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一辈子生十个八个

整个刘家洼像是经受了一场洗礼，程颜青可以让牛怀双犊子的事情不胫而走，甚至还有镇上年轻的媳妇慕名而来求双子的，这让程颜青哭笑不得，大雪下了第三天，村子里的路情况刚刚好一点，程颜青程颜俊还有陆今安一起坐上骡车，准备去南阳。

陆奶奶有些不舍，但还是带着笑意叮嘱陆今安好好照顾程颜青，旁边的陆建明和王丽秀也客客气气地笑着送别，临走，还给程颜青拿了几颗煮熟的双黄蛋，让他们路上吃。程颜青一看到这鸡蛋，就想起跟王丽秀几次因“蛋”冲突，不由感慨一句，这蛋吃得可真不容易啊！

王丽秀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脸微微一红，不敢再看程颜青。

刚刚坐上车，赵有生满脸笑意，扛着一条羊腿出来，“今安，颜青，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条羊腿我们一直留着没舍得吃，你们带上……”

程颜青感受到这边人的朴实的热情，愿意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送人，程颜青慌忙拒绝，“赵叔，这羊腿不能带，我们要去南阳一趟，那边天气太热羊腿容易坏！”

赵氏一听，立刻嘎嘎笑，带挖苦带嘲讽说，“老头子，我就说人家不带吧，这油腻腻的，你当全是像你一样喜欢吃羊肉呢？”

“你别说话，颜青是不好意思收！”

“你可拉倒，你现在给人家拉十只羊，人家也收得！”

老两口在门口互怼，场面热闹的像是一场大戏，程颜俊还没习惯这边百姓的拉拉扯扯，皱着眉头说，“还要赶火车，再这么耽搁就误车了！”

程颜青立刻劝住两位，赵氏从怀里拿出两罐东西，笑眯眯地说，“颜青啊，这一罐是自家酿制的米酒，看你喜欢喝给你带一罐，这一罐是我腌制的老咸菜疙瘩，今安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说下饭，也给你带一罐，你别嫌弃。”

程颜青满心欢喜地收了，以后吃这两样东西就会想到晋川，想到这些朴实的人，程颜青心里暖暖的，把东西放到背包里，跟赵有生和赵氏告别，临行，程颜青叮嘱赵有生，“牛犊很可能提前下，你要日夜照料，提前请好张兽医……别耽搁生产。”

“我知道！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一直欢天喜地的赵有生，此时心口一酸，他知道自己年纪这么大的老头，不该哭得稀里哗啦，可是最后还是崩了。

他突然想起程颜青来之前，他们家几乎要被勒着脖子上吊的情形，那种苦难里煎熬，日夜难眠，火烧油煎的感觉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的暴风雨，他本就是个农村汉子，说不出什么细腻的话，只是泪流满面说，“程同志，祝你和今安白头偕老，一辈子生个十胎八胎……”

程颜青看到赵有生的样子，心口也堵得慌，不知道为啥，她对赵有生这家人的情感超过了陆建明，可是赵有生说一句十胎八胎，程颜青没忍住噗嗤笑了，她捂着嘴流着泪挥了挥手，“赵叔，等牛下了牛犊子，记得给我们写信告诉我们。”

这边告别完，骡车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刘长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拦住骡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可赶上了！”

“刘叔你有什么事？”

“之前你们帮我还得三百二十块钱，我怎么也得凑齐了还给你们，全村借个遍，只借到二百六十块，我手里还有一块我爷爷传的银表！”

刘长富脸色通红，说话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看程颜青，程颜青看他打开手帕，里面一毛两毛五毛的，心里突然难过的不行，也说不好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晋川人这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朴实理念。

程颜青泪点越发低了，只是按住手帕防止那些毛钱被风吹走，“刘叔，那钱先欠着吧，就当我放到你家里了……等以后日子好过了，我们回来的时候，你杀鸡宰羊招待我们一顿……”

“那不行！”刘长富还要塞钱。

“刘叔，赵叔家还借你的牛呢，立马借一还二，你家里慢慢会宽裕起来的，如果你把这钱还了，你就欠全村人的钱，你是宁肯落这么多的人情，也不肯落我们家颜青一个人的人情？”陆今安说话还是管用，刘长富愣了一下后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

程颜青笑说，“这钱，我们也用不着，先放您这……”

刘长富也没再说什么，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受了委屈，突然又有人理解的表情，他抖动了一下嘴唇，对程颜青说，“那刘叔就先欠着你们的，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刘叔一定把钱还上。”

骡车再次移动，村口老老少少围了一圈，有受过王忠欺负的过来送了一小布袋的瓜子，有被王家欺压过的人手里抱着一罐子酒枣，程颜青感觉自己就是万人中央，备受瞩目的皇太后一般，无端坐拥了这些百姓的爱戴。

骡车走在路上，四周田园风光都被大雪覆盖，空气凌冽的像是被加了某种薄荷清新剂一样，程颜青深深呼吸，恨不能把肺拽出来放到大自然当中洗礼，果然，好东西都在这个时代啊。

程颜俊刚刚憋了一肚子的闷，这时候总算放出来了，“程颜青，那钱不是你的吧……你就这么喜欢拿着我们哥仨勒着裤腰带省出来的钱，借花献佛？”

“那你不也沾光吗？”

“这满车东西有一样是给我的吗？别说别的了，就连我为民除害，抓了王忠，怎么也成了你的功劳？”

程颜俊心疼那些钱，他们哥仨一年的工资加起来都攒不够那个数目啊，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出手大方，花着不肉疼。

程颜青看了一眼程颜俊，看他委屈的样子突然笑了，她拉着程颜俊宽大厚实的手掌摇了摇，“哥，以后我一定好好给你攒老婆本！”

“第二次！”

“什么第二次？”

程颜俊棱角分明的脸，冻红的鼻尖显得更是英气逼人，程颜青心想，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厚爱，三个哥哥都帅得人神共愤的，程颜俊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这是你第二次说给我攒老婆本，我可给你记着呢，别说话不算数就行。”

程颜青依偎在陆今安的怀里，感受着他宽厚胸口的温热，心在晋川这怡人的景色里微微荡漾，“记着呢，不过你得先把嫂子娶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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