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占有

黄昏晕染着大街小巷，窗沿旁歇息一整天的鸽子扑棱翅膀归家，喧闹的教室也得到寂静。

        ‘吱呀——’教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位男生探头探脑地扫视着周围，无人的走道给他一些勇气，走进教室放下一封信件，便快步跑下楼去。

        他没有看到，自己的举动早就被人发现。

        “哇哦～让我看看是不是放你抽屉里了！”白溪浔凑到栏杆边上探出头，确认男生已经走出校门后，立马冲进教室，轻车熟路地往温瑜秋抽屉里一摸，果真抓到一张硬纸。

        “咳咳，亲爱的温瑜秋同学！我是……唔唔!”白溪浔拆开书信，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读，温瑜秋冷着眼抬手捂住她的嘴，耳朵后却泛着红，“不许读！”

        “唔。”白溪浔无辜地眨眨眼，温瑜秋松开后，又叽叽喳喳地开口，“作为你的同桌，开学到现在，我收到了十四份情书，其中有八份是托我转交给你。

        “而你，少说也有那么五六份吧？真没有一个看对眼啊？”

        “这位白溪浔同学，”温瑜秋把书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看着白溪浔，“请你专注学习，好吗？”

        “不好，反正我万年老三。”白溪浔毫无形象地翘起腿，“我看第二名就挺不错，学习好还能和你抢第一，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哎！”

        温瑜秋无言，自从上高中后，年段就开始有各种情书暗传，一边争学习一边暗暗表达青涩朦胧的感情，她也不例外地被塞了好几份情书，但从来没有回应过什么。

        但，白溪浔因为‘打不过’她和第二名的那位同学，所以老老实实坐稳第三的位置，开始给她拉郎配，对那些塞情书的人全都一一打探过去，给她挑了一堆‘好苗子’。

        “你知道你这样，很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小说里禁欲深情的霸总，就那种，从小到大都是万人瞩目的存在，但感情经历全都为零。

        “一般来说这种人设都有一个深爱已久的白月光，而那个白月光一定是ta特殊时期遇到的人，一见钟……哇啊啊！谋杀啊你！”

        白溪浔正讲到高潮处，温瑜秋一个转向差点给她甩出去，温瑜秋反手把人推下去:“你自己回去，我不想载你。”

        “别，我再也不嘴皮了，姐姐，别丢下我，几公里路我不想走!”

        ·

        和白溪浔打打闹闹一番，回到家已经天黑，一进门就被言兮之扑了个满怀，比起以前轻飘飘的样子，现在扑过来她都站不稳。

        “乖，吃完饭没有？”

        “还没，想等姐姐回来一起吃。”言兮之抬头亮晶晶地看着温瑜秋，一副‘我有话要和你说，但我不想主动说，所以你快点问我！’的样子。

        温瑜秋垂眸浅笑，揉揉言兮之的脑袋:“感觉之之今天很开心，是有什么好玩事情吗？”

        言兮之傻乐几声，没有说话，拉着温瑜秋坐到沙发上，又是倒水又是递水果，言兮之又一次跑来的时候，温瑜秋忍不住抓住她:“干嘛呢？有话就说。”

        “好吧，就是我上周，不是单元考吗。”

        “嗯我知道，怎么了？”

        言兮之别扭一会，不知道要怎么说，索性起身把书包抱过来，从里面抽出两张试卷放在桌子上，什么话都没说，紧张又期待地抓住书包看着她。

        “看个成绩这么神神秘秘啊。”温瑜秋拿起卷子，一眼就看见成绩栏里填着100分，再看看言兮之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非是，想要夸奖又不好意思。

        “之之真聪明。”温瑜秋揉揉言兮之的脑袋，“想要什么奖励呢？”

        “我不要奖励，只要姐姐一直陪着我就好。”

        言兮之不想要什么奖励，玩具迟早会坏，食物吃完就不复存在，她不缺去玩乐的机会，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她想要的很简单，她不想和温瑜秋分开，不想被温瑜秋丢弃。从那个夏季起，她就在‘不努力就会分开’的危机中度过，而分开，是只有被丢弃的东西才会分开。

        言兮之不想再尝到被丢弃的感觉，所以她抓住一切机会乞求着温瑜秋能够一直陪她，努力地追赶着温瑜秋的步伐。

        她不再讨厌学习，每天都在认真读书，她听到大人都说，听话的孩子就会被喜欢，只要考满分就不会被丢掉。她很听话的，所以她只要努力考满分就好。

        温瑜秋没有和以前一样立马答应，不解地看着言兮之:“之之，为什么每次都是要这个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言兮之变得越来越黏她，每天都要拥抱，要听她说‘我会一直陪着之之’。只要她出门，言兮之就会很紧张又小心地看着她，问‘姐姐要去哪？’

        先前她没有在意，只当是言兮之和她分开三个月后回来不舍得，但两个月三个月，已经过去快半年的时间，言兮之依然是这样，让她不得不怀疑。

        “不可以吗？可是我没有别的愿望啊，我每天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能和姐姐出去玩，想要的玩具都已经有了。”

        “……是这样吗？”

        温瑜秋静静地看着言兮之，良久才开口:“之之生日快到了吧。”

        “嗯，下个月底，就和姐姐差一天～”

        “要不要和姐姐一起过呢？”

        “可以一起过吗？”

        言兮之知道温瑜秋的生日后就一直在期待，她们的生日就差一天，而且这是她们第一次一起过生日，也是言兮之记忆中的第一次生日。

        能够过生日就已经很快乐了，现在听到温瑜秋说要一起过，这是言兮之从来没有奢望的事情。她当然知道很多有兄弟姐妹的同学，只有生日离得近就会一起过。

        但她没有想那么多，她只要能够有一个小小的蛋糕就很满足了。

        “当然可以，所以，之之要和姐姐一起过吗？”

        “要!”

        ·

        温瑜秋的生日一直都是在外面办，温瑜寒会开一个小包间，人也不多，就是安言惜她们还有白溪浔。

        言兮之换上新衣服，坐在温瑜寒的车内去接温瑜秋她们，她坐在副驾驶贴着窗户，只觉得坐汽车比坐自行车快多了，快得连窗外的风景都转瞬即逝，一晃就到了目的地。

        “姐姐……”言兮之解开安全带，刚准备下车就看见温瑜秋旁边来了一个男生，脸上的笑散去，姐姐两字也变得小声。

        她就坐在车子里远远地看着那个男生捧着花站在温瑜秋侧面，讲了很久的话，或许没有那么久只是她觉得久而已。

        她看见温瑜秋摇摇头说了一句或者很多句话，男生低下头，那样子就和班上同学考试没有考好一样，最后他把花递给温瑜秋，温瑜秋抽走一支，朝她走来了。

        “瑜寒姐好！小兮之晚上好啊！”白溪浔坐在后座打招呼，温瑜寒点点头回应，言兮之却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后视镜里，温瑜秋书包旁的花。

        刺眼，难受，却又毫无理由。

        “他消息这么灵通，连你生日都能打听到。”白溪浔没有在意言兮之的沉默，开始和温瑜秋讨论。

        “又不是什么秘密，这里也有很多市一中来的学生。”

        “也是，不过你为什么拿一支过来。”

        “不要整束花是告诉他，我不喜欢他我们不可能，抽走一支是告诉他，我接受他的生日祝福，仅仅是接受祝福而已。”

        “这就是学霸的be方式吗？”

        “你脑袋少装点情情爱爱，就不会当万年老三。”

        “不可能什么，be是什么？”言兮之沉默了大半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她看着那朵花，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言兮之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直觉告诉她，那个男生送温瑜秋花并不简单，那一大束的花也一定不是单纯的生日祝福，要不然姐姐为什么不接受呢？

        “啊，be就是不好的结局，坏的结局，悲剧。”

        “哦。”言兮之弯着嘴角，全身都散发着‘我不开心，我很不开心’的气息。

        “之之怎么了，为什么从上车起就很不开心的样子。”

        言兮之低下脑袋抠着座椅，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默起来，温瑜秋有些迷惑:“之之？”

        “那个男生，他为什么要送你花呢？”

        “因为……”温瑜秋没想到言兮之是在纠结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言兮之这个架势估计是糊弄不了，“他喜欢我，所以送了我花。只是一种表达方式而已。”

        “喜欢？只是喜欢吗？”言兮之不解地问道，明明白溪浔也喜欢温瑜秋，也会送她好多东西，花也送过，她都不会觉得难受啊。

        “嗯，就是喜欢，只不过是比朋友的喜欢还要更进一步。但我还不想考虑那些东西，所以我拒绝了，抽走一支是因为他祝我生日快乐，我接受他的祝福。”

        温瑜秋觉得，言兮之大概是因为她拿了那朵花，才不开心，所以就一并解释清楚。言兮之努努嘴轻哼一声:“我不喜欢，姐姐以后不行拿陌生人的花，我也有准备生日礼物的。”

        说完，又想了想，继续开口:“比他的好看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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