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名

温瑜秋解下围裙将饭盒洗净消毒，拿出小碗盛了一碗热乎的排骨汤。刚准备装饭门口就传来开锁的声音，她抬头看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姐姐？”

        “嗯。”温瑜寒挂好大衣，偏头看向桌子，眉梢微挑，“怎么煮这么多菜，知道姐姐要回来吃？”

        温瑜秋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她哪里知道温瑜寒要回来吃，这些都是给言兮之准备的啊，见温瑜寒要去拿筷子，连忙拦下她:“姐姐，这些，不是给你准备的。”

        温瑜寒一愣，看看桌子又看看温瑜秋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了然:“哦，给谁的？”

        “隔壁小朋友。”

        “小朋友？”温瑜寒微皱眉，“你还小……”

        “姐姐！”温瑜秋一下就知道温瑜寒误会了，无奈地止住她的话，“我没谈恋爱，是隔壁小妹妹一个人住，我怕她没饭吃所以多煮一点。”

        温瑜寒只是轻笑几声，轻拍温瑜秋的肩膀:“女孩子也没事。”

        “……真的不是谈恋爱。”

        “姐姐知道了，快去送饭吧，别饿着小孩。”

        温瑜秋哑然，闷闷地去装饭，知道什么知道，姐姐根本就不知道!她真的没有恋爱啊！怎么就误会了。

        ·

        言兮之落荒而逃后便缩在沙发的角落抽泣，这冰冷的房子毫无人气，既不如温瑜秋家的干净，也不如它的温馨暖和，这个房子里，只有她一个活物。

        她想靠近温瑜秋，事实证明她成功了，温瑜秋也在靠近她，会很温柔地和她说话，会抱抱她，会陪着她，即使路灯已经修好，也依然保持着七点的约定。

        当温瑜秋邀请她去吃饭的时候，她差一点就要踏进那个门，恐惧不安和期待在脑海中混战，最后以期待失败为告终，所以她转身逃回家里。

        她想到自己脏兮兮的身体，连食物都难以下咽的模样，连自己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温瑜秋？但她，真的好想好想吃一顿饭啊，一顿家常饭。

        言兮之哭够后，揉揉眼睛准备去捞面吃，走到一半门便被敲响，她警惕地盯着门，全身汗毛炸起，像是被惹怒的小猫随时准备攻击。

        “兮之。”

        下一秒温瑜秋的声音传来，言兮之微怔瞬间放松下来，慢吞吞地走到门前打开一条缝隙，看见温瑜秋半蹲在门口，神色温和。

        “吃过晚饭了吗？”

        “没……”

        温瑜秋看到言兮之眼尾红了一小片，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丝丝哭腔，让她心里一阵揪疼，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听到言兮之说还没有吃饭，松了一口气。

        “有没有闻到很香的气味。”

        言兮之扒拉着门点点头，她一开门就闻到了，很香，有牛肉的气味还有排骨汤的气味，十分馋人，而且离她很近很近。

        言兮之小小地咽了一口唾沫，视线飘到温瑜秋背在身后的手。心里冒出一个大胆荒谬的想法，温瑜秋不会给她送饭了吧？

        不等她否定这个想法，温瑜秋就把手伸到前方，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放着盒饭和一小碗汤。香味更加浓郁了，言兮之怔怔地看着，鼻尖一酸，眼睛又红起来。

        “知道你一个人在家，怕你没饭吃，姐姐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煮了一些普通的菜。”温瑜秋牵起言兮之的手，把袋子放在她手中，揉揉她的头发，“以后一个人在家没饭吃，就找姐姐，姐姐给你做饭吃，怎么样？”

        “嗯……”言兮之往后退一步，见温瑜秋已经收回手，立马关上门眼泪也在门合上的一瞬间落下来。

        突然被关在外面的温瑜秋也没恼，只是让她吃完把东西拿过来，饭送到了就行，她也没有一定要言兮之和她有多亲近。

        不过是看到她，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所以下意识地想要多照顾一下。

        言兮之抹掉眼泪，才反应过来，自己前面将温瑜秋关在外面的行为是不是不太好？但道歉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别扭，她还没说过道歉这种话呢。

        纠结一番后，言兮之决定开门看一看，要是温瑜秋还在门口她就道歉，然后把人请进来坐一会，要是不在就算了。

        门又被拉开一条缝隙，好在外面空荡荡的空气中泛着冷气，温瑜秋已经回去很久了。言兮之松一口气，可心里冒出的感觉却不是庆幸。

        她这么没礼貌，为什么温瑜秋不骂她？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

        ·

        临近新年，南方罕见的飘雪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白茫茫的霜和朦胧的白雾。

        温瑜秋推出自行车往前走，隐约看见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眼眸微动加快了脚步，快要靠近后才不确定地出声:“兮之？”

        前面的人听到声音后回头看着她，停下脚步。温瑜秋三两步走到言兮之旁边，开口询问，声音添了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喜:“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天送饭后，言兮之就离开房子，没有再出现过，倒是每天都有很多大人往言兮之家门口放东西，吃的喝的还有往门缝下面塞进去的红包。

        温瑜秋早上出门时，那些东西都还原封不动地摆放在原地。

        “早上。”言兮之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她这几天都没有回家，生活费还有学费什么的都拿到手，就随便找一个地方住着，顺便躲躲那些人。

        “早饭吃了吗？要去哪？”

        “吃了，去学校。”

        温瑜秋了然，跨上自行车把帽子递给言兮之:“上车吗？姐姐带你去。”

        言兮之点点头把帽子戴上，坐在后座上，上次坐的时候后座冷冰冰的，这次后座安上软乎乎的棉垫，扶手也裹上一层棉花，很暖和。

        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让她十分有安全感。

        “领完成绩单，要不要姐姐接你回去，今天上午最后一场考试。”

        “好。”

        “那你在保安室等姐姐。”温瑜秋揉揉言兮之的脸蛋，视线下移至衣物上，“新衣服很漂亮。”

        言兮之有些不好意思地揪着衣角，看着温瑜秋的背影，突然感觉好热，脸要烧起来一样。

        ·

        “终于考完了，书店走起？”白溪浔跳坐到桌上盘着腿，嘴里咬着根棒棒糖，手上勾着单肩包，“听说书店进了几套高难度的卷子，一起买几套刷刷呗，说不定还能打折。”

        “你帮我带三套吧，今天要去接兮之。”

        “她不是放假了？”

        “她今天领成绩单。”温瑜秋拿出手机给白溪浔转了一笔钱，“好啦，寒假再约你出来玩。”

        “不要妄想用金钱来衡量我们的感情！”白溪浔一脸嫌弃地拿出手机，严肃地反驳她，最后用手指诚实地点开红包，“嘿嘿，谢谢瑜秋，走吧走吧！”

        两人到洛小的保安室门口，言兮之就扯着小腿跑到温瑜秋身边，怯生生地望着白溪浔，转头看向温瑜秋，在她鼓励的眼神下，缓缓开口:“溪浔姐姐好。”

        “欸，好，真乖啊。”白溪浔傻乐呵着挠挠头，搓搓手，原来言兮之可以这么可爱！

        “姐姐帮你拿。”温瑜秋拎起言兮之的书包，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还挺重的，姐姐帮你背，不然要压的长不高了。”

        “不就一本寒假作业吗？能多重。”白溪浔半信半疑的拎过书包，温瑜秋特别认真地看着她问，“是不是很重？”

        “……嗯，是，是挺重。”

        重，可太重了，要是把她们的物理书放进去，言兮之得被压成小矮人。

        白溪浔离开后，温瑜秋推着车走到小摊前，给言兮之买了一个红薯:“很烫，捧着暖暖手，待会吃。”

        “好。”言兮之捧着红薯，呼呼两口气，咬下一小口，甜糯糯的红薯在嘴里化开，滑进胃里，寒冷瞬间从体内消散开来，又甜又暖让她忍不住晃悠起腿来。

        “中午要不要姐姐给你送饭？”温瑜秋挎着书包，看着言兮之吃东西的模样，下意识地抱起她，怪不得大人都喜欢抱着小孩子，这么可爱的小孩，谁忍得住？

        突然被抱住让言兮之有一瞬僵硬，很快就顺势趴在温瑜秋的怀里蹭蹭，思考她前面的问题，要送饭吗？

        往常有了生活费都是去快餐店吃，顺便买点速冻食品屯着过年，但想到那天温瑜秋送来的饭菜，言兮之吧咂一下嘴:“想吃姐姐做的饭。”

        “好，那姐姐做给兮之吃。”

        言兮之点点头，脸上却是有些委屈和纠结，为什么温瑜秋要叫她兮之？兮之都是大人叫的，而且一叫就准没好事。

        其实她也有小名，可温瑜秋喜欢她吗？不喜欢的话，她就不会说。

        这个问题一直纠结到了家门口，温瑜秋把言兮之放下，抽了一张纸巾，轻捏着她的脸蛋，拭去嘴角的红薯泥，柔声道:“小花猫，回去吧。”

        言兮之摸摸嘴角，她想温瑜秋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故而拽住要进门的温瑜秋，鼓起勇气开口:“之之，姐姐以后，可不可以叫我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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