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零度气氛

果然两个小家伙还在睡，张嫂起身抱住林兆菀，“没事了吧？我来了以后听优优爸爸提起才知道……怪我没有留心……”

        “没事了，张嫂，哪能怪你呢，你把嘉麒给我照顾的这么好，快别哭了。”自从事发到现在，林兆菀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眼下看到张嫂松弛的眼皮下汹涌而出的泪水，林兆菀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若是母亲还在的话，怕是要好好抱着林兆菀哭一场的。但是母亲又是那样温和恬静的人，大约也只是会叹一句，没事就好。

        林兆菀摸不准，面前的世界已经如此艰难，哪还总有时间去怀念过去呢。

        无论是过去的美好与不美好，在林兆菀的世界里，都渐渐远去了。

        当然，其中也包括年少时代的康宪杨。

        “你们来了就好，我没忍心叫醒他俩，又不敢出门去，我该去隔壁楼拿之前的检查报告了。”张嫂抹了抹眼泪说道。

        “好，您去吧，这里有我和小菀。”骆舟答应着，扶着有些失神的林兆菀坐在嘉麒床边。

        康宪杨与唐明鹄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宛如一对父母看望生病的孩子一般。

        站在门边不再往屋内进的康宪杨让唐明鹄感到一阵紧张，“那个，我俩刚才买的饭，一起先吃点吧？”

        一个务实的老实人，在被康宪杨拉走的时候，不忘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上了康宪杨买的早餐，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兆菀没有动，只是深深的望着睡得流口水的嘉麒，小心翼翼的拿出纸巾，帮他擦了一擦。

        “你们先吃吧，我不饿，小菀吃不惯这些。”骆舟的回答再一次明确的划分了界限，一句“小菀吃不惯这些”摆明了说给康宪杨听，话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我知道小菀爱吃什么，而你康宪杨不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骆舟希望他永永远远不会知道。

        唐明鹄想不了这么多，拿起小笼包，递给了康宪杨几个，“医院食堂这家灌汤包还不错，你尝尝。”

        康宪杨接过包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走廊上的声音渐渐嘈杂了起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鱼跃而进，为首的是徐医生，“林小姐，好几天未见了啊，最近工作很忙吧？嘉麒最近状态还不错……”

        “啊……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处理了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没来得及跟您多交流，嘉麒这里麻烦您了。”林兆菀起身答道。

        “应该的，应该的，优优这边……”徐医生转头看到了正被低气压覆盖的骆舟，“这不是骆先生吗！您也好久不见啊……”

        自从骆舟帮徐医生和他的研究搭档搞定了院长那份同意书，徐医生每每见到他都很不能再把他当成菩萨供一次，现在瞧着骆舟的心情恐怕不是很好，徐医生不准备再与身后的实习医生在此久留，抬脚欲往下一个病房去了。

        “不跟实习医生们讨论一下嘉麒的病情吗？”久久未出声的康宪杨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开口。

        寻着声音的来源，徐医生看到了正在吞下一个小笼包的康宪杨，明明是寻常人家惯吃的早饭，却被这个人吃出了鮟鱇鱼肝的感觉。

        嘉麒入院以来，徐医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病房里如此热闹，只是眼前这个男人看气质与举手投足间，也不像是寻常人物。

        折回身来，试探着询问道，“这位是嘉麒的……”

        “是优优爸爸的朋友。”骆舟抢先一步回答。

        骆舟这句回答中撇清关系的用意太过明显，林兆菀不由得低下了头，唐明鹄还隐隐有些高兴，康宪杨却仍不出声，只是定定的看着低头不语的林兆菀。

        “啊，原来是唐先生的朋友。”徐医生点头示意。

        再好的睡眠质量也经不住几位大人就在头顶上方谈话，嘉麒慢慢醒了过来，懵懵懂懂间只觉得周围占满了人。

        “妈妈？”嘉麒试着呼喊了一声。

        顾不得担心康宪杨那边会有什么动作，林兆菀上前抚摸着嘉麒毛茸茸的头顶，“小懒虫，太阳晒到屁股了，快看谁来了。”

        林兆菀的本想示意嘉麒徐医生来看他了，没成想嘉麒却怔怔的望着康宪杨的方向，“魔方叔叔！”

        登时整个人都清醒了，张着手就要下床跑过去，林兆菀连忙抓住了他，“还没穿鞋呢，地上这么凉，你要干吗去？”

        “魔方叔叔！魔方叔叔！妈妈果真说话算好！妈妈真好！”嘉麒把康宪杨这个神秘的“魔方叔叔”再度能出现在病房里，归结成了林兆菀的功劳。

        一口被一声“妈妈真好！妈妈说话算数！”被儿子赞颂着的林兆菀，也不好再做那个下逐客令的人。

        骆舟接着嘉麒的话说道，“嘉麒，让这位叔叔陪你吃早饭，然后教你接下来怎么做魔方第二面好吗？”

        一旁的林兆菀与康宪杨听到骆舟的话，都惊奇的抬起了头，随即林兆菀就明白了骆舟的用意。“徐医生，我送您出去。”骆舟伸手向徐医生示意。

        每天遨游在医学知识与技术中的徐医生哪里见过这种“暗藏杀机”的大型都市情感连续剧，正愁无路可退，见骆舟递了话，只得连连点头，撂下一句“嘉麒乖乖听妈***话”匆匆出了病房。

        康宪杨知道再追出去多言已是无意，骆舟此时怕是已经知会了徐医生，不与自己这个外人详聊嘉麒的病情，此时屋内只剩下康宪杨与林兆菀大眼瞪小眼，唐明鹄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啃着包子，哦对，还有已经完全兴奋起来的嘉麒小朋友。

        “呃……你们先吃饭，我，我去去就来。”林兆菀给嘉麒穿好衣服，略有些慌张的看了一眼康宪杨，出了病房。

        而引发这场慌乱的康先生却坐下来，不疾不徐的招呼嘉麒吃饭，“叔叔，我们吃完饭就开始玩魔方吗？”嘉麒已经掏出了魔方还有那张自己画的图。

        “先吃饭，然后还要经过你妈妈同意才可以。”康宪杨摸了摸嘉麒的脑袋，唐明鹄脑海中警铃大作，姚茜说过不能让康宪杨碰嘉麒的一根头发，这样可不可以？

        姚茜是用的夸张的修辞手法吧，那个一根头发，应该是只得不能拔掉一根头发？摸摸脑袋应该没事吧……

        可怜的老唐，又陷入了自我矛盾中。

        优优问道饭香味儿，懵懵懂懂醒来，看到坐在嘉麒床边的康宪杨，先是一愣，继而也是与嘉麒如出一辙的反应。

        没办法，唐明鹄把两个餐板合在一处，嘉麒、优优、康宪杨，宛如在外野餐一样说说笑笑的吃着饭。

        骆舟看到林兆菀追出来，心中一喜，向徐医生叮嘱完以后，两人齐齐回到病房内，本想看到康宪杨阴郁的表情，没想到一进门就是这幅欢乐一家亲的场面。

        康宪杨喝着粥，头也不抬，“嘉麒，快喊你妈妈过来吃饭。”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像爸爸对儿子说的话，嘉麒倒也配合，“妈妈！快来吃饭了！好孩子要吃早饭！这是你告诉嘉麒的！”

        林兆菀倒是并未在意康宪杨的话，只是眼下这幅场面，竟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切，走到床的左边侧身坐下，两个小孩并排在一张病床上吃饭还好，两个大人就难免肩挨着肩，胳膊肘也会时不时碰到。

        康宪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林兆菀也不好矫情什么，骆舟在一旁站着看着，心中格外不是滋味。

        “叔叔，吃完饭你教给我们第二面怎么拼吗？”优优眼睛亮亮的问道。

        “嗯……这要问你林阿姨。”康宪杨就这样把锅甩了出去。

        感受到全场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林兆菀眼下一口包子，“看你们表现。”

        “对，魔方第二面的秘籍我已经画好图，交给优优爸爸了，只要你们听话，他就会把图给你们的。”不知道康宪杨和林兆菀有没有发觉，这一唱一和像极了管教孩子的父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身边的骆舟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小菀，不好耽误太久吧，姚茜还在等你把甄小姐的婚纱定稿后发过去。”

        康宪杨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应声断开。

        “嘉麒妈妈，你有事就先去忙，这里有我和张嫂，她应该是去拿检查结果，很快就能回来，放心吧。”唐明鹄一听到骆舟提到姚茜，就忍不住赶忙帮林兆菀分担一点照顾嘉麒的重担，好让姚茜在工作室也别那么辛苦。

        “妈妈，你又要走了吗……”上一秒还鼓鼓的塞满饭的嘉麒，下一秒就扁着嘴，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嘉麒乖，妈妈要去上班，嘉麒才能有各式各样的魔方可以玩啊。”林兆菀安抚的拍了拍嘉麒的背。

        “不要玩了！不要魔方了！要妈妈！”嘉麒扑向林兆菀怀里，就要开始嚎哭。

        “那你不要这个了，可以送我吗？”优优调皮的拿起嘉麒刚刚扔下的魔方。

        “不行！给我！”嘉麒赶忙从林兆菀怀中钻出来去跟优优抢，优优冲着林兆菀眨了眨眼睛，这个小女孩是真的鬼灵精怪的。

        “好了，妈妈先走了，一定早点忙完回来陪嘉麒，好吗？”刚刚装可怜的方法功亏一篑，嘉麒只好点了点头。

        唐明鹄送三人到电梯口就折回了，康宪杨、林兆菀、骆舟这三人在电梯内呈三角之势站立，就差写个魏蜀吴了，他们都不由得开始有点想念唐明鹄。

        一路无言。

        林兆菀进了病房，利落的打开电脑，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进入了工作状态，康宪杨看着坐在一旁的骆舟，忍不住出声，“骆先生还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陪着小菀加班，万一嘉麒那边需要我，也有个帮衬。”骆舟抬起头来笑着问康宪杨，“怎么，康先生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不敢，只是想谢谢骆先生那日在酒会上的澄清，”康宪杨看着林兆菀专注的盯着电脑，好像无心参与对话的样子，心有不甘。

        “其实骆先生大可从根源上斩断流言，有时候，仅仅靠事后的澄清，是远远不够的。”康宪杨此话是在警告骆舟离林兆菀远一点，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是什么人就看到什么，我和小菀之间的事情，不必说与外人。”这话说的非常暧昧，康宪杨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林兆菀却坦然自若的拿着鼠标对着电脑修修改改。

        “你来一下。”林兆菀神色严肃的对着电脑说道。

        “什么？”

        “什么？”

        两个人齐齐应声。

        “我是说你。”林兆菀对着康宪杨说。

        康宪杨扔给骆舟一抹嘲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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