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做了

“老唐，你醒了……”姚茜搂在怀里的手臂有了动静，她抬起头来，尽量让自己微笑，可眼泪还是从眼角溜了出来，“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唐明鹄刚刚醒了，还没什么力气，可是抓住姚茜的手却着实有力，“回来，让我看看你。”

        姚茜猛地回身扑在唐明鹄身上，“你要吓死我啊！有心脏病史怎么不早说！我又不会嫌弃你！害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哭得声音太响太难听！把值班的小护士吓个半死！我不要面子的啊！”

        “咳，咳，”唐明鹄想笑，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没事吧？”姚茜赶忙起身，怕压到了他。

        原本还有些恍惚的唐明鹄被姚茜气沉丹田的一顿数落吼的清醒无比，“我知道你在。”

        姚茜张了张嘴，还是没能继续骂下去，只好悻悻的坐了下来，摸了摸唐明鹄已经更加消瘦的脸庞，“你该多吃点了，瘦成这样，太丑了。”

        “优优呢？”唐明鹄的手掌覆上姚茜的手，对方却害羞的收了回去。

        “放心吧，替你去看过了，所有数据都正常平稳，只是要过两天才能转入普通病房。”姚茜一边回答一边扶着唐明鹄小心的坐起。

        “只要你喝过水吃过饭，下一个探视时间，我就带你去。”姚茜完全用上了哄嘉麒优优那套说辞，唐明鹄老老实实的应下。

        “坐着舒服，还是躺着舒服？我要去买饭了，你想继续躺下吗？”姚茜询问着唐明鹄，眼神中的爱意与关切不言而喻。

        “靠在你肩上最舒服。”一向老实本分的唐明鹄说起情话来还真是当仁不让，姚茜想要打他，看了看，却不知从何下手，只能愤愤的拎包出门，“给我好好等着！”

        虽然现在还是颇为记挂优优的病情，但是眼下自己的情况实在不适合擅自下床，还是等姚茜回来吧。

        风一般走在走廊上的姚茜觉得自己像一只虾米，大概是脸已经红透了，搞得值班台的护士以为她是来要体温计的。

        “不需要！”姚茜把护士吓了一跳，“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说我没发烧。”姚茜赶忙向楼下跑去。

        气喘吁吁的跑到楼下，姚茜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优优状态平稳，唐明鹄醒了过来，以前孑然一身的时候遇到什么挫折，克服什么困难，她都觉得还好，就这样，然而现在有了惦念的人，再平顺的度过之时，她只想扣头与天地，真的，感谢。

        感谢放过。

        掏出电话，忍不住打给林兆菀，正在考虑第一句话是要说兆菀我恋爱了，还是说唐明鹄醒了，没想到电话却被挂断了。

        再打，仍是挂断。

        不对啊，兆菀从来不会挂自己的电话，是有什么情况，还是？

        这厢，康宪扬睡得正熟，隐隐约约感觉闹钟响了，伸手摁下，想再睡个几分钟也无妨，岂料闹钟一遍又一边的响起，康宪扬有些不悦，从枕头下翻出手机，用力一按！

        “姚茜来电”四个字显示在屏幕上。

        姚茜？

        姚茜！

        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康宪扬一个激灵坐起来，旁边却已经空了，看了看手机，才是清晨六点！搞什么啊！

        说好的万无一失的计划呢！

        床边的地铺也已经被收拾起来，悄悄走到洗手间旁，静静的听里面的动静，好像没有人？

        “喂，我要上厕所，你好了没？”康宪扬试着出声，等了片刻，没有回应。

        试着开了一下门，洗手间里空空荡荡，康宪扬的洗护用品旁边被整整齐齐的摆上了各种精华乳液洗面奶，突然多了一个女主人的感觉，让康宪扬觉得竟然……还不错？

        康宪扬赶忙摇了摇脑袋，没有的事！

        打开淋雨开始洗澡，好洗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洗完澡为上浴巾，感觉洗手间里有些闷，索性打开了门，正刮着胡子，卧室门响了，不待康宪扬反应，林兆菀已经先行一步进来，好像料定康宪扬会这样“衣不蔽体”似的，林兆菀目不斜视的走进屋内，“穿好衣服再出来，下楼吃饭。”说着扔进来康宪扬放在外间的衣服。

        康宪扬探出头来一看，林兆菀已经在收拾床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穿上衣服，康宪扬一边系着领带一边走出来，“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林兆菀没好气的白了康宪扬一眼，“托某人的福，呼噜打的震天响，我睡不着。”

        “什么？！”康宪扬连忙否认，“不可能！我从来不打呼！”

        “你怎么知道你从来不打呼？你看过自己睡觉的样子？还是，谁告诉你过你不打呼？”林兆菀眼下的确有些乌青，不过却着实不是因为康宪扬打呼噜，但也的的确确跟他有关。

        背向康宪扬的林兆菀并没有睡着，她睡眠一向非常浅，又是刚刚换了环境，已经做好一夜无眠的准备，在康宪扬偷偷跑去外面时，林兆菀其实有心喊他回来，让康宪扬睡床，自己在地下睡好了，总之都是睁眼到天明。

        没想到，康宪扬被康铖逮个正着，看康宪扬吃瘪也是林兆菀的一大乐趣，她可舍不得剥夺自己这种乐趣。

        待康宪扬悄悄回来，林兆菀想着要不要开口，如何开口时，康宪扬却自作主张的在床边另一侧睡下了，不知道这个时候林兆菀出声的话，康宪扬会不会尴尬而死。

        握紧被角的林兆菀，在康宪扬沉稳的呼吸里竟然也小睡了一会儿，不过还是早早就醒来了，索性下楼开始做早饭。

        康宪扬正说不出个所以然，林兆菀继续说道，“不仅打呼，还梦游吧？”

        意有所指的看着床上，康宪扬别过脸，“我，我也不知道。”

        “没想到康总裁的睡眠陋习满满啊。”康宪扬看林兆菀一时半会是不准备放过他了。

        “姚茜给你打电话了。”康宪扬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是不是骗我？”林兆菀看了看扔在床上的手机。

        “神经，自己看。我下楼了。”康宪扬赶忙扭身下楼去了，“爸，早啊……”

        康铖经过卧室，看见林兆菀和康宪扬双双站在那里，又瞟了一眼地下，应了一声。

        林兆菀拿过床上的手机，康宪扬没有撒谎，的确又三个未接电话，怎么都是被挂断？

        来不及多想，林兆菀给姚茜回了过去，“怎么了？茜茜？”

        “哎呀，别着急，别着急，我是给你报平安的。老唐醒了，我在给他买饭呢，放心吧。”姚茜的声音能让人听出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欢喜。

        林兆菀也不知不觉被她感染着，“那就好，多吃点，你也是。”

        “哎对了，你之前挂我电话干吗？”姚茜有些不满，“我还担心你在康家被囚禁了呢！”

        林兆菀不禁扶额，姚茜的脑洞真是大出天际，“囚禁？小说看多了吧？我刚才在楼下做饭，手机在卧室里，康……”

        “康？康什么？康宪扬跟你睡一起？”姚茜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叫了起来。

        “嘘！”林兆菀心绪的看了看走廊上，还好没有人，“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哦哦哦，小声，小声，”姚茜坏笑起来，“怎么样啊，康太太？”

        “你少挨骂了啊，我还要去楼下跟爷爷一起吃饭，不理你了。”林兆菀知道姚茜那边没事就放心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喂！没良心的！说挂就挂！”姚茜跳脚，正好排队到她了，“师傅！我要两个鸡蛋灌饼！多放鸡蛋！”

        要说鸡蛋灌饼适不适合病人吃姚茜不知道，因为这俩都是她买给自己的，属于唐明鹄的白粥已经提在她手里了。

        楼下康铖和康宪扬一人一份报纸坐在餐桌旁，王妈来回忙活着，“王妈，我来帮您吧。”

        “不用了，不用了，您一回来就帮我做早饭，我以为我起的已经够早了，您比我还早！”

        “兆菀，睡得好吗？”康铖出声问。

        “挺好的。”林兆菀脸上还未妆，眼下的乌青让康宪扬的头埋在了报纸后面。

        康铖审视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爷爷应该已经醒了吧，我去陪爷爷吃早餐。”

        林兆菀断了盘子就往康镇永的屋里走，只有这里才是她在康家唯一能稍稍放松的地方。

        “她睡得好不好我不知道，我觉得你睡得不错啊。”

        “啊？”

        康宪扬稍后才反应过来，父亲在同自己说话。

        “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不都那样……”

        看着林兆菀匆匆而去的背影，康宪扬有些心虚。

        “兆菀，来啦，起这么早，年轻人多睡一点嘛，工作很累的。”康镇永今早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只是自己起身还是费力了些。

        “您慢点，我来，”林兆菀放下餐盘，小心的架起康镇永的胳膊，又往他身后塞了两个枕头，“这样舒服吗？”

        “好，好，你伺候的一向周到细致。”康镇永看着林兆菀端来的餐盘，“这是你做的吧？”

        “您还能闻出来我的手艺呢？”林兆菀开心地笑了，她的厨艺最近几年才有进步，康镇永还从未尝过。

        “不是闻出来的，要用心感觉。”说着冲林兆菀眨了眨眼。

        “是是是，爷爷最厉害了，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快吃吧。”林兆菀拿了两副餐具，自己先用筷子把鸡蛋和蔬菜夹断，再放到勺子里。

        康镇永最近进食很是不香，他不习惯护工喂给自己，那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垂死挣扎的动物，但是他的手实在是不怎么灵活了。

        林兆菀昨晚经过厨房，看到那盘没怎么动的饭，就猜到了一二。

        她的心思一向细腻，这么早起来做早餐，也是为了能让爷爷吃的顺心。

        这碗饭里的一切食材都做的格外软一些，旁人吃起来或许不习惯，康镇永吃起来格外刚刚好。

        虽然只是一盘餐饭，却足以见人心。

        “小菀啊，你是为了爷爷才回来的吗？”

        正在低头对着胡萝卜使劲儿的林兆菀突然听到康镇永的提问。

        “啊？什么？”林兆菀知道装傻不管用，“不是，我之前是生病住院了，病好了当然回家了啊……”

        “如果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做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林兆菀有些想哭。

        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做了。

        这句话，小时候林兆菀的母亲对她这样讲过。

        被林岳送去学钢琴，学舞蹈，林兆菀虽是个小女孩，可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也没有天分，一味的为了讨父亲欢心而努力学习，却还是成绩平平。

        母亲说，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做了，做能让你开心的事情，这样，爱你的人才会更开心。

        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这句话了，久到林兆菀都忘记了，自己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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