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影响

名为“失去”的药剂，它裹着粉红色的外衣，悄然降临到这个世界来。

        它就像一个初生的孩子，正在经历着一场脱胎换骨，此刻，就连它的创造者，也不知道它会将这个异世界导向怎样的未来。

        恶魔的信徒们，无疑是好奇的，有着十足的勇敢，和空洞的妄想，当这被粉红药剂控制的队伍，走过他们的面前时。

        他们便止不住的要去观看，要去靠近，想要去征服或嘲笑，这就导致了他们无望的命运，导致这庞大的队伍，走得越来越盛大。

        这队伍跨过山涧，走过树林，最终来到了一处露天矿藏之前。

        这矿藏里，是大量的水晶铁，这种铁能广泛用于打造能量光剑以及能量手杖等。

        瓦力斯，一个来自贫民窟普通男人，老婆在很早以前就死了，而他的孩子，被一个老巫婆带去了森林里。

        几个月前，又闹了鼠患，导致他的房屋和一身的积蓄，都被那狂涌而来的鼠潮，给损毁殆尽。

        他原本以为自己人生的悲惨，就到此为止了，可事实上，苦难才刚刚开始，在他衣不蔽体，躺在棚屋之间，正辗转反侧的一个冬夜里。

        那天没有下雪，也没有雨，可风却很大，瓦力斯至今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风，将如同鬼影一般的树吹的摇曳，上面悬挂的死人头晃动着，天边的月光撒入水潭，零零飒飒。

        那一队狞笑着的恶魔信徒，踩破水中的月亮，他们的脸上像是都被恶魔的魔爪渗透，只剩下残忍而毒辣的凶光。

        至今为止，瓦力斯都记得那帮恶魔信徒给他笼上麻袋之后，他所见的黑暗，还有这帮可怕而恶魔们，那无止尽的狞笑。

        那是他至今为止，遭受过的最残忍的苦痛。

        瓦力斯和他的同伴都是被那些恶魔信徒们，用麻袋带到这个露天矿藏的旁边。

        这帮可怕的恶魔信徒们，叫他们无止尽的挖掘这些水晶铁矿，每天只给他们一些被啃碎的动物烂肉和人类尸体让他们吃。

        这些恶魔信徒们，很乐于看着他们这帮可怜的奴隶，那挣扎着，为了生存下去，违背自己人性和良心的模样。

        在挖掘的过程中，哪怕他们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哪怕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可这些恶魔信徒也不会让他们死去。

        他们会让他们吃掉那种沾了黑色血液的草，或者喝那些有着古怪味道的白色液体，当他们将这些东西用下之后，便会获得无休无止的精力和活力。

        分明疼痛已经磨损掉了他们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分明他们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昏睡死去，可他们的身体却还在不断的行动，不断的进行着挖掘的动作。

        就好像他们的身体里，上了一根永不磨灭的发条，不停驱使着他们行动起来。

        这种苦痛，这种随时挣扎在最痛苦边缘的苦痛，是最能让一个人麻木的，他们会无比期望死亡的来临，可死亡却遥遥无期。

        选择自杀，或许是条不错的途径，可那些在他们旁边的恶魔信徒监工们，却终日以监察他们，阻止他们自杀为乐。

        这是一场漫长的旅行，如果瓦力斯没有看见今天这一幕的话，那么这场旅行，就像永不终止的世纪条例的一样，束缚着他，让他像神话故事里的西西弗斯一样，永远推着石头上山。

        瓦力斯疲乏的双眼，随时都会闭上，他不断眨动着自己的眼睫毛，他手上的伤口，在不断挥舞鹤嘴锄挖掘之后，大量的出现，一道道的划痕，撕裂开的皮肤过后，便生出了黑色毛发，作为替代。

        这便是那黑色血液的作用，瓦力斯在痛苦的煎熬中抬起头，他的眼里早已没有了血丝，有的只是惨白的，狭小的，逐渐变得深黑的一双眼睛。

        他用这双眼睛，越过水晶的矿石，那些晶莹的，反射着光芒的矿石，越过同伴弯曲的脊梁，越过他们的疲乏的，瘦弱的躯体。

        看到了那自林荫深厚树林间，走出来的长长队伍，那曾是他恐惧的，让他心中震颤的一个个怪物，亵渎者，最恐怖的恐怖。

        可现在，他们却整齐划一，滑稽的像是守护者的军队。

        瓦力斯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在这漫长的挖掘过程中，他的幻觉出现的不少，可当属这次最为离谱。

        嘿嘿，又想骗我，我不信，不信。

        瓦力斯立马收回了眼睛，而他的同伴们，根本没有向着那边瞧望，他们单薄而佝偻的身体，在丧失了勇气和生存的希望后，便大多只剩下疲乏的躯壳。

        只有他们的主人们，那些看守他们的监工们，抬头看向了那走过的队伍，于是那队伍便齐齐回头，上百人注视十数人。

        恶魔信徒监工的眼神开始变得迷幻，他们追随着这队伍而去，从石块上，从树木上，从不远处的丘陵上，一个个走了下来，步伐坚韧，目标明确，如同归巢的鸟，回家的燕。

        瓦力斯只能看到他们离去的一双双腿，那样粗壮，沾满血腥，却又让他的心底，生起一点不该存在的希望。

        骗我的吧，骗我的吧，我不信了，再也不信了。

        每一次的幻觉出现，每一次的追随希望，都会挨一顿鞭打，这是瓦力斯总结出来的经验。

        可这一次，是真的。

        当瓦力斯终于抑制不住心头那胸口的火焰，他的眼泪重新流出最后一滴热泪，他转过头，只看见恶魔监工们，空空荡荡的，消失不见。

        他环望四周努力找寻，深信着这又是另一场盛大的，不知羞耻的幻觉。

        可

        瓦力斯找了好久，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那一顿鞭打，那一声能让他瞬间跪下的嘲笑。

        “他们走了吗？”

        瓦力斯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声，他的身体虚弱，这声音几乎难以听清。

        可一瞬间，他的所有同伴都抬起了头，看向瓦力斯，他们的脸上都如此错愕，如此的不明所以。

        “有人救了我们吗？”

        瓦力斯的脸上出现了悲伤的情绪，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脸上第一次出现，一种情绪。

        没有人回应他。

        可他的四周空旷，近处是树林，远处是原野。

        ……

        古尔丹一直在思考着，那个瘦弱人类，手里的赤红色药剂。

        他的脑中，不断出现着一个画面，那是在某个晚上，他正跟随着自己的师父，也就是深夜与火部落的大祭司凯尔，前往厄舍府的一个晚上。

        厄舍府外，有一个叫做星雨镇的城镇，在镇上有一家古老的修道院，初代院长，是著名的娜莎修女，师父曾打算拜访这家修道院，可修道院里却在他们到达之前，燃起了火焰。

        那里当时汇聚了好多好多人，古尔丹从混乱的音潮中，听到唯一的一段，重复而悠远的声音，好像是在说。

        “赤红色，那个魔鬼的孩子，丢出了赤红色的药剂，我们都要死了，都要死了。”

        这让古尔丹此后多年，都对这赤红色的药剂，记忆犹新。

        他会是谁呢？

        是那个拿着赤红色药剂的男孩吗？

        他要一天就帮我们完成复仇？他打算做什么呢。

        古尔丹虽然选择了相信苏洛，可他在心中，却不像表面上那样坚定，他一直在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出去多看看。

        这时候，他看向兽角帐篷外的天空，他巨大的獠牙，对准了太阳，在层层蔚蓝和云霭之下，他看见了一只洁白的信天鹰。

        这鹰鸟飞到了古尔丹的肩膀上，在他的脚上，捆着一个光影瓶，古尔丹揭开挡在这光影瓶口的封装布，里面的影像便全部泄露了出来。

        这只巨魔的圆眼睛，开始紧紧盯着这光影当中泄露出来的光芒，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强大之物。

        他看见恶魔们列队行军，规整如一。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在光影瓶里并不能留声，所以古尔丹不能从这之中了解到更多的相关信息，可单单是这画面的出现，就已经让他觉得如同神迹一般。

        只有巨魔才清楚，这些该死的恶魔信徒，究竟有多么的凶狠残暴，蛮狠无理，因为两年前的星辰牧场之战中，是他们，直面了这群怪物。

        这帮怪物，只受欲望的驱使，任何的秩序控制，都受到他们的厌恶，唾弃，嘲笑，可现在他们却走出了最为秩序的军队列阵。

        这都不只是违背古尔丹的常识了，这是直接在挑战他的认知理性。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这些恶魔信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他吗？那个人类

        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古尔丹绷直了脊背，要制造这样的事件，那个人类一定动用了极其可怕的手段。

        甚至于这手段，古尔丹连想象，都不敢去多想象。

        ……

        “恶魔们组成了联军，他们去往的方向是死亡之地。”

        罗曼看着这份来自“大视觉遥望镜”的最新线报，脑子上是一头包。

        他跟自己的同事，也就是其他的“思考者”讨论了足足三个小时，也没讨论出这帮恶魔信徒究竟想要干嘛。

        去征服死亡之地吗？

        跟死神作战，难道这狩猎之神迷宫的弱点在死亡禁区？

        不会真是去送死的吧。

        事实证明，当对手的决策足够无理，足够没脑子的时候，就算是再英明，再智慧的思考者，也无法猜测清楚，对方的目的。

        “去问问露西娅吧。”一旁的思考者建议道。

        “问她干嘛？”罗曼没想到自己的同事，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她不是说要是出现了什么不得了，要把天都掀开的事态，就立马通知给她吗，或许她知道原因也说不定。”

        “那你为什么不去。”

        “谁叫你是她的发小，她的爱友亲朋呢。”

        “去你娘的臭棕熊。”罗曼一脚踹在了这货屁股上。

        （ps:我想了一下，数十米是一条街那么长，我这动不动数十米的大刀，你们是不是因为我在玩梗所以没喷我改成五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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