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没有希望的绝望

咖啡厅里，靠窗边坐着的他眉头深锁，惯性地搅着手中的咖啡，心事重重。夏荑拍了拍我早已冰凉的双手，给我一个轻松的眼神，踏了进去。子麒一下看到夏荑身后的我后站了起来，局促地不知如何让是好，犹豫了一下，终是跑过来，手触到我的额头道

        “怎么弄得到处都是伤？你昨天遇到什么了？”

        我触电般轻转过头，说着

        “先…先坐下吧。”

        他悻悻地收回手，坐到我对面，端起咖啡缀了一口。尽管他的眼睛深陷，可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让人移不开眼。头发有些毛躁，跟平时宁静的他有些不一样，有种失意感在悄悄蔓延。

        “我今天陪依惜来的，她昨天遇到了不速之客，受了点伤，不过不是很严重，就没告诉你，不过今天不仅仅是来向你道歉的，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夏荑一坐下便直奔主题，这让我有些讶异，也有写慌张。子麒始终将目光锁定在我脸上，我抬起头看他，他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说道

        “不用道歉，依惜你没事就好，有什么你尽管问。”

        放在桌子下我的双手已经满是汗了，垂下眼帘，轻轻说

        “你…是不是…有个…很要好的…哥哥？”

        “我是独生子。”

        我知道我已经让紧张打乱了思维，问的这是什么屁问题，我懊恼地低下头，不说话。不时，他的声音响起

        “依惜，我什么都不会瞒你，你尽管问。”

        我又看到他无公害的眼神，清澈明亮，我仿佛有了信心，放松了一下说道

        “你为什么…会转来我们学校？”

        我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不愿放弃任何一个表情，那样专注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并不是我期望中的那样云淡风轻，而是苍白到没有血色，我的心便“咯噔”一下沉落了。雾气瞬间涌上视线，我还是看着他，听着他

        “怎么…会想问这个？我们现在…”

        “你说你不会瞒我的…”

        夏荑也紧张地看看我又看看他，靠在椅子上低头不语。

        我绝望地点点头，努力想要逼回眼眶的眼泪，开口的声音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他叫欧阳，你们很…很…好，是不是？”

        他的嘴唇也开始一张一合地颤抖，声音嘶哑地说

        “现在…现在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抹掉快要包裹不住的眼泪，却还是鼓起勇气问他

        “你现在的心在哪里？”

        “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现在跟将来我都想和你一起。”

        他的眼神难以名状的真挚，看得我心怦怦直跳，可我还要面对一个问题。

        “你想忘记过去，可他愿意吗？”

        子麒伸出手臂远远地握住我的手，我惊了一下，却并没有挣开。他的手指干净而修长，这样的温度让我感觉恍如隔世。

        “依惜，我感觉很抱歉，让你知道这样的事。其实我自己都不明白以前那些日子到底算什么，可这都结束了不是吗？再说他现在跟我们隔了大半个地球，他有他的生活，而我现在心里满满地装的都是你，我不想失去你。”

        他总能就这样轻易地打动我的心，夏荑都曾说过，我爱得太直白，那点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要是子麒小手指一勾，我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为他干这干那，自己还像中了大奖一样开心。此刻的他神情黯然，眼睛红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我的一颗心早已软地一塌糊涂。

        “欧阳若是回来了呢？”

        夏荑的“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靠在椅子上，装作无意地将手从他的手下抽出，眼睛看向落地窗外。子麒顿了顿，收回手臂说道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要是不回来，那次莫名其妙的巧克力从何而来？依惜身上这些伤又是怎么造成的？”

        夏荑抑制不住地发脾气，声音虽大，可眼里禽满了水，让我心痛不已。

        子麒的脸色及其难看，呆滞的双眼停顿了一会，突然站起身说

        “他回来了？是真的吗？”

        夏荑抬头错愕地看着她，又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瞥眼看我，看到我绝望空洞的眼神。

        “依惜，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子麒扳着我的肩膀，一脸紧张又焦躁的神情，专注地盯着我，等待我发出的每一个音节。我永远地记住了这样的一张脸，薄薄的嘴唇，可下唇要厚一点，直挺的鼻梁，在鼻头处微翘，大眼睛让所有女生都嫉妒，水水亮亮地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只是他眉眼间的些许慌张，冲淡了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看起来突兀。

        我凝重地点点头。

        “依惜，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先走了，下次我再向你解释。”

        他放开我的肩膀前用力地握了握，转身走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咖啡，碎了的杯子，碎了的我心。他不顾身上的点点咖啡渍，心急地要逃开这个地方。

        “你是去找他对不对！”

        我最后一次声嘶力竭地呐喊，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说明白，你等我电话。”

        他跑出几步，听到我的哭腔后停住，甩下这句话便又立马飞奔出去。我看着他边跑边打电话，穿过人行道，心急如焚地拦出租，最后随着汽车排出的尾气消失不见。

        前一刻钟我还为他的话而感动，庆幸没有对我们的爱情失去信心，原来我错了，本没有希望的爱情强求不来。然而我突然就追出去，用尽了力气地跑，然而因为腿伤又摔倒在街边。夏荑尾随着我出来，跑到我身边蹲下说

        “腿有没有怎么样？嗯？”

        我只是一味地抽泣，扶着夏荑的手站起来，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说

        “我们…我们去追他，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说完我又小跑几步，想要拦车，一面又朝他走的方向张望。

        夏荑愣神，只是呆在原地不动，我心急，大声喊

        “快点！都要看不到了，夏荑，快帮我拦辆车！”

        夏荑始终都是无动于衷，我甩开她的手，自己朝前方跑去，不一会又跌坐在地上。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的腿都流血了，我们去医院。”

        “不，我的腿没关系，快！你帮我追上他啊，求求你…”

        “别哭…我先扶你起来，已经看不清楚他的方向了，一会我打电话给他好不好？”

        我摇头，鼻涕眼泪的一把一把，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他走了…走了…就像欧阳说的…他一出现…不是…抢子麒…而是子麒…根本不会要我。”

        我抽泣到不能呼吸，浑身发抖。夏荑一下把我的手从她脖子绕过，将我架起来，我站定了望着她，又低下头。

        “我…很惨…是不是，被一个…男人打败，又是…这样的…轻而易举，就…像个笑话。”

        “不要看轻自己，你只是遇到了错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

        我突然感觉腹部一阵抽痛，好像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顿时冷汗阵阵，哆嗦着说

        “夏荑…我好难受…我的胃…”

        “依惜，你脸白得吓人，你怎么了，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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