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翻篇

温瑜寒赶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沉默，她回来的路上浏览着温瑜秋的信息，已经了解到全程，她也不会怪谁，毕竟两人都没有错。

        “还是第一次看你哭。”温瑜寒走到温瑜秋面前，抚过她泛红的眼尾，叹息一声拍拍她的肩膀“回房间写作业吧，明天去上课，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说罢，视线转向言兮之，言兮之哭得厉害，现在眼眶里还转着泪花，对上温瑜寒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恐慌，怕她会打自己，但温瑜寒只是对她笑笑:“小兮之，跟我来房间一趟。”

        “好……”

        言兮之垂着脑袋，心里阵阵揪疼，她没有去过温瑜寒的房间，温瑜秋也没有，她说温瑜寒的房间是来休息和谈事情的，只有重要的事情才会去房间里面说。

        所以是要和她谈什么重要的事情？谈她以后的去向吗？还是要惩罚她？又或者，按温瑜秋的说法，她的行为犯法了，温瑜寒现在要把她抓起来吗？

        如果温瑜寒说要丢掉她，姐姐肯定不会留下她的吧。然后，她要去哪里，回那个冷冰冰的房间里，继续过以前的生活吗？她不想……不想要再回到从前那种生活了。

        “小兮之。”

        言兮之脑袋开始变得乱糟糟的，无法控制的坏情绪又一次缠绕上大脑，在她被侵占的前一秒，温瑜寒的声音让她倏然回神，抬头才发现她们已经到卧室里。

        温瑜寒的卧室被分割成两部分，门进来的地方只有床和衣柜，屏风后的地方被改造成书房，她跟着温瑜寒走到屏风后，坐在板凳上正对着书桌后的温瑜寒。

        温瑜寒和温瑜秋长得九分像，唯一的不同就是，温瑜秋看上去很温柔，温瑜寒自带一种气场让人不敢造次，哪怕笑起来也给人一种不容靠近的感觉。

        言兮之其实很怕她，没有理由，就像学生天生怕老师一样。温瑜寒见言兮之忐忑不安地看着她，歪歪头不解地问道:“我很可怕吗？”

        “啊？”言兮之没想到温瑜寒会问这个问题，呆愣几秒才摇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温瑜寒打开笔记本，靠着椅背一副随意的模样，“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嗯……”言兮之垂着眼眸，咬住下唇，你不会吃掉我，但你可以丢掉我啊。

        “瑜秋已经把事情全部告诉我了。”温瑜寒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言兮之的变化，只见她听见后身体微微颤抖，脑袋都快垂到地板上了。

        “但我不会怪你，即使你处理的方式不正确，我不认同。”温瑜寒点开文档，把录音笔放在桌子上，“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把你经历过的霸凌事件，所做过的报复行为，没有隐瞒没有夸大其词的告诉我，有多详细就说多详细。

        “我会帮你惩罚那些人，当然，你威胁白溪浔和那个男同学的事情，必须得到惩罚，你等会就会自己家住一天好好反省，明天去和他们道歉，诚恳的道歉并且取得原谅。

        “最后我不希望你再有这种行为，我也会抽空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对我的安排有疑议吗？”

        “……你不生气吗？不会把我丢出去吗？”

        “你姐姐不过十六岁而已，她也只是一个孩子，所以她会生气会恐惧会无法理解，这都是正常的反应，她不是不喜欢你要丢掉你。

        “但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所以我要做的不是批评或者质疑你的行为，而是要知道你做出那些行为的动机与目的。

        “我相信小兮之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打人做坏事的小孩，小兮之很乖的，对吗？”

        言兮之怔怔地看着温瑜寒，当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眼中没有不耐烦，也没有犹豫和闪躲。温瑜寒坚定，真诚且温和地看着她，告诉她‘我相信你，你是很乖的。’

        她鼻子一酸，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对她过，没有人坚定的说她很乖，没有人能理解她的行为，所有人都对她避而走之。

        就连她的父母亲戚都抛弃她，厌恶她，只有她们愿意相信她。

        “呜呜，瑜寒姐姐……”言兮之抽泣着，温瑜寒走上前去轻拍她的后背，“哭吧，哭完了就告诉我所有事情，好吗？”

        “……好。”

        ·

        “瑜秋。”

        温瑜秋心不在焉地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听到温瑜寒的声音急忙起身去开门，侧过身让她进来:“姐姐。”

        “嗯，吃点水果休息一会。”温瑜寒走进房间，看着温瑜秋往外探头的小动作，笑而不语。

        温瑜秋吃着水果，看着温瑜寒检查自己的功课，心里疑惑满满，她没听见之之的声音，也没看见之之的身影，姐姐不可能把人留在卧室里面的。

        只是温瑜寒根本没打算说的样子，让她更加挠心，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姐姐，之之呢？”

        温瑜寒嘴角轻轻上扬，仅一瞬又恢复平静的模样:“她回家了。”

        “什么！”温瑜秋愣在原地，回家了是什么意思？姐姐把人赶走了吗？“你把她赶回去了吗？”

        “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而且我的妹妹都被她弄哭了，我当然要惩罚她。”

        “我没有要丢掉她，我是哭了……那你也不能把人赶走啊！她还那么小，她还受到很多人的欺凌，姐姐不是知道的吗？”温瑜秋着急忙慌地站起来，抓住温瑜寒的袖子，“你真的把之之赶出去了吗？”

        “噗。”温瑜寒扑哧一声笑出来，轻捏住温瑜秋的鼻尖，“我有那么残忍吗？我说了只是惩罚，她没有疑义，而且只是让她回家反省一天而已。”

        “姐姐！”

        “嗯？这么担心她。”

        “我……”温瑜秋抿着嘴，她当然担心之之，她也知道之之会做出那些事情，肯定是那群人做得太过分了，只是她当时被吓到，才对之之那么凶。

        她还怕，之之会因为这件事，误会她，和她疏远了。

        “她没有怪你，也知道你只是生气，没有不要她。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事了，姐姐会处理好的，你就安安心心地学习，准备联考，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

        ·

        温瑜寒说要处理就绝不拖泥带水，当晚整理出一份资料，还调了监控录像，第二天带着言兮之一家一户地上门讨说法，让那些作恶的孩子给言兮之道歉。

        打过踹过她的就跪着道歉，骂过她的都给打了巴掌，扔过她东西的也被抽一顿手心，行为严重的全部被温瑜寒带的保镖狠狠教训了一顿。

        除了那几个被言兮之吓得精神恍惚的孩子，其他人都被温瑜寒找上门了，温瑜寒证据确凿，小孩也被吓得一一招供，那些家长屁话都不敢说一句。

        不得不说，比她的方式还狠，言兮之都看得害怕，一时间不知道温瑜寒是在替她讨回公道，还是在杀鸡儆猴。

        “小兮之，今天姐姐替你讨回公道，以后如果还有人欺负你，不管是谁，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自己报复回去，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可以吗？”

        “嗯，我不会再那样做了……瑜寒姐姐，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

        “问吧。”

        “为什么你只是打了他们，让他们道歉，不问我原不原谅他们？”

        言兮之不懂，在学校也有同学打架和闹矛盾，老师都会叫两个人一起过去，相互道歉，还要两人握手言和。

        温瑜寒就没有，她只让那些人给她道歉，她就看着，这家的惩罚结束就去下一家。

        “原不原谅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他们道歉了得到应有惩罚后，你就一定要原谅对方。

        “当然，于情来说，你应该原谅他们，毕竟他们都受到惩罚，你不原谅就很没有人情，但你不原谅也没事。

        “就像，钉子插进木头后被□□融化了，钉子受到应有的惩罚甚至丧失生命，但木头可以不原谅它，因为，钉子钉进去的洞会一辈子留在木头上，永远无法抹去。”[注1]

        言兮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温瑜寒上门找到白溪浔和徐木道歉后才回家，一天没见到温瑜秋，再次见到时言兮之有点胆怯地看向她。

        两人的距离好像又回到初次见面的样子。

        “之之，晚上好。”温瑜秋笑着朝言兮之打招呼，言兮之一顿，立马跑过去抱住温瑜秋，“姐姐～晚上好，我好想你。”

        温瑜秋接住言兮之，揉揉她的脸颊:“我也想之之。”

        我想你，短短三个字就足以打碎她们之间的距离感，谁都没有再提那件事，让它和不好的过去一起翻篇告别。

        言兮之知道，自己会迎来新的开始，一个不在孤零零的生活，没有欺凌，不用遭受异样的眼光，不会听到讽刺的话语。

        她看着温瑜秋，耳朵微微泛红，踮起脚尖亲亲她的脸颊，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谢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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