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出宫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苏洛倾掀开身上的薄毯随慕盛下了马车。

        入目是长长的石阶，尽头是香火围绕的合安寺，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带着虔诚的心求神拜佛。

        苏洛倾无言，只管迈步走上石阶。她曾听人们说，要亲自走过这石阶才算诚心，所以她从不用石阶下候着的四人竹轿偷懒。

        慕盛默默地跟在苏洛倾身后，心思有些沉重。若佛祖真的有灵，他亦愿意诚心求之。

        越靠近顶端，鼻端的檀香味越重，耳边的诵经声也越来越清晰。苏洛倾微微喘着气，用手扶在膝盖上缓慢地拾阶而上。到底是从小娇生惯养，不过才走了一半就累了。

        慕盛因为练武的原因气息平稳，他看着前面艰难的苏洛倾也没有开口多劝。以前他倒是年年都劝，但苏洛倾总是倔强的拒绝，后来慕盛也不去劝了，只随时关注着苏洛倾的情况。

        抬起沉重的的腿，终于迈上了最后一个台阶，苏洛倾为自己顺了顺气，等着慕盛去买些供奉用品。

        两人在合安寺大殿里把所有的神佛都拜了一遍，捐了好些香火钱，还请了大师为苏洛倾的父母诵经。

        等一切结束时，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慕盛就先让苏洛倾去他早先安排好的客房，自己则去向寺院要些斋饭。等到二人简单用过午膳后便各自去休息了。

        整个过程苏洛倾并不太悲伤，她只是沉默，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父母的疼爱，所以也不会觉得失去有多么痛苦。

        毕竟，她只在画上见过自己的父母。

        午休了一个时辰，苏洛倾醒来又呆坐了会儿，一个人着实无趣，想着慕盛也该是醒了，便去不远处的客房找他。

        靠近慕盛的客房时，苏洛倾听到里面隐隐有谈话声传出，她止住了脚步想着站在门外等一会儿，现在不好打扰慕盛。

        苏洛倾站在院子里左右观望着，耳边隐约还能听到大殿里的诵经声。

        不远处恰有一棵极粗壮的枫树，树上的火红煞是吸引人的目光，冷风吹过还会带下来几抹鲜红，飘飘转转，最后轻巧无声地落在石砖上。

        苏洛倾闲散地走过去站在树下，抬头看着还幸留在枝丫上的枫叶，也不知在观察什么，反正是看了好一会儿。

        抬头的时间太久了，苏洛倾觉得脖颈处有些酸才低头活动了一下，又瞧着落在地上的枫叶有几片既好看又鲜红，于是苏洛倾蹲下身子挑挑拣拣，选出三片完整的枫叶捏在手里。

        “洛儿，在做什么？”慕盛打开门就看到苏洛倾蹲在树下捡枫叶，他朝自己身边的年轻公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大步走到苏洛倾身边扶起她。

        “表哥，你看我选的枫叶好不好看？”苏洛倾将手里的三片枫叶展示给慕盛看，眼神里都是求夸奖。

        “好看，不过中间这片最好看。”慕盛竟还认真地点评了一下。

        慕盛身后缓步而来的公子听到苏洛倾称慕盛为表哥，连忙躬身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苏洛倾这才注意到这还有个人，询问地看向慕盛。

        “这位是徐丞相家的大公子，徐月辰。今天他随徐夫人一同进香，我去要斋饭的时候恰巧遇到，这才来找我叙话。”慕盛与徐月辰颇为熟稔，徐丞相又是忠于皇帝的一派老臣，徐家算是皇帝和慕盛的心腹。

        “徐公子免礼，如今在外还是低调为好，不必称呼娘娘。”苏洛倾收起对慕盛的笑意，嘴角挂上了得体的微笑。她记得徐月辰，以前是太子的伴读，她有时去找慕盛玩的时候，他总是跟在慕盛身边。今年科举新晋的状元郎，仁宣帝给了个五品吏部官职。

        “是，那……不知苏小姐和苏公子此时可是要回去吗？”慕姓是国姓，慕盛为了隐藏身份，在外行走皆称自己姓苏，徐月辰自然知道他的习惯。

        “暂时不回，我答应了洛儿陪她过生辰的。”慕盛信任徐月辰，他就算知道苏洛倾今日出宫也不会说出去。

        “正好我知道一些好玩的地方，不如我带你们去？”徐月辰是焱朝上京公认的温润公子，家世显赫，满腹诗书，彬彬有礼，貌若潘安……若是拿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去堆砌他，他也是受得起的。

        光听他的声音便让人如沐春风，总让人不好拒绝他的请求。

        慕盛没有犹豫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自己不常出宫，正愁不知道带苏洛倾去哪里玩，恰好有人带路，自然满口答应。

        苏洛倾神情复杂地看向慕盛，说好的给她过生辰，现在插进来一个外人她怎么玩的尽兴。

        慕盛没有读懂苏洛倾的眼神，转身招呼着苏洛倾向寺外走去，苏洛倾只好跟上去。

        落在后面的徐月辰临走前抬首看了眼静立一侧的枫树，稀松的枫叶挂在树枝上，红的张扬。

        三人两前一后走出寺庙，苏洛倾和慕盛先上了马车。徐月辰和守在寺外的自家仆从交代了两句，随后也上了他们的马车。

        苏洛倾不爱与不熟悉的人搭话，慕盛怕徐月辰尴尬，一路上都在和徐月辰聊天。

        最后，在徐月辰的指引下，马车在街道的喧闹中停了下来。

        “赋雅阁？”苏洛倾站在门前，看着牌匾上飞扬的三个大字，着实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是，这里是文人墨客平时最喜欢来的地方，可以与他人切磋诗文或是辩论话题，也可以在旁围观，不论身份地位皆可入内一试。”徐月辰看出苏洛倾的疑惑，细心的为她解释。

        苏洛倾听后心里不耐：我是出宫来玩的，不是来学习的。面上却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这确是个风雅的地方，洛儿，我们进去吧。”慕盛是个爱才惜才的人，这种地方正和他意。

        苏洛倾见慕盛颇感兴趣的样子，只得努力扬起嘴角：“好。”

        徐月辰带路，轻车熟路的包了一个二楼雅间，雅间一面设有栏杆以轻纱遮挡，向下可以直观地看到一楼的比试，平视可以看到对面不少相同的雅间，都是坐满了人的。

        店里的伙计端来一壶上好的雨春茶，还有不少精致的点心，苏洛倾心里这才少了些不满：“再来一壶冷酒，要玉茗酿。”

        “不许喝”，慕盛下意识地制止了苏洛倾的行为，这样冷的天还敢喝冷酒。但最后还是因为耐不住苏洛倾乞求的眼神，退一步妥协：“要温好的。”这比起冷酒总要好些。

        伙计“哎”了一声退下温酒，苏洛倾暗里撇撇嘴，她虽不爱喝温酒，但能有的喝也不错。

        坐在慕盛对面的徐月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抬手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的弧度，心里似是若有所思。

        三个人坐在二楼听着下面文人墨客的口舌交锋，就算是不感兴趣的苏洛倾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几个是真才实学的人才。

        比如，现在下面那个身着粗布麻衣还打着补丁的青年人。

        “古人有古法，那也是因当时环境、法制而定，你拿古法来解决当下的问题，照搬书上的记载，这就是照本宣科，怎么可能解决得了问题，反而会引出许多麻烦。”那青年人气定神闲地站在台上，却气的对面的锦衣公子跳脚。

        “以前能用现在怎么就不能用了？同样的问题以前能解决现在也能解决！”锦衣公子一番无理取闹的话惹得周围的人想发笑却又暗暗隐忍。

        苏洛倾可毫不掩饰，在雅间里好笑地看着下面的人：“亭怀伯刚把他解禁，他又跑到这来闹笑话。”

        慕盛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附庸风雅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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