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死亡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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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托领。镜湖。
这座湖的湖水很是清澈透亮，且流速极缓。从古至今人们在经过这里的时候，清洁解渴之余，也常常以湖面的倒影为镜，整理自己的仪容。慢慢的，这里便被人们称为镜湖，而遗忘了它原本的名字。
两道身影并肩站在湖边，负手而立。
左侧的身影看着是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男子，姿容普通，脖颈很不安分，总是小幅度地扭来扭去。他的身材修长，不，应该说是细长，身子同样经常不安分地扭动着，似蛇如蝮，透着一股子阴鸷。
蛇魔大君•阿泰。
右侧的身影看着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须发斑白，长着一张透着一股子正气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他的嘴角常常挂着一道浅浅的笑容，微笑的幅度正好，不嘲讽不轻蔑，给人一种很是和善很好接触的感觉。
或者说，是错觉。不知为何，他的笑容看久了很容易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就好像那是被画在脸上的，永远固定住了的笑容！
半神•律者•亚尔弗雷德•奥恩！
“已经一个多月了吧，你这位向导还真是尽职尽责啊…”阿泰开口了，声音有些许尖细，“总是欣赏这样的如画江山，搞得我很难提起和你动手的兴致。”
“呵呵…”亚尔弗雷德笑了笑，笑意恰到好处，“这样不是挺好的嘛，阿泰阁下。和这些不知道经历过了多少岁月的山水相比，我们这些智慧生命的存在实在太过短暂，当及时行乐才是，何必打打杀杀呢。”
说话间，他的右眼闪烁着淡淡的金芒，似有若无，细细看去又好似眼底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很。
“都说律者阁下的洞察眼天下无双，可以悄无声息地侵入别人的精神海，让人毫无所觉地按照您的心理暗示来行动，果然名不虚传。不过…”阿泰神色一厉，眼中淡淡的迷惘如冰消雪融般飞快消失，“在下身为恶魔大君，好歹也是在无数的生死搏杀中成功登顶的，这样的小把戏还是免了吧。”
亚尔弗雷德笑容一滞，轻叹了一声，右眼缓缓亮起了四环洞察眼的纹样，“明明已经这样‘糊涂’了一个多月，为什么今天非要‘清醒’过来呢。我们对彼此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就这样心照不宣下去不好吗？”
阿泰身躯微晃，双腿渐渐幻化成了蛇身，“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它告诉我不能再这样和你玩下去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们恶魔本身就没太多的耐心吧，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噗嗤。”阿泰的衣服被猛地撑破，从他的上半身又冒出来了四条手臂，手臂两左两右，各自拿着一把锋利的武器，锋芒毕露，“而且，你脸上的那种极具欺骗性的笑容，我也早就看腻了！”
“好吧，这段时间和你这样虚与委蛇，其实我也有些累了…”亚尔弗雷德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眉头紧皱间，强悍的战气和法则之力在他的身周环绕着，半神强者的威势尽显！
剑拔弩张，恐怖的半神战一触即发之时，两人蠢蠢欲动的身躯却同时一滞！
因为双方的身上都有一道微小的光芒亮起…
互相对视一眼，亚尔弗雷德耸了耸肩，从腰间的储物袋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耳机，塞到了耳中。阿泰紧皱着眉头从身侧衣服的残片当中拿出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碧绿晶石，同样将其凑到了耳边。
片刻之后，通讯中断，二人拿下通讯器之后的反应却截然相反…
亚尔弗雷德笑得很是愉悦，“我想，我们得到的应该是同一个消息…”
阿泰阴沉着脸，“生命禁区…也就是那个博特莱姆魔法阵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亚尔弗雷德的身影缓缓虚化，“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我的任务也完成了，现在可以走了。老实说，和你这条阴鸷的蛇呆在一起，真的很恶心！”
“好在下一次见面就应该是我们分生死的时候了，好好珍惜你最后的时光吧。”
你一个小丑居然也好意思说我？
阿泰冷冷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原地，猛地转过头，遥望着东方，“陛下这么着急的召唤…难道说，真的被他说中了吗…”
咬了咬牙，阿泰腾空而起，朝着东方飞速移动。
…
波什城。珍岛眼镜店。
穿着眼镜店工装的康奈尔缓缓放下了耳边的碧绿晶石，不满地自语道：“不是说好的我只要进入主位面就行，不用作战的吗？该死的老大，要不是打不过你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叹息着和其它的店员交代了两句，康奈尔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眼镜，走出了眼镜店腾空而起，朝着东方飞去。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经常呆在角落发呆的“普通店员”默默地拿下了耳中的耳机，从阴影当中走了出来，露出了一个看着有些变态的张狂笑容…
…
于此同时，围在圣洁之城之外的那十几位恶魔大君们，再加上分散在大陆各处的各个恶魔大君们纷纷朝着东方飞去。
他们的动作，就像是提前彩排好的一般，很是整齐…
…
博特莱姆的小世界。地下空间中。
恶魔王冷冷地说道：“混沌会底层的人傻傻地推行着所谓‘称霸天下的伟大计划’，只有你们这些高层才知道计划的真实目的…就好像你们那个‘圣者’一样，本质是由幸存者联盟暗中操控的组织，对吧？”
“罪者”的问题，你们果然也察觉到了一些了啊。可惜，现在一切已成定局，已经来不及了…
二先生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脸上笑意不减，“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如果人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您今天就不会出现在主位面了，不是吗？”
“确实。”恶魔王点了点头，长出了口气，“那寒暄就到此为止吧。克雷特，对吧。告诉我，现在这个博特莱姆魔法阵要怎么关闭。作为交换，我不杀你，以恶魔王之名承诺。”
闻言，二先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道：“恶魔王陛下，这次用来对付你们恶魔的这个计划叫做丧钟计划，而混沌会当中负责执行丧钟计划的共有十六人。我们这十六个人当初一起立下了一个誓言，叫做洁白之誓。”
“有人说，我们这些立下了洁白之誓的人是一群殉道者。那么，不怕死，难道不是殉道者最基本的条件嘛。您觉得，面对一个不怕死的人，能用他的生命来做交易的筹码吗？”
恶魔王沉默。
二先生继续说道：“我们人类有着亿万年的文化，哪怕因为种种原因失落了不少，依旧还有很多美好的语句流传了下来。”
“我个人很喜欢其中的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您说，我今天的死，应该还是有些分量的吧？”
恶魔王又沉默了片刻，突然眉头一皱，“你是在拖延时间，难道待会会有人来救你？”
二先生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来救我，也没有人能救我，毕竟，您可是恶魔王啊。我今天确实话多了些，原因有三。”
“第一，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一直在用药物强撑，更何况又落到了陛下您的手里。死亡有期，便啰嗦了一些，毕竟，死人是没有办法再说话的。这点小心思，还望陛下谅解。”
恶魔王眼皮跳了跳，没有说话。
二先生接着说道：“第二，您可是恶魔王啊。和恶魔王陛下单独谈话，可不是哪个人类都有着这样的荣幸的，特别是，在恶魔的丧钟即将敲响的今天…我应该是最后一个，能和恶魔王陛下聊天的普通人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在下能托恶魔王陛下的福被写进正史或者一些故事书里面，被吟游诗人传唱呢。我不挑的，无论后人是否能知道丧钟计划的真相，对我评价如何都没关系…”
“遗臭万年也好，流芳百世也罢，像我这样的凡人，能够留下一个名字被后人偶尔提起，谈论一二，于愿足矣。”
“像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心思，还望恶魔王陛下理解。”
恶魔的丧钟…
恶魔王依旧无言，眼神越来越冰冷。
“咳、咳。”有些难受地咳嗽了两声，二先生继续说道，“这第三嘛…在说这个之前，为了避免被暴怒的陛下立刻杀死，先说点您感兴趣的，博特莱姆魔法阵的事情吧。”
“哦？”恶魔王的声音似乎带着冰碴子，“你现在又肯说了？”
“呵呵，陛下，有些事情是可以说的…不，是应该说的。”二先生诡异地笑了笑，“无论您信与不信，我接下来说的都是实话。”
“您今天所见到的博特莱姆魔法阵是博特莱姆先生当年就准备好的第二法阵，也就是暗法阵。暗法阵的威能比起之前的明法阵强了数倍，坚不可摧，是绝不可能用蛮力打破的，除非神灵亲自出手。这点，我想您应该已经亲身体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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