下,心中越发迷茫。
他十二岁,第一次萌生了自尽的念头。
他站起身,凭记忆走向那口热池,他望着汩汩翻涌的池水,攀爬上去,闭上眼正打算纵身一跳,一旁却有一个黑影先他一步跌入池水中。
月光明晃晃的透过树荫落在池面上,他看见热水中滚出一片红色的衣袂。
他没有思索猛然跳下去,好在池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滚烫,他在池腰处攥住那人的衣领,拼命将他拉上来,拖到池边一看,竟是个文弱白皙病秧子似的青年男子。
尽管泡在热池中,这青年的肌肤依旧是冰凉的,周身的水温也比别处要凉。
片刻后青年清醒过来,大喘着气,缓缓的问:“你是哪一门下的新弟子?”
他还没回答,那人便猝不及防一掌排在他头顶,他陡然感到一股刺骨寒流伴随着一阵酸胀感自脑入脊,随后四散涌入他百骸,他不住打起寒战。
不待他有所反应,那人又松开手,苍白的脸贴上来,神情变得极其阴冷。
“今夜所见,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明白了吗?否则我绝不救你,任你死于这寒毒。”
“我不是这里的人。”他松开手,向池水中心游去,“我本来就打算去死。”
“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青年人在水下将他脚踝一拽,好奇问道:“小小年纪为什么要求死?”
他面色平平道:“没有必须活着的理由。”
那人紧蹙的眉梢缓释,忽道:“你登山来此必是有所求,所求无非是入我点苍阁,你且救下我一命,也算是缘,刚才出手是我一时莽撞,你若愿意原谅我,就喊我一声师父吧。”
命运有时就如连绵起伏的山峦,他在山中,他在山下,就永远不会知道山的另一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他与点苍阁掌门陆颂这戏剧性的一出夜遇,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陆颂身为当年天下第一神阁的掌门,本该死守阁中规,一生只收八个亲传弟子,但他偏偏破格纳入第九个,可想而知,此事在当年的天山造成了不小的非议,其他六阁的阁主,也就是掌门的师兄弟,不辞辛苦的登上首阁劝阻,陆颂却力排众议,坚持此举。
至于陆颂坚持的原因,他在两年后才彻底明白,而那时正有一阵更大的风波向他袭来。
这就是沈烟桥江湖生命的开始。
他行大典入阁的当日,站在巍峨庄严的山门前,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无欢喜也无担忧,好像命运指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他顺着那条不见尽头的黑毯,自山门外一步一叩拜,在众目的质疑下走向首阁门前,掌门陆颂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些笑意。
他精神百倍的,上前为他披上掌门弟子独有的金披风,戴上石晶冠。
式成,沈烟桥成为掌门真正的关门弟子,也是点苍阁最小的弟子。
按照门规,他应该于当日一一拜见师叔伯,一番礼毕,还要趁着夜色去拜会同门的八位师兄师姐。
他走到弟子院门外,救过他的少女便已立在门前,她是掌门原本的关门弟子长戚,他喊她八师姐,她却忧心忡忡在院门前拦下他。
“师兄师姐那你先别去了,不差这一时。”
“为什么?”
“你是多出来的那个。”长戚直言:“他们不欢迎你。”
他说没关系,他习惯了。
屋中烛火太亮,他一脚迈进去,半晌才定住目光,同门的师兄师姐都聚在一张桌前,不知在讨论什么,因为他的突然闯入,他们猝然收声,同时回头看向他。
因为营养不良,他又瘦又小,脸色黄白不分,一副苦命相。
那些目光交杂在一起,再次打量他,有厌烦,也有鄙夷,都毫不避讳的往他眼里砸。
长戚已经快步挪到他们身旁,不得已与他划清界限。
其实他留下,就为有个屋檐住,有口冷饭吃,他真的别无所求,所以无所畏惧。
他径直上前作揖折腰,久久不起,毕恭毕敬。
“沈烟桥拜会诸位师兄师姐。”
他们不说话,陆续从黑漆的桌前散开,他微微抬起头,看见桌上坐着一个人,眉眼似绣,一只腿垂下,雪白的脚踝轻轻晃了一下,另一只腿则洒脱的架起,那一身轻软的红衣从她肩头直坠地面,又像蛇一般蜿蜒铺就。
是她。
“真是个好名字,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她跳下桌走到他面前,身前的影子将他整个包裹住,“可惜却像个书生的名字,不适合江湖,你现在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排行第九,日后就叫你小九。”
他心里生畏,将头垂的更低。
同门师兄师姐常常下山历练,而他因为资质十分浅,只得暂时由师叔伯,也就是其他阁老来教授入门心法和基础武学,因此他与其他门下的师兄姐反而更加熟悉。
他礼貌谦卑,什么活儿都主动去做,时间一久,他们对他赞赏有加,自然也十分同情。
“你同门的师兄师姐,除了老八长戚有点人情味,其他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仗着有掌门人撑腰,总是端着架子拿捏我们,明明是同辈,却好像比我们高半个头似的,根本不拿全眼珠子看人,什么玩意儿。”
那弟子又停顿了一下,好像说错话似的拍了一下脑门,“把你大师姐忘了,她人还算有趣。”
“有趣?”另一个弟子阴阳怪气的呛道:“你不就是被她请去喝过几回酒吗?色迷心窍,我看她就是个阴晴不定的怪人,高兴了,风和日丽,不高兴了,电闪雷鸣。”
几人围坐在榕树下,明明都是一群十几的少年郎,对人评头论足起来却有板有眼。
“别说了。”这时其中一个弟子做了做眼色提醒众人。
远处走来一行人,正是归山的掌门弟子,他们此次下山历练似乎有所收获,正有说有笑,并没有人注意坐在树下的一群人。
沈烟桥的目光仍被那一袭红衣吸引过去,她被簇拥着向前走,目视前方,没有和身边的师弟妹攀谈,却因为耳畔听到的几句玩笑话,脸上浮出很淡的笑意。
饶是这般,她眉眼间仍旧有些厌世的媚态,身上撒发出一种超脱年龄的沉稳。
他的目光安静的追随着大师姐,偶尔也挪开视线看一下云和树梢,好令别人不要发现他目光中的好奇,但视线终究会再次回到她身上。
这回他将目光重新接上去,看见她发丝随风扑在脸上,她抬手轻轻撩拨,漆黑的眼珠一转,在指缝间与他对上了视线。
她的目光如灯起灯灭,她看向别处时,灯灭,她看向他的这一刻,灯起,火光足以燃神。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理作祟,但仍旧因为她这一猝不及防的回望吓得手心发汗,好在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徐徐走远。
因为武学的造诣和规整的作息饮食,一年后初入十三岁的他,个头拔高,身形矫健,脸色也慢慢好转,再将石晶冠一戴,总被其他师兄笑称是天山第一玉面小郎君。
但他的身体在逐渐出现问题,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年前,掌门陆颂在他体内打入了寒毒,但因为他少年,血气正旺,两方恰好消耗,除了偶尔手脚冰冷,并没有别的问题,但就在近月来,他越来越畏寒,体内寒流时常在百骸游走,有时候会突然感到手指像生了铁锈一般僵硬。
他为此斗胆去找了一回陆颂,希望陆颂可以给他解除体内的寒毒。陆颂对此却有些逃避,只顾着茗茶笑道:“士别一载,你倒是很有我阁的风范,小小年纪还有几分翩翩气质,将来必将颠倒众生。”
“师父,你是不是解不开这寒毒?”
陆颂好像被扎中心窝,呛了一口茶,剧烈的咳嗽起来,“你放心,我迟早会替你解开,但是你要保密。”
似乎是因为有愧于他,陆颂即日起将他调回首阁内居住,首阁是一栋耸入云霄的高阁,阁脚连着八座长屋,是掌门八大弟子的寝屋,沈烟桥只能住在最末尾的一间杂物房内。
为求‘近月点苍’之意,首阁傲然独立在天山顶的最高处,高处本就不胜寒,又因为离中心地带的热池太远,这里近乎有着阁内的最低温。
这加重了他的病情,他时常因为下身的寒痛在半夜惊醒,不得不提剑去院中操练。
夜深人静,他总是格外专心,三个月下来,武功居然大有进步,已经能配合心法刷出一套剑术,连陆颂得知也不住赞他少年有为,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天夜里,他再一次惊醒,赫然发现被褥上结起了一层霜花,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冻僵了,只有双肩和左手勉强能动。
他合眼默念心法,推动内力,周身才渐渐温热起来。
他连忙提剑到门外,这夜偏是风饕雪虐,他怎么练也不行,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他忽然想起中心地带的那口热池,猛然丢剑打开院门跑了出去。
他如同揪住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不顾扎入池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原本足以煮熟人的池水,因为他极寒的身体迅速降温。
他在水中顿悟出来,当日掌门跌入池水的一举,不正如他今日此举?原来他不给他解寒毒,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能,更是因为他自己也中了寒毒。
他猛然冲破水面,手脚扑腾,抬手摸去脸上的水,一转身却见身后的池边多了个人。
那人衣衫单薄,长裙高高撩在膝上,雪白似胶的双腿浸在池水中,轻轻一晃。
是大师姐。
风雨吹得她衣衫猎猎而动,长发如飘如洒,水汽夜色柔和了她的面容,使她整个人如梦似幻。
她目光缓缓移到他脸上。
“小九,什么时候把裘衣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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