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晚自习，全班在教室埋头苦读，准备期末考。外面的风呼呼地吹，拍打着窗户，弄出声响，即便窗户关着，室内的温度还是很低，有几人拭着鼻涕，眼睛从没在书本上移开过。

        罗小韵慢吞吞地小声背诗词“鸡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额开荒。。开荒北野。。哦不。。南野”

        因为穿着厚厚的外套，手臂伸展不开，她有些笨拙地用手肘撞了撞同桌“柠，池鱼思故渊下一句”

        沐鹿柠右手拿着笔把卷子翻过来“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

        “哦哦对，方宅十余亩。。”女生回头接着背了。

        沐鹿柠看着眼前的数学卷子和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的纸，心叹口气，继续演算。

        她做完这套后正准备从书桌肚里拿出化学卷子，后面的人喊她。

        “英语笔记借我下”

        “哦”沐鹿柠看了看桌上堆成小山的书，抽出柯子豪想要的那本，侧身递给他，忽然有股冷风吹过，她连打了几个喷嚏，后面的柯子豪也哆嗦了下。

        “哝”罗小韵递给沐鹿柠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

        “谢谢”沐鹿柠碰碰鼻子，围上，把长长的马尾弄出来。

        “高三那帮人待遇也忒好了，还有暖气，我们要被冻死了”柯子豪不满吐槽。

        沐鹿柠顿住，看了看脖子上的围巾，依稀闻到罗小韵喷的香水，耳根子瞬间红了。

        罗小韵边看课本边摇头“没办法，毕竟他们比我们大两届，只能忍着咯”

        男生轻啧一声，翻开书背起单词来。

        沐鹿柠吃完热腾腾的面跑回家里，换上暖和的睡衣，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看书。安静默背了会，她隐约听到一首轻缓的歌曲旋律，她听出是钢琴的声音，到声响比较清晰的阳台那里瞧了瞧。

        是他在弹琴。

        他还会弹钢琴啊，弹得真好。

        沐鹿柠把书放在客厅的桌上，回到阳台，深呼口气，睁眼看城市的灯火辉煌，精神有些恍惚，她揉了揉太阳穴，闭眼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着隔壁的琴声。

        她这几天学得有些累，卷子作业一个接着一个，学校怕不是印刷厂，试卷那么多。

        她习惯把所有学科的内容都重温两遍，今天状态不怎么好，脑子宕机了，进不去知识。

        她怕考砸，咬牙坚持着。

        白慕延弹的曲目是《卡农》，她喜欢这首歌，堂哥经常给她弹。

        这首歌很神奇，给人一种生活在变慢的感觉，可以让人长舒口气。

        她嘀咕了几句，声音小到只能自己听到“谢谢”

        悠扬的琴声让她原本紧张的情绪消散了不少，之后声音逐渐消失，沐鹿柠看了眼左边，他们家阳台的落地窗开着，晚风吹起暗色的窗帘，轻轻晃向她。

        沐鹿柠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去睡觉了。

        白慕延深呼吸几次，双手放在电子钢琴上，开始弹奏乐曲。

        他一般只在假期碰它，但最近有点透不过气来，索性摞下卷子去掀钢琴盖了。

        每当心情不好时他就会弹钢琴，那样他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任何事。

        徐静姝从小就给他报了学校的钢琴课，培育兴趣爱好，原本只想玩游戏的白慕延逐渐被这些黑白琴键，音符，乐音吸引。他认真地学了几年，跟拉小提琴的顾苒一起登上舞台，演奏了许多乐曲，拿了很多项奖。

        他现在跟顾苒一样，因为学业不参加比赛了。

        弹舒坦后，他去洗了个澡，继续学习了。

        窗外寒风凛凛，树枝嘎嘎作响。

        罗小韵从考场出来，伸了个大懒腰，大声“终于结束了我的天，我恨考试!!”

        沐鹿柠也学着她伸懒腰，考完试紧张窘迫的情绪终于卸下，眯眼笑笑。

        “马上寒假啦，必须嗨起来!”罗小韵挽住她的手“柠柠跟你讲，我们这每过年就会在市中心举办一场很盛大的晚会，一眼望去全是人那种，到时候叫上叔叔阿姨，我们一起去”

        沐鹿柠转头看她“过年啊”

        “怎么啦”

        “那应该不能了，我过年回老家”

        “这样啊”罗小韵有些扫兴。

        “不好意思啊”沐鹿柠看她那副模样，觉得像只小兔子耷拉着耳朵，女生比她矮一点，五官小巧，身材较好，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她有些于心不忍“要不。。回来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玩”

        罗小韵立马精神了“那等我想想哈”

        “嗯好”

        周凝在讲台上神情严肃地派发寒假作业，开口嘴巴讲个不停，过了许久，拿起保温杯喝了几口水“作业大概就是这些了，记住，你们已经高中了，寒假在家要适当放松，不要懈怠”

        随后眼神温和了许多“好了,同学们都辛苦了，新年快乐，我们明年见”

        下课铃正好响了，全班起身“老师辛苦了，新年快乐”

        同样的，高三那里，班主任易玟向他们交待了几句便下课了。

        祁晟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小白寒假一起出去浪啊”

        “不了”白慕延起身把成堆的书放进包里。

        “额别价”

        男生继续干着手头上的事“我回老家过年，剩下几天复习”

        “。。。行吧”

        “慕延，我成绩有点退步，可以去你家补习吗”顾苒从后面走到他的位置。

        正抬腿走人的盛逸闻言，急忙折回来报名“那我也要，小白物理就拜托了!”

        白慕延已经习惯他们来他家补习，无所谓地嗯了一声，提起挎肩包大步走出教室。

        沐鹿柠欢欣雀跃地回家，将书包扔到椅子上，脱下外套扑到床上。

        她拿起手机，看到梁倩发的微信消息

        妈妈:“柠柠，后天的火车，记得收拾衣服”

        柠:“知道啦”

        她退出去点开跟林池的聊天框

        “我放假啦，后天回去”

        “!”

        “开心吗”

        “废话”

        沐鹿柠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到时候找你玩”

        “ok”

        过年前两天，沐鹿柠早早睁眼，坐在床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自元旦他叫她名字后，她发现她不敢和他对视说话了。。

        “不要紧张，要习惯跟他说话，每次这样躲开眼神很不礼貌，像个奇葩似的，沐鹿柠你要稳，稳”

        在心里重复了这几句话好几遍后，她下床洗漱，换上衣服，拉上行李跟着父母出门，正好隔壁的人也出来了。

        沐鹿柠向他们问好，瞄了眼前面的男生，心脏不受控制又跳了起来，暗骂自己不争气，移开视线看向其他地方。

        做了个屁心理建设。

        男生瞥了一眼缩在母亲旁边眼神飘忽的女生，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两家带着几箱小行李有条不紊地上了火车，火车是三人座的，白家坐在沐家前面。

        放好行李坐下后，沐鹿柠才松了口气，手撑着脸，看着前面人的后脑勺。

        他个高，她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到他露出的头，乌黑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看起来很蓬松柔软。

        沐鹿柠忽然有种想摸他头的冲动，心想他的头发会不会跟雪糕的毛一样，毛茸茸的。呆着盯了会，甩了甩头，看窗外的风景了。

        外面沿着铁路种着成排的腊梅树，灰褐色的枝干四处散开，狭长椭圆的绿叶零零散散地挂在树上，眯眼细看能看到几颗小小的棕黄色花苞簇拥在一起。寒风吹袭，它们屹立不倒，将腊梅铁骨铮铮，不畏严寒，迎风斗雪的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没过一会，火车驶进一片荒野，沐鹿柠看到这一成不变的景色，没了兴致，刷了会微博。

        沐珉荣把以前的家租给别人了，打车去了夫家。老人家们住在老城区北面，隔着梁倩和徐静姝生活过的巷子几条街。

        车停在胡同口，再往前就进不去了，沐家把行李拿下来，步行到家。

        古老宅院的木制大门敞开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一把竹编矮椅门口，时不时看向两边，像是在等人。没一会，看到俩仨人的身影，顿时喜笑颜开，缓缓站起来，用洪亮的声音对着门内正在做饭的老太太叫

        “老太婆，阿荣他们回来啦”

        里面的人应了声，使用锅碗瓢盆的声音仍响着。

        他眯眼看向自己的孙女“柠柠!”

        “爷爷!”沐鹿柠看到他，立马跑过去，飞扑进他的怀里。

        “欸呦喂，爷爷想死你了”老人家用满是皱纹的手轻摸她的头。

        “柠柠也想爷爷”女孩撒娇蹭蹭他的毛衣。

        “来，让我看看孙女现在怎么样了”来回转了她一圈，点点头“几个月没见好像又长高了”

        “162了!”女孩笑道，脸颊红扑扑的。

        “是吗”老人笑得合不拢嘴。

        “爸你怎么在外面等，外面冷，快进去”

        “唉外面天都暗了你们还没来，就在外面看下”

        沐鹿柠挽住爷爷的手臂，老人家外面套着件厚厚的棉外套，像个淘气的小孩子似的拉着他往室内走“爷爷我们快进去吧”

        老人任她拉着，用宠溺的眼神看她“好好”

        宅院有两楼，房间都不大，5个人挤挤也是可以的，他们把东西放下，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饭，一如往常地喝茶闲聊，看电视，沐鹿柠在沙发上学着妈妈奶奶她们织围巾。

        另一边，白家三口来到一座古典老宅院，那是徐静姝的家。

        白鹄父母去世的早，她的母亲前几年也离开了，只剩父亲一人。

        白鹄推门踏入宅院，轻唤“爸，我们回来了”

        “阿鹄静静来啦”老人闻声，拐着拐杖慢吞吞出门，看到清俊的少年，露出亲切的笑容

        “小延啊”

        白慕延亲切地回“阿公”

        走近拍了拍他的手臂，欣慰地点点头，笑呵呵“又长高了不少”

        少年温和地嗯了一声。

        “快进来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好”男生扶着他，几人一齐走进屋子。

        除夕，沐鹿柠懒洋洋地打开窗，伸了伸懒腰，呼了几口白气。下楼听到梁倩在跟徐静姝打电话

        “这样啊，都没听你说过，嗯好，好久没见叔叔了，一会去你那看你”

        沐鹿柠差点脚滑摔下楼。。

        梁倩看到穿着粉色布偶睡衣的女儿在楼梯口，叫她换衣服出门

        沐鹿柠想又不想去，还是换了衣服，莫名其妙选了大半天。

        梁倩牵住女儿的手，对厨房忙活的老太太喊“妈我带柠柠出去买点东西见静姝”

        梁母抽空挥了挥手“买瓶酱油”

        “好”

        正跟沐珉荣下棋闲聊的爷爷见孙女要出门，唤她一声，女孩走到他面前，语气温和问“怎么啦爷爷”

        老人家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塞到她手里“来，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

        “谢谢爷爷”女孩笑眼弯弯。

        “你这丫头，跟爷爷客气什么，衣服穿好，这几天下雪”

        “好”沐鹿柠甜甜笑，倾身抱住老人。

        走出宅院是条青石小巷，往前几步就能看到沿墙长着满满的黄绿色的爬山虎，沐鹿柠从小上完课喜欢就到爷爷奶奶家写作业，每经过这里，就会伸手拨弄拨弄叶子。走出胡同，街道上来来往往一群人，新年将至，他们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许是被这个气氛感染到了，她牵住妈妈的手，愉快地往熟悉的老店走。

        她们拉开门进一家小礼品店，店铃叮呤一声，正坐在椅子上大声打电话的中年妇女看到她们，惊道“倩倩柠柠!”随后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挂掉，走出满是首饰品的柜台“你们回来了怎么不说声”

        眼前大大咧咧的人是沐鹿柠的大伯母，沐家有两个儿子，她爸排行老二。

        “大伯母新年快乐”

        “柠柠新年快乐”

        “没来得及通知，最近怎么样，都还好吧”

        之后她们大人聊家常琐事，沐鹿柠无心听，进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她大伯母的礼品店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货架上摆得全是各种年货，零食，春联还有陶瓷装饰品。她转了一圈，目光停在一个不起眼的纸板箱子上，里面有几包五颜六色的仙女棒。

        正聊天的大伯母看到女孩蹲在旁边直盯着箱子里的东西，看穿了她的心思“柠柠喜欢就拿几包去玩，今天刚到的货”

        沐鹿柠看了眼母亲，后者点头，她激动地拿了两包“谢谢大伯母”

        梁倩转头“今年你家沐霖回来么”

        沐霖是沐鹿柠一起长大的堂哥。他们两个都是独生子女，小时候经常待在一起，感情无异于亲生兄妹。沐霖很宠比他小5岁的堂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她，高中时去音乐节演出也会带上她，成年后参加了选秀节目，c位出道，开启了爱豆之旅。上次沐鹿柠和罗小韵他们看的电影《倾听》是他的第一部电影。电影口碑大好，收视率破30亿，他被许多网友认可，得了奖，现在是娱乐圈的新晋流量小生。

        谈起儿子，妇女叹了口气“不回了，他来回赶也累，在晚会上能看到他”

        “唉”梁倩也跟着愁，干明星这行的，跟家人就是聚少离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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