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重生

“你……”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所有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他们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为了自己，牺牲掉别人也毫不在意。

        但我却没想到，世间还有那么傻的人，傻到，可以毫不犹豫的替别人去死。

        我这一辈子，在杀人的时候，从未手软，也从未犹豫过，但当我看到那傻子，被我的箭当胸穿过，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晕过去时，我的心理闪过许多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甘愿为另一个人去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可能很快就会忘了你是谁，继续过着他的生活，这样做值得吗？

        但实际上，最想问的还是那一个：为何没有一个人这样待我过？”

        “师父……”楚听云心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一时不知道，是该因为慕崧明也是重生的而感到震惊；还是该因为慕崧明的话，正好戳中了她前世的痛苦而难过；

        亦或是，该因为慕崧明自嘲的言语，而替他苦涩。

        或者这些情绪都有吧，但她最关心的还是慕崧明后来的结局。

        她前世死的早，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这样看来，即使萧策这个时候的武功很强，但明显还是慕崧明更胜一筹，那为何前世却败了呢？

        她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却换来慕崧明一个犹豫的神情，他开口问道：“你真的想听吗？”

        楚听云点头。

        慕崧明叹了口气，道：“我射你的那一箭，虽然正中要害，但也不至于马上要你性命，若是抢救得当，能再救活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你之所以没活过来，是因为萧策趁我愣神的时候，将你胸口的箭一把拔出，用尽内力对我投掷过来。

        于是那把还沾着你鲜血的箭，就这样刺进了我的体内。

        也正是如此，才让我知道，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自私的人照样自私，只不过，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是你罢了。”

        楚听云听罢，静默了一会儿，突然一笑。

        她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她竟然会觉得，这些都是预料中的事。

        看来，她对萧策的失望，已经达到了顶点，多么过分的事，在她看来，都是正常的了。

        楚听云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自嘲的笑道：“你一开始跟着我，恐怕也是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傻吧，前世已经为了那个人而死，转世过来，还是一直帮着他、护着他，说吧，你到底在心里笑了我多少次？”

        慕崧明闻言，温柔的笑道：“这一世我醒来时，是曼莎从青城派落败而归的时候，我对前世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但依稀可以记得，青城派那个时候已经被灭。

        但这一世，青城派不仅被保住了，而且还让曼莎如此狼狈而归，我便知道，这一世可能会有变故。

        于是我便等着，等着你来向我要解药，我倒要看看，前世做出那么傻的事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楚听云恍然，这也就解释了，从不出世的慕神医，却被她简单的几顿吃食，就骗出了谷。

        也解释了，为什么一开始，慕崧明那般笃定，她喜欢萧策。

        楚听云好奇地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确定我也是重生的呢？”

        “一开始便有猜测，毕竟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像是早就知道，曼沙会去青城派捣乱，提前便做好准备；

        足不出户，却知道遥远的逍遥派二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从未去过司空派，却知道司空派的禁地——冥剑山。”

        楚听云挑眉，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这么多的破绽。

        “当然，这些并不是铁证，所以我也仅是猜测而已，真正确定，还是在你说出挽月弓的那一刻。

        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未在任何人前使用过挽月弓，前世今生加起来唯一一次使用，便是那场大战时。

        所以那个时候，我便十分确定，你同我一样，也是重活一世。”

        楚听云笑道：“看来，我的确实不够聪明，自己漏了这么多破绽，都不知道，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呢。”

        慕崧明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确实隐瞒的很好，若我不知道内情，恐怕也会被你骗过去。”

        楚听云撇嘴：“不是你刚刚说我傻的时候了？”

        慕崧明失笑，道：“傻是真傻，当初在去司空派的途中，曼沙偷袭之时，你为了救萧策，明明受了内伤，还强制突破穴道，我便知道，你还是那个傻瓜，一点也没有变。

        即使你与我说，你对于每个人都是那样，为了谁都可以豁出性命，但说实话，我当时并不相信，也不理解。”

        楚听云突然想到：“曼沙当时的偷袭，也是受了你的指使吧？”

        “不止，”慕崧明坦白道，“还有很多事，都是我指使的，包括李言欢的那次偷袭，也是我派人挑唆的。”

        楚听云惊讶道：“那你可真是太坏了！但是那次偷袭并没有达到你的目的吧？为何又放弃了呢？那次还是曼沙出面帮忙解决的，也是你指使她那样做的？”

        慕崧明挑眉，他一直知道楚听云聪明，不过，能这么快就将事情串联起来，还是让他十分惊讶。

        “没错，我当时真正的目的，是想挑起萧策与逍遥派之间的恩怨。但最后放弃了，还是因为你这个傻瓜。”

        楚听云委屈道：“怎么又是我？”

        “因为你仗义出手，救了温泊雪啊！”

        提起这件事，楚听云便感觉十分头痛，当初救了温泊雪，导致慕崧明十分生气，念了她好长时间。

        不过，这和他放弃原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那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你的傻，真的不是只针对于萧策一人的，若是那些人发生什么意外，你绝对是受伤最严重的那个。

        我确定我可以护你周全，但是我却阻止不了你主动去送死，所以我便放弃了。”

        楚听云听了，久久没有反应。

        说实话，她是真真切切被感动到了。

        如果当时慕崧明没有命令曼沙出来揽下那件事，那萧策势必会与逍遥派结仇。

        逍遥派人多势众，他们几个当时又毫无根基，恐怕当时的路，会难走许多。

        更何况，若是萧策杀了逍遥派二公子的事情坐实了，那以后萧策成为武林盟主，也会有很大的阻碍。

        这步计划可以说是十分关键的，可是，慕崧明竟然说放弃就放弃了，原因竟然是担心她会受伤？

        良久，楚听云终于开口道：“还说我傻，你明明比我更傻嘛。”

        话是这么说，但眼里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只是这次的眼泪，却不是苦涩的。

        慕崧明抬手抚上了她的脸，替她抹去眼泪，笑着道：“我是挺傻的，但我却没有那么伟大，我当时心里是十分不满的。

        一个萧策，就够我妒忌的了，现在竟然还加上了那么多人，而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我甚至在害怕，若是有一天，我的身份暴露，站在了萧策的对立面，你会帮谁呢？

        所以我不敢再做什么，我让曼沙将这件事情揽下，此后，便再也没有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甚至待我确定心意之后，便回去解散了魔教。”

        “所以，你消失的那段时间，便是去做这件事了？”

        “嗯，我回了魔教，召集了四大护法，他们都是原先战场上的将士，我知道，他们的心里，一直向往着战场。

        所以，我把他们送回了战场，至于魔教其他人，杀孽过重，愿意去战场上将功赎罪的便去，不愿去的，便自行离去，只是不可借着魔教的名义，再为非作歹。

        我以为我安排的已经够详细周密了，却不防漏了曼沙这个变故，使她钻到了空子，所以说，青城派的灭门，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楚听云摇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若要说来，我的责任是最大的，我与曼沙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前世，只是我把对她前世的恨，带到了这一世，所以才留下了这么大的祸患。

        你可知道，我自从重生以来，最大的心愿，便是要报我全家平安。为此，我付出了许多的努力，我努力练功，帮助萧策，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可是没想到，这一世为我家带来祸患的，不是魔教、不是萧策，竟然是我自己？

        但我还是恨，曼沙若是讨厌我，只管来找我报仇，我绝不会退缩，但是为何？他要对我家人下手？为什么！”

        尽管平常的楚听云装的好像没事儿人一样，但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疙瘩，每每想起来，都会恨得挠心挠肺。

        慕崧明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无声的安慰着她。

        在慕崧明温暖的怀抱中，楚听云渐渐稳下了情绪。

        慕崧明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开口道：“我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果然，楚听云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她疑惑的抬头问道：“什么事？”

        “武林大会前夕，我在和你见面之后，便去找了你爹。”

        楚听云从他怀里起身，她好像想起来了，曾经在他爹的墓前，慕崧明说过，他已经接受了她爹的道歉。

        只是当时她正处于悲痛和仇恨之中，没有过多的去想。

        原来，他们就是在那时见面的吗？

        慕崧明笑着道：“我与你爹说了我们的事情。”

        “啊？你……你跟他说了？”楚听云慌乱的问道，“我爹什么反应？”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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