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活尸

一语惊四座。
  众人皆怔住。大管家反应奇快，立刻笑道：“小兄弟你若加入我天刀门这些地盘交由你打理也无不可，可惜你却不是，另外主镇一方至少武功要高，能力要服众，哈哈小兄弟似乎没有一条符合啊！”
  庞十五也不懊恼，只是笑笑，他举起酒杯然后说道：“刚才在下一时冲动还望各位老大恕罪！”说罢一饮而尽。
  凤九霄道：“年轻人不冲动还叫年轻人吗？虽然小庞看起来冲动，但是我认为他还真挺适合坐镇彭城的。”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管家脸上隐隐浮现一丝阴郁之色但一闪而逝，随即笑道：“凤兄弟难道要插手我天刀门的事务？”
  凤九霄笑道：“岂敢！只不过彭城的地盘现在还不算天刀门的吧？”
  空气瞬间凝结！
  刘帮主万没想到凤九霄突然凶相毕露，刚才大家谈得还好好的现在竟然赤裸裸的公然抢地盘！这也太没礼貌了，太没规矩了！说话不能委婉点吗？
  吃相不是一般的难看！
  张千总也似乎突然怔住，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敢公然和大管家抢地盘！
  大管家依旧笑容可掬地道：“兄弟，虽然彭城目前还不是天刀门的，但是除了我天刀门还有别人敢要吗？”庞十五等人也是面无表情，但心中却骂道：真是他妈的赤裸裸的危胁啊！
  凤九霄做作奇怪地道：“彭城的黑道大龙头戚常发被高太傅和魏千岁就地正法，据我所知清剿残余势力的行动还没有结束，不但要清洗整个彭城的黑道势力，甚至连背后牵扯不清的白道势力也要清除！所以彭城的现状是人人自危！大管家现在去趟混水难道不怕被高太傅误会吗？”
  大管家呵呵一笑道：“我倒忘了你背后有高太傅这个茬了。”他转头对刘帮主苦笑道：“刘帮主，都说民不与官斗，高太傅的虎须咱们还是不要去触碰为好。”
  刘帮主见大管家故意拿他开涮也不好接话，只好装糊涂“嗯”了一声。话若接不好大管家当场就得发飙拿他出气！所以不如不接！
  大管家见刘帮主低着头不敢看他，心中骂了他一句“缩头乌龟王八蛋”，目光一转对张千总说道：“还是当官好，有权有势，说话就是硬啊。”张千总尴尬一笑，瞅了瞅凤九霄说道：“凤兄弟，想不到你和高太傅相熟，却不知道兄弟还认识朝廷中哪些重臣啊？”
  凤九霄明知他想套自己的话，却根本不在乎，他淡淡一笑，轻声道：“认识不少，但却都不熟，比如连大将军……”他还没说完张千总忽然骇然道：“你认识连大将军？”
  凤九霄呵呵一笑，“怎么了张千总，紧张什么，第一我认识连大将军，但不是很熟，第二，就算很熟我也不会说你的坏话的！”
  张千总立刻颇为尴尬，故作镇定干笑道：“兄弟这是哪里话，为兄只是小小的千总，哪能入得了大将军的法眼，如果大将军若是批评或处罚在下，那反而是兄弟的荣光！不知兄弟是如何认识连将军的？”他终究半信半疑一个曾经在衡阳街头讨饭的少年如何能在半年的时间里认识权倾天下的连大将军！
  凤九霄反问道：“张兄可听说过武林四公子的名号？”
  张千总皱眉道：“兄弟消遣我是不？武林四公子如今声名极盛，风头正劲，咱衡阳齐小侯爷便是四公子之一，天下谁人不知？”
  凤九霄呵呵笑道：“那你认识连城吗？”
  张千总目光炯炯，有些吃惊地道：“你认识三秦公子连城？”
  凤九霄本身就是扯虎皮拉大旗，想通过炫耀“自己的实力”彻底镇住这几个人，让他们知难而退放弃彭城！
  彭城乃必争之地，青楼、红楼这类下作的生意可以不做，但贩卖私盐、走私军马、私开铜矿、联营镖局这类暴利产业倒是可以插上一手。这些买卖反正总有人去做，与其别人做为什么不由自己做？
  凤九霄继续乘胜追击，面不改色地说道：“三秦公子连城嘛，是我未来的大舅哥。”表舅哥也是舅哥！他不管众人的目瞪口呆，继续旁若无人地道：“凌霄城燕公子和我也是生死之交！”一见面就要分生死的交情，当然是生死之交！他接着道：“还有神鹰堡的少堡主曾咏，也是我的好兄弟，当然，伟大的齐二公子更是在下的老大哥，”他顿了顿，看了众人一眼：“我相信他们都会全力支持我，至于高太傅和魏千岁嘛，想来也是支持我的。”众人实在没想到武林四公子至少有三位和他“关系匪浅”，再加上雄霸徽州的天鹰堡，以及手握皇朝不良人、皇城司大权的魏千岁，凤九霄的势力岂能用“不容小觑”来形容？
  刘帮主和李掌柜面面相觑，心道：真应了老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凤九霄面无表情地瞅了瞅刘帮主，刘帮主看到凤九霄目光深邃似海，突然间又像无底的深渊，老刘忽然隐隐约约地似乎看到有一条恶龙在凤九霄眼中的深渊里边游弋，那恶龙突然扭头凝视着老刘，怒睛凸起，射出森寒而凌厉的目光，刘帮主不觉心底一寒竟然打了个冷战！凤九霄身上突然迸发出的一股强大之极的气势，几乎压得刘帮主喘不上气来！重压之下刘帮主不禁脱口而出：“我赞成，我赞成！”凤九霄迅即歪头看向张千总，张千总亦被凤九霄气势震慑，故作镇定，但声音仍是出卖了他，竟然有了一丝颤音，声若蚊虫般轻声道：“我不反对。”他也没想到这个少年身上的气势竟然如此惊人！虽然凤九霄面带微笑，但笑容里的寒意仿佛来自无底深渊！随时可以吞噬一切的杀气！

  太疯狂了！
  这少年简直是个疯子！
  敢在酒桌上动手！
  杀气是如此露骨，如此赤裸裸的弥漫整个空间！
  他偷看大管家，见大管家竟也是脸色铁青！
  还没表态的李掌柜掌心已经沁汗，望着似笑非笑的凤九霄再看看低头不语的大管家，一下子竟然不知所措了！他万万没想到一直呼风唤雨的大管家这次居然选择了沉默！什么情况？大管家竟然在这个少年面前失去了往日舍我其谁的霸气！整个气氛瞬间尴尬之极。
  凤九霄贱兮兮地对大管家道：“大管家，大家都赞成庞兄弟坐镇彭城，你不会反对吧？”
  大管家直勾勾地盯着凤九霄看，一言不发。
  凤九霄笑容依旧，一身轻松，也直勾勾地看着大管家。
  大管家忽然噗呲一笑，对凤九霄伸出大姆指，慨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不服老是不行啊，彭城是你的了！”
  凤九霄举起酒杯笑道：“多谢大管家！多谢各位兄长的支持！我先干为敬！”
  大管家故作高深莫测，面无表情一饮而尽。
  他也很想表示大度，可惜却一点也乐不出来。凤九霄这一年里竟然奇遇不断！武功突飞猛进不说，居然还傍上了这么多权贵！自己背后的势力虽然也是惊天庞大，根本不惧凤九霄这点人马，不过在局势未明朗之前自己只能按兵不动。
  轻举妄动只会因小失大！
  小不忍则乱大谋！
  刘帮主的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这酒喝得真是苦啊。不过凤九霄没有赶尽杀绝自己就已经烧高香了，何况在酒桌上凤少侠对自己还很客气不是？酒再难喝也得喝，大管家都喝了你不喝？
  张千总倒挺干脆，头一仰，一饮而尽。
  李掌柜眼睛一闭，一口干掉。
  八兄弟相视嘻嘻一笑，同时干杯。
  凤九霄道：“既然大管家把彭城让给了我们，我们不能没点规矩，十五，三花，四愣，你们每个人还不表示表示，单独敬大管家一杯？！”
  庞十五故意面露惭愧之色，抱歉道：“大哥这事怪我，太不懂礼貌了，”说着按顺序给大管家诸人斟满酒水，最后给自己倒上，举起酒杯正色道：“多谢大管家对我庞十五的支持，在这我单独敬您一杯以表心意！”说完先干为敬！
  大管家本想意思一下，因为这个桌上除凤九霄以外他根本就看不起任何人，都是些小乞丐，要不是看在凤九霄的面子他们连门都进不来！他知道凤九霄让大家轮番向自己敬酒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刚才两人剑拔弩张的确实有些影响气氛，他八兄弟轮流敬酒毕竟算给了自己一个面子，既然一口气吞不下凤九霄，那就先互不打扰、相安无事好了，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
  大管家这时总算露出了笑脸，又变回了刚才睥睨自雄、意气风发的那个大管家！他举起酒杯与庞十五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干掉。
  接着是三花子、四愣子轮流敬酒。大管家期间向李掌柜和刘帮主一使眼色，大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敬我，你们也回敬啊！光让我自己喝？”
  刘李二人立刻开始举杯向凤九霄“进攻”！
  凤九霄自称酒中无敌手，还惧他们几个？大管家虽然没直接冲张千总瞪眼睛，毕竟得给官府中人一个面子，但张千总自己必须“上道”，他也加入战圈！
  既然彭城地盘一事掀了过去，那就进入正题谈谈接风和庆功的事呗！十几个人瞬间进入了状态，开始拼杀酒力！别看八兄弟年纪轻，却也是“酒精考验”，当年没少偷别人的酒喝，酒量不够胆量来凑，年轻人嘛，酒量即使不大可是敢喝啊！最后双方一时兴起竟然换上了大碗！老板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不怕赖账，就怕这么个喝法一会酒不够了怎么办？这帮醉鬼们一旦听到没酒了再把我这酒楼砸了咋办？他可知道这些都是他惹不起的人！所以方才他早已安排小二又从后院酒窖里打开一坛封藏酒，灌了二十壶端了上来！
  在老板眼里这场酒斗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一开始大家还比较斯文，就像秀才们吟风弄月，每个人都谈笑风生，都怕喝多似的，一旦喝开了都像大将军一样威风八面，非要一口一杯生怕喝慢了被人耻笑，到最后不但把杯子全换成了大碗，更是胡喝一气终于达到了喝酒的最高境界疯子境！
  酒场如战场！
  大管家自打小哥几个车轮战敬他酒时他就知道这几个小子不怀好意，明面上是敬他实际上是想灌他出丑，只不过大管家自诩海量，与人斗酒多年未尝一败，所以他见几个人居然敢和拼酒，正中下怀！刚才的他表面上是放下了，可是心里却窝火得很！若不是他及时了解到刘帮主的二十名手下被凤九霄一举歼灭，他早已经想动手杀凤九霄十回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堂堂天刀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管家，向来说一不二的大管家，今天却一退再退，一杯酒的工夫就拱手把彭城这么大的地盘让出去了，面子往哪放？

  斗酒？正合吾意也！不喝死你也要喝你个大小便失禁！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从酒上要把面子找回来！
  大管家自恃酒量极高完全占据碾压众人之势，所以来者不惧，对方来几杯他便应几杯然后不怀好意地再回敬过去，他的目标很明确：喝死一个算一个！
  可是越喝他的心越往下沉！
  这几个兔崽子他妈的是酒鬼托生的吗？真他娘的能喝！
  上当了！
  老刘虽然武功不低，但武功再高也不胜酒力，早已经不省人事伏案而睡！张千总倒是个硬汉，出去吐了三四次，每吐一次就容光焕发一回，可吐到第五次时终究抗不住了，再也喝不下去了，直接躺在地上赖着不起来了！
  李掌柜早已面红耳赤，但他却偏偏一直坚挺到最后，凤九霄也不禁暗叹：真人不露相！
  其实李掌柜虽然能喝但酒量终究有限，关键他太了解大管家的为人了，今晚他若不尽全力，明天大管家必然让他见不到翌日的太阳！
  大管家表面上心胸开阔、为人大度，实则却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所以李掌柜现在是不敢醉，而不是不能醉！他知道老刘和老张是已经到极限了，所以他不敢学这两人说倒下就倒下。每个人的斤两大管家都一清二楚。所以现在除了大管家最难受就属李掌柜难受。
  凤九霄斜眼瞅了瞅大管家，笑眯眯地道：“大管家，非常感谢今天的盛情款待，为表心意，我提议咱们连干三杯！”
  大管家双眼已经发直，酒气上涌，压抑了半天的怨气蓦地暴发出来：“三杯就三杯！你以为就你酒量大？你谁啊？啊？来！干！”说话也有些大舌头，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连干三碗！
  三大海碗！
  大管家心中最后一丝清醒在骂：哪个龟孙子让换的碗？
  还没等他想起来是他自己让换的大碗就一头栽倒在地。
  号称千杯不醉的大管家，终于醉了！
  凤九霄让酒楼老板抓紧安排伙计送几位贵宾回府。
  凤九霄不忘从大管家怀中翻找出银子结账。既然是大管家请客，自然没有由自己掏钱的道理。
  八兄弟也是舍命陪君子，都到了各自极限，所幸每人提前尝了一滴金蛟胆，虽然醉意袭脑但却并不难受，只是有些昏昏沉沉，凤九霄让酒楼老板找了几辆马车把他们送回湘水人家。
  他自己还要醒醒酒。酒后散步不知不觉竟成了习惯了。
  漫步长街之上，凤九霄开始思考齐小侯爷的千金藏身之所。以大管家的能力，他若想藏一件东西你就算挖地三尺也找不到，所以寻找线索还需另辟蹊径。
  凤九霄忽然想到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围魏救赵”。大管家之所以挟持了齐小侯爷的千金，就是因为小千金是齐小侯爷的独女，其重要意义不言而喻。那么，号称衡阳金牌王老五的大管家就真的一直是孤家寡人吗？
  凤九霄望着大管家的马车渐行渐远，他握了握拳头，向着马车方向轻轻一步跨去。
  自打齐小侯爷失踪以后，大管家便搬出齐府居住，这是整个衡阳城妇孺皆知的事情。大家都称赞大管家考虑问题全面，做事果决，保全了齐夫人的清誉！
  马车竟然向城外驰去。
  凤九霄没料到大管家竟然会把宅子选在城外！
  马车最终竟然停在了一个义庄前面。
  车夫穿的是天刀门特制的黑衣，从胸前绣的花纹看级别竟然不低。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管家得势连他的车夫也跟着沾光。
  车上先下来一人，正是酒楼的伙计。他和车夫两人合力将大管家扶下车，等将要到义庄门口的时候，车夫对伙计说道：“你不方便进去，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可以驾车回去，想着明天早上把马车还回来！”
  那伙计正愁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的怎么回去呢，车夫无异是雪中送炭。他大喜过望，连连称谢。大管家的马车不仅仅是外观豪华，关机键是功能绝对强大。目前最有用的便是车上八盏琉璃灯！纸糊的灯有的是，但琉璃做的灯罩却极为少见！整个衡阳仅此一份别无二家。酒楼伙计走了以后，车夫扶着大管家迈进了义庄。
  凤九霄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那车夫扶进去之后在墙上某个地方按了一下，然后墙壁便出现了一个门，车夫扶着大管家便进去了。
  凤九霄担心被发现行踪所以一直远远跟踪。等大管家身影消失以后便飘然落下墙头，径直向义庄大门走去。
  里面一字排开十二个棺材。
  每个棺材外面竟然都缠上了墨斗线，棺材下面还铺了一片糯米，难道棺材里是僵尸？
  整个陈尸堂里只有一个大门，而大管家和车夫却已经无影无踪。
  这里竟然有暗门和暗道？
  凤九霄仔细搜寻蛛丝马迹。
  忽然服感觉身后有异响，蓦然回首，只见一个棺材上面的盖子竟然向一边滑动，然后从里面赫然伸出一只干瘪的手，瘦得皮包骨，犹如鸡爪一般，五指漆黑，却留了又长又白的指甲，如同五把小刀一样透着寒光。
  屋外月光似乎也开始变得惨白！整个大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极其诡异！
  里边出来了一个身穿官服的“人”。
  五官已经腐烂不堪，因此唯一没有腐烂的双眼显得特别突出，诡异的形象简直令人窒息！
  一身官袍破旧不堪，隐约能看出上面的仙禽图案痕迹。
  凤九霄静静地看着这个“人”慢慢走过来，没有一丝惊慌。
  那个“人”走到凤九霄面前时，一股刺鼻的死尸气味扑面而来！
  凤九霄立刻屏住呼吸！
  那“人”凝视着凤九霄，空洞的眼神中似乎竟然有了一丝生气，他似乎想起了一些回忆，突然似乎又受到某种外力的刺激，眼光中突然凶相毕露，一双黑爪十指箕张，尖甲锋利如刀，发出利刃破空之声直插凤九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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