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忽如一夜春风来康氏风头朵朵开

屋内的窗帘拉的紧实，康镇永的呼吸平顺，看来还是睡得正香，林兆菀退出了卧房，对着王妈嘱咐道，“爷爷恐怕还要睡上两个小时，他的饭晚点做吧。”

        “好，”王妈解下了身上的围裙，“还是您哄着老爷子高兴，之前睡得特别少，总是天都要亮了才能迷迷糊糊的睡上一会儿，不多时准又要醒了。”

        嗒嗒的皮鞋声从楼梯上响起，康宪杨的面色不善，一大早，谁又惹这个人了？

        “给你，”康宪杨将林兆菀的手机甩在桌面上，这手机若是圆的恐怕已经把桌上的一干调料挨个撞到了，“第二次了。”

        不懂康宪杨是什么意思，林兆菀俯身一看，是骆舟的电话。

        本来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被康宪杨上纲上线的一讲，林兆菀却不知怎么的，接电话的声音不由的都小了一些。

        “喂？”

        “嗯，是。”

        “不用了……”

        “好吧，那医院见。”

        前面都还好，直到最后一句，林兆菀还是感觉到周围的气压被康宪杨带的低沉了许多。

        “骆舟说想去看看嘉麒，很久没见了……”林兆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康宪杨解释这个问题，看到康宪杨越来越臭的脸色，她又补了一句，“之前去送优优的时候，他想去，我没让，的确是好久没见嘉麒了……”

        怎么说，在康家与康宪杨谈论嘉麒的心态有些奇妙，明明是不能让康家得知的存在，此时此刻又像是康宪杨在替她保守秘密一般，而康宪杨远远不知道，这个秘密的真正所在。

        “噢，那就见一面，我又没说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我们康总了。

        林兆菀在康宪杨看不到的角度撇了撇嘴，您是没说什么，您那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二人准备出门的时候，康镇永还是没有醒，林兆菀有些担心。

        王妈瞧这情形忙说了句，“先生太太忙去吧，爷爷这边有我看着，放心吧。”

        这声“先生太太”叫的康宪杨心里极为舒畅，当下就拉着林兆菀急急出了门。

        “着什么急啊，你不是上班时间自由安排的吗？”林兆菀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刚才出门前被康宪杨拉着紧跑了两步。

        “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医院早上九点以后的停车位就会满了，到下午六点以后才会再空出来一批。”康宪杨发动车，拐出了康宅大院。

        林兆菀这才把安全带扣好，一脸不解的问道，“停车位？我在医院门口下车就好，不用开进去。”

        “不。”康宪杨发出一个单音节，随后又补充道，“我也很久没见骆先生了。”

        林兆菀气结。

        这个季节日头还不算烈，打在身上只能说是有些暖意，汤琳在美发店已经烫了近一个小时，在舒适的座椅里打起了盹，她的确不是爱早起的人。

        对于有可能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女人，汤琳向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付。

        当初去医院见林兆菀，也没少梳洗打扮，只不过在汤琳的印象里，林兆菀本就是一个唯唯诺诺不需要讨好对付的人，因为没什么价值，也没什么本事。

        眼下的甄小曦却正相反。

        汤琳现在仍然记得当年康林两家威逼利诱甄小曦出国时，她说过的话。

        “我还会回来的，宪杨的孩子只能由我来生。”

        像极了一个预言。

        出门前紧紧喝了一杯牛奶，在这美发店里，汤琳也吃不下东西，饿得直想念王***小笼包。

        与甄小曦约的是下午三点在陶妃皇家咖啡馆的下午茶，汤琳染烫完已经将近一点，心想这先去找个地方吃些饭。

        在咖啡馆所在的商业区随便找了看起来装潢还算不错的餐厅，拿起菜单看了半晌，正要喊服务员，对面的沙发椅上却突然坐上了人。

        “骆舟不知道几点过来，你就在这儿等着，不耽误工作吗？”林兆菀提着笔记本，一边关车门，一边看着锁车的康宪杨。

        谁知那人却不回答林兆菀的问题，只是直直的盯着她。

        “康太太现在越来越有几分身为集团少夫人的感觉了，放心吧，公司好着呢。”康宪杨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林兆菀听。

        “骆先生，”林兆菀猛地一回头，骆舟的车就在一行开外，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不远的位置，刚才的对话想必听得清清楚楚。

        “能有机会来看嘉麒，骆先生岂会让你久等。”康宪杨脚下一旋，主动接过，或者说是抢过林兆菀手中提着的笔记本，带头往住院部走去。

        林兆菀冲骆舟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了，便跟了上去。

        医院的早晨的确是忙碌的，无论是急匆匆赶来接班的护士，还是空腹去做检查的病人，将医院的走廊挤得水泄不通。

        康宪杨一边说着借过，一边为林兆菀圈出了一方天地，跟在他们身后一步之遥的骆舟，却总是会再次被人群隔断。

        怕是大家觉得前面是一对小夫妻，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起的吧。

        骆舟想不明白。

        才不过几日，林兆菀对于康宪杨的态度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是自己过成了美国时间，还是真的忽略了什么？

        电梯缓缓下降，蜂拥而出的人群险些踩到林兆菀的脚，“靠边儿站。”康宪杨拽着林兆菀往墙边靠了靠，或者说是往自己怀中拉了一把更为合适。

        林兆菀不敢抬头，平视过去，是康宪杨衬衫的第二颗纽扣，第一个纽扣大开着，再往上是线条分明的脖颈与喉结……

        康宪杨提着笔记本电脑的那只手伸向电梯门挡着，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护住了林兆菀的右肩，来不及思考这一系列的动作与姿势，电梯间内再次挤满了人，被康宪杨牢牢的护在自己怀中与电梯两侧的三角区内，林兆菀目不斜视，只敢盯着电梯电视屏看，一旁的骆舟几乎毫无存在感。

        电梯升到6楼开了门，下去了几个提着满满当当礼品前来探病的家属，方才电梯中的人都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向宽阔的地方挪动了一下，唯有这个坚固的三角区保持不变。

        “到，到了……”林兆菀看着骆舟头也不回的走出电梯，小声的提醒康宪杨。

        对电梯提示音置若罔闻的某人，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道，“啊，这么快，一直背向显示板，没看到。”

        直觉告诉林兆菀，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沉默是打倒所有不要脸的利器。

        沉默。

        骆舟手中还是提着礼物和吃食的，相比而言，两手空空的林兆菀与帮林兆菀提着笔记本的康宪杨则更像是病人直系家属了。

        “嘉麒，小家伙，想没想我啊？”刻意忽略身后的某人，骆舟放下东西，上前摸了摸嘉麒的小脑瓜。

        “骆叔叔，”嘉麒看向骆舟后方的眼神亮了起来，“妈妈！康叔叔！你们来啦！”

        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小孩子是不比懂这些人情世故的，就算说破了什么大人试图隐瞒或者一笔带过的事情，也只能由大人出面打圆场，比如现在。

        “嘉麒，看看骆叔叔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小馋嘴又有的吃了。”嘉麒康宪杨走到床头，一屁股稳稳的坐在了嘉麒身侧，林兆菀手中拿起的零食被挡了个严实。

        “孩子现在不能吃这些，徐医生的嘱咐你又忘了，多吃蔬菜水果才是正经的，我们嘉麒为了让妈妈开心，才不会吃这些不该吃的东西，对不对？”

        嘉麒大力的点了点头，小孩子的喜欢总是这样明目张胆不用隐藏，真好。

        作为买来嘉麒不该吃的东西的骆舟，有些歉疚的低下了头，“抱歉，小菀，我，只是看别的家长也买这些给孩子吃……”

        还没等林兆菀接过话头，康宪杨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自然，骆先生还没有为人父，有些不懂得也是可以理解的，康某并没有责怪骆先生的意思。”

        说的就像康宪杨自己已经为人父了一样。

        在场的四个人中，的确有两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却不包括说出这句话的康宪杨本人。

        骆舟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兆菀，似乎是要看穿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康宪杨怎么会突然这样强有力的插入到他与林兆菀的日常交流中去，这不禁不符合常理，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个让你的梦想与婚姻皆走向灭亡的敌人，一个徒留无数黑夜与眼泪给你的过客，为何会自持骄傲凌驾于十几年的坚固友情之上？

        更何况，骆舟潜意识里把这种感觉定义为友达之上，恋人未满。林兆菀背负的东西太多，以她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接受爱慕之人的帮助，而朋友则是可以的，所以当一切尘埃落定，自己才会成为那个给她终身幸福的男人。

        康宪杨明显已经是过去式了。

        而这个本人却没有这种自知之明。

        “嘉麒，小臭孩儿，是不是该洗澡了？”康宪杨跟小嘉麒鼻尖顶着鼻尖，亲密非常。

        小家伙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不喜欢洗澡，很闷。”

        “怎么会呢？我小时候洗澡的时候自己在浴室打水站，排练士兵，可威风了，我还会给自己叠战船呢。”

        “真的吗？可以教我吗？”男孩子总是对这些感兴趣的。

        “没问题啊，我去烧水准备一下，乖乖等我。”康宪杨说着就要起身。

        林兆菀好歹有了能够插话的空隙，“别麻烦了，张嫂会给他洗的，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怎么没有，工作室那边不是等着交稿了吗？还要去老唐病房里跟姚茜商量，这不，”康宪杨抬了抬下巴，“还有客人需要你招待，孩子交给我吧，别操心了。”

        骆舟虽然在开庭时刻总是那个能言善道的人，取证角度也是格外富有新意又刁钻，往往立于不败之地，成立不过数年的律师事务所，已经运转的十分顺风顺水，早早就收回的成本，但是，此刻，他却明白了什么叫哑口无言。

        是啊，即使康宪杨不知道，在这个氛围里，任何一个外人来到这个空间里，都会把他们当做是一家人吧，而自己，只是一个叔叔，一个好友。

        康宪杨出门去了，嘉麒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欢喜，“妈妈，我喜欢康叔叔，让他帮我洗澡吧……”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得林兆菀不由心软。

        “那就好好洗，不许谈贪玩，妈妈一会儿过去看你们。”

        听了林兆菀的话，骆舟已经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勇气，“看来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那，那我先回去了。”

        “骆舟，”林兆菀叫住了他，下一句话却不是骆舟想听到的挽留，“美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不知道此刻是该感谢秦思南当初的远见卓识还是为自己仅有的作用而感到悲哀，骆舟沉了沉思绪，说道，“邮件已经发给医生了，暂时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谢谢。”

        又是该死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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