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牺牲一个就够了

夜色很深，陆今安还没回窑洞，陆小彤在屋子里翘首期盼，毕竟她也很久没有见过哥哥了，一旁的王丽秀照着镜子，往脸上抹农村妇女常用的万紫千红霜，看程颜青那皮肤水灵灵的，她突然也想滋润一下。

“你别在那晃了，陆今安今天肯定不回来住，你没看那程颜青骚狐狸一样的？”

王丽秀就不喜欢自家女儿跟陆今安亲近，明明是自己生的，这怎么还胳膊肘子往外拐，陆小彤转头瞪着王丽秀，“都是你，哥哥大老远回来，你把屋子弄得到处都是羊膻味，还把人家程颜青赶到奶奶那破屋子里……有你这么干的吗？”

王丽秀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陆小彤，“你还有脸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没结婚，就把自己肚子弄大了，你说你就这么急着离开咱们家？”

陆小彤不说话了，赌气坐到炕边。

王丽秀涂完油，也坐到炕边上，“你有没有听你哥说，这女娃家里是干什么的，看起来家里怪有钱的……”

“不知道！”陆小彤赌气。

王丽秀继续谋算，“他们住一起，也像你一样有了娃那就好办了，到时候让你哥入赘，这女娃家里有钱的话，怎么也能拿出几头牛，十几只羊吧……这事也怪赵家，穷得叮当响，不然哪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陆小彤一听王丽秀又惦记上程颜青家里的财物，脸憋得通红，眼泪汪汪地冲着她喊，“当初，你说赵秀梅能干，一心想要换亲给你弄个帮手来，你好在家里享清福，天天把我往赵家推，说将来女婿媳妇全都得给你干活。现在我哥不愿意娶赵秀梅，你就要那么多的彩礼，整件事情，不都是你从中作梗？”

王丽秀平时在家里吆五喝六惯了，哪被这么顶撞过，她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你哥回来了，你是觉得有人撑腰，就给我横起来了吧！我不是为了你着想吗，你结婚了，赵家穷得什么都没有，你怎么过日子？”

“你是为了我吗？你天天喊我赔钱货……要那么多的财礼，还不是为了给舅舅盖房子，你想骗谁呀你？”陆小彤说完呜呜大哭，王丽秀一把扯住自家女儿头发，推到炕上就打。

“你这个赔钱货，亏你能说出这种话来，要不是为了你，我用在陆家受这么多年的窝囊气吗，上有那死老婆子，又有你那死老爹，还有一个陆今安差点没把我们吃到绝户，你还说？”王丽秀撒气似地打人，这时陆建明从屋外回来，看到这情形用力拉开王丽秀，王丽秀又跟陆建明打起来。

“闺女都有了孩子了，你这么打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野种不要也罢，赵家反正拿不出彩礼！”王丽秀此时也是气昏了，这种时候，她比谁都清楚，这钱总有一个人得出，不是赵家就是程颜青，否则，他们谁也别想从她这里带走闺女，带走陆今安。

陆建明向来惧内，也不敢强硬跟她掰扯，只是轻声安慰，“今安现在是副团级，他肯定会把这事处理好，你先别闹，让邻居看了笑话……”

这边刚刚安顿住，陆今安挑帘回来了，王丽秀看他身后没人，心里惊讶，这个程颜青看起来像是干部家庭子女，这到是不矫情，不过她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那个女娃陪你奶奶睡了？”

“嗯，赶路太累，她已经睡下了，咱们也睡吧！”

陆今安语气平平，直到和衣躺在炕上，脑海里还是程颜青利落收拾屋子，打水擦炕，又将奶奶的装老被褥铺好，脱了外套钻进去的样子。

他怕自己家里寒碜，她却不嫌弃，他也怕自己招待不周，可是她似乎天生有一种亲和力，直到他迈腿离开奶奶小屋的时候，听到一老一小还在屋子里说说笑笑，奶奶在说他小时候的糗事，程颜青听得似乎也十分上心。

陆建明挨着陆今安，中间隔了一张炕桌，又扯了一道帘子，另一边是陆小彤和王丽秀母女，直到深夜，陆小彤听到陆建明睡熟了，这才穿着鞋来到陆今安这边，“哥，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院内只有蛐蛐的叫声，除此之外就是庄稼成熟的味道，陆小彤站在陆今安面前笑，“哥，你又长高了！”

“你怎么样？”陆今安担忧地看了看陆小彤，这次如果不是程颜青陪他回来，他也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家。

陆小彤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哥，你别怪我，我妈前些日子和舅舅谋划着要把我嫁给隔壁村那个瘸子王二，说他们家牛多，我偷听到了，就跟赵斌在一起了，赵斌人老实，对我也好，穷就穷点吧！”

陆今安摸了摸陆小彤的脑袋，有些疼惜地说，“小时候你总说想走出刘家洼，哪怕是去城里做苦力也行，现在你嫁给赵斌，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陆小彤低头沉默一阵，接着又乐观说，“那也没关系，赵斌对我好就行了，我叫你出来，是想让哥哥带着程颜青回海岛吧，别在这，反正我已经怀孕了，我妈不可能为了彩礼彻底丢了颜面，你去海岛山高路远，她也不能把家搬过去折腾你……你跟程颜青好好过，以后别回来了。”

这一个晚上，陆小彤都在盘算这事，家里有一个人牺牲就够了。

陆今安好不容易从这山沟里走出去，如果被自己妈再给扯回来，那这家里几代人才能摆脱这种痛苦？

陆今安看着自己妹妹，心里不是滋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琴送给陆小彤，“这是我托人买的，牡丹牌的，你以后想到外面的时候就吹口琴吧……哥哥有了办法，一定会回来接你。”

兄妹两人都站在屋檐下，相对无言。

第二天清晨，程颜青早早起来生火做饭，这事她太拿手了，她走到鸡窝前，看到一个母鸡在抱窝，刚刚伸手朝着鸡肚子下面摸过去，就听到身后有一个讥讽的声音响起，“哟，这是你们那吃不到鸡蛋，来我家偷鸡蛋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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