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欺骗

　　陆湛的模样不似作伪。
　　齐太后自认为自己付出了许多，方才能得到如今这一切。
　　然而小小的柳氏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成为太后。
　　这让齐太后心里隐隐有着不平，柳氏怎配同她平起平坐？
　　万幸陆湛是个记恩且记仇的人。
　　“若没有后来这许多变故，原本你是要娶阿汝为妻的。”齐太后又说起了齐汝，“她原本该是你的正妻，却为了你如今的这一切,  甘愿为妾，成为你后宫中一个小小的嫔。”
　　“你该记得她为你所做的牺牲。”
　　陆湛本能的对这种话题感到抗拒，但念着齐太后这些年收养自己的情分，终究忍了下来。
　　“儿臣会善待齐汝，儿臣保证，只要她不犯大错，这后宫中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仅仅是这些吗？”齐太后敏锐的感受到陆湛语气中的不同，“她对你一往情深,  自然,  你是帝王，哀家不能要求你专情于一人，起码你心里都有一块地方是属于阿汝的。”
　　“再退而求其次，你总得留给阿汝一个孩子。”
　　“一个女人在这后宫之中若没有个孩子，那就太难熬了一些。”
　　“湛儿，这是哀家对你最低的要求。”
　　齐太后说到这个份上，陆湛又还能说什么呢，陆湛沉默，齐太后当他默认答应了。
　　齐太后又说：“至于甄贤妃，纵使你们从前有些情分在，但今时不同往日，你给她贤妃的位份，不宜太过宠爱。”
　　“从前你只是江陵王世子，你需要她，但今时不同往日，作为一个帝王,  应该雨露均沾。”
　　若说先前说起齐汝的事，陆湛只是心里略微不舒服，但大体还能明白齐太后。
　　疼爱侄女嘛，人之常情。
　　“母后说得没错，不过儿子到底也是人，是人便有感情，谢家对我们帮助良多，若是我们现在就这样翻脸不认人，未免也有些过分。”
　　谢家这一路瞧着给他们的帮助并不算多。
　　但当初若不是谢春晓给江陵王妃寄信，彼时的江陵王妃也不可能会知道国都这边的情形，更不会携子来到国都这许多年。
　　谢家一直以来对他们母子的帮助都是很多的。
　　“更何况，谢家镇守边疆，朕也需要他们。”
　　陆湛尽力不让自己在其间掺杂个人的情感，齐太后虽然抚养他长大，但他也知道，齐太后心机不浅，如今这般向着齐汝，若他言语中一味偏袒甄宝珠，恐会招致齐太后对甄宝珠的不满。
　　齐太后是个强势的人,  但也知今时不同往日。
　　陆湛如今是皇帝,  也是她的儿子,  一般人都有的逆反心理,  陆湛也会有。
　　“诚然这一切你心里有数就成，哀家只是让你不要太过宠爱甄宝珠，也是怕这孩子招了人怨，并不是让你特意疏远她。”
　　陆湛从齐太后这儿用了早膳之后，便就离去了。
　　他是个勤奋的帝王，并没有在后宫里多待，便去上书房里处理政事了。
　　及至到了晚间，小太监捧着后宫嫔妃们的牌子过来。
　　陆湛有些抗拒，他随手拿了个牌子，一瞧，是齐汝。
　　再拿了个牌子，一瞧，还是齐汝。
　　陆湛就问道：“这是谁准备的。”
　　小太监心里十分慌张，“回皇上的话，是太后娘娘安排的。”
　　陆湛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果真？只怕母后就是再闲也不会来管这事。”
　　那小太监连忙跪下来道：“是奴才揣摩太后与您的意思......”小太监有些说不下去了。
　　陆湛道：“揣摩上意？朕这儿不用你服侍了。”
　　“摆驾，去昭阳殿中。”
　　昭阳殿便是齐汝如今所在的宫殿，齐汝等了陆湛一整天了。
　　沈皇后曾暗示她今儿个陆湛一定会过来，陆湛果真就过来的。
　　齐汝十分殷切的迎了上来，“皇上，你过来了。”
　　她作势要给陆湛取下外袍，并说道：“我知道上一回的时候皇上只是做给六宫妃嫔看的的，您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只是怕她们针对我。”
　　“但如今不同了，前朝后宫都是皇上一言以决之的天下，您再不怕什么，臣妾也什么都不怕。”
　　经过齐太后一番教导，齐汝总算是知道分寸为何了。
　　陆湛坐定，“其实倒也不必。”
　　“朕如今是帝王，不是单纯的江陵王府的世子，你的表弟。”
　　“作为一个帝王，朕自然是要雨露均沾，后宫美人无数，无所谓什么偏不偏宠，作为帝王，朕注定不可能爱你。”
　　“朕从前骗了你。”
　　齐汝一愣。
　　“不过，你到底是朕的表姐，安安分分的服侍太后，该你有的，都会有。”
　　陆湛又道：“诚然若是让朕发现你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得话，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汝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陆湛只得耐着性子再重复了一遍，“朕不曾喜欢过你，你在朕的心里就只是表姐。”
　　“罢了，朕还有些公事要忙，便不陪你了。”
　　陆湛起身欲走。
　　齐汝有心阻拦，却只抓住了陆湛的一片衣角。
　　“为什么不一直骗着我。”齐汝追到外头，“我错了，我从前不应该在你刚入王府时那样对你。”
　　陆湛高声道：“无妨，朕不放在心上。”
　　少年帝王身姿飒然，于齐汝看来，却是那样的遥远。
　　她心里似乎隐隐清楚一些什么，却又不想清楚。
　　......
　　陆湛回到宫中，让底下人都撤了下去，三更半夜翻墙去寻了甄宝珠。
　　今儿个在外头守夜的是夏竹，夏竹远远的瞧见一个身影利落的翻滚下来，吓得差点叫了出来。
　　“嘘。”陆湛走近前来，示意夏竹不要出声，“你家主子呢。”
　　他声音并不大。
　　夏竹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主子刚入夜就睡下了。”
　　“无事了便过来瞧一眼。”陆湛道：“你在外头候着就是。”
　　他走到内室里，宝珠睡得正沉，仿佛是梦到了什么，小嘴嘟囔了两声。
　　陆湛从认识宝珠开始，她似乎就是这样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仿佛天大的事情在她这里都不算什么。
　　她并非天真蠢萌，相反，她很聪慧，能看透人心。
　　后宫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前是沈太后，如今是他的嫡母齐太后。
　　相比于沈太后高高在上，对他的不屑一顾，齐太后更令人感到棘手。
　　因为齐太后对他有恩在，他不能像对待沈太后那样对待齐太后。
　　皇后沈玥亦是所图者甚大，虽知晓宝珠聪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宝珠陷入到种种阴谋旋涡中，那他便对不起自己曾经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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