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斧头寨装饰华丽的正厅，寨主屠芭蕉听着小子的汇报，脸色愈加阴沉，他拿起茶杯朝那小子砸去。

        “小王八犊子，打个破落青云盟，你给我折了三分之一的弟兄，”屠芭蕉不解气，又踹了他一脚，“去，把海丽给我找来。”

        海丽是屠芭蕉的军师，是他两年前从别的匪窝里抢来的。

        小子隔着门细听了里面的啪啪和闷吼，搁以前，他绝对要等海丽完事的，但今天不行。

        “军师，军师，老大请您了，您得快去啊。”小子又贴着门，但听女人暗骂了一句，随即响起男人加速冲刺的声音。

        海丽，一身正红旗袍，扭着纤细的腰肢走来。她抬手搭在屠芭蕉肩膀上，另一手以扇抚平他眉间的沟壑。

        “钱袋子都送上门来了，你还急什么？”海丽媚声如丝，脸蛋潮红。

        屠芭蕉一听顿时喜形于色，他拿过小折扇，殷勤的替她扇着，“军师有何高见呐？”

        海丽把一张报纸拿到他跟前，“看看，华玄月肯定在青云盟。”

        报纸头版登出了华田生重金寻女的消息。屠芭蕉想起来，当时是有一个穿洋装的女娃，他本来想弄来玩两天的。

        “真他妈便宜白玉那小子，”他咬牙啐了一嘴。

        海丽剜了他一眼，“我已经派人守住华府了，只要咱们搞定华田生，那华玄月就会是咱们的摇钱树。”

        她翘着修长的腿，得意的看着屠芭蕉。

        屠芭蕉大喜，“军师，财神，说，你想要什么？”

        “白玉啊，你都说了三年了，要把他送我床上的。”

        屠芭蕉被揭了短，他嘿笑两声，转了话题，“哎，那白玉什么来头，查出来没？”

        白玉，江湖人送的雅称。

        三年前，青云盟被众派联合围剿时，白玉犹如天降，他不仅救青云盟于危难之间，还把众派头子斧头寨打的一败涂地。但时至今日，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无人知晓。

        海丽想要他，做梦都想，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欢时，更想！

        当天下午，海丽就到了华府，见到了华田生。

        华田生握着海丽的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恩人先坐，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海丽已经让华老爹相信她是救玄月命未果的贵人，在她的巧言下，华田生拿出了十根金条救女儿的命。

        华玄朗靠着二楼拐角的楼梯，冷眼打量着女人身上的狐狸味儿。海丽舒服的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秋波流转，媚眼如丝。

        还真是不怕露馅，玄朗哼了一声。

        门外进来一个小子，他在海丽耳边低语了几句，又交给她一个信封。海丽拆开看了，她略想了想，又重新折好，低声吩咐小子，“青云盟的人来了，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

        “那这封信？”小子献计，“要不就说是青云盟对华小姐屈打成招了，让华老头儿多破点财？”

        海丽撇了他一眼，“纸张白净，字迹工整，像吗？”

        小子被说的没趣，挠着脑门出去了。

        华田生抱着木匣子心急火燎的跑过来，“恩人啊，十根，您点点。”

        老头子出手还真是干脆，海丽后悔要少了。

        “恩人，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闺女啊？”

        “爹，”玄朗在二楼叫了一声，细长的凤眼却盯紧了海丽。

        他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对老爹道，“爹，您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谁把您闺女救出来，谁就能得到这十根金条？”

        华老爹非常不理解儿子现在到底想干嘛，就顺着他的话点了下头。海丽内心咯噔一下，这小子要坏事。

        “既然如此，那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单我接了。”他一脚插在两人中间，居高临下的睨着已有怒火上头的海丽。

        “华老先生，”海丽对软耳根的人说道，“青云盟所据山头地势复杂，陷阱密布，对没有去过的人来说很危险。华少爷养尊处优，怎么能以身犯险呢，您放心吗？”

        “放心，”玄朗把老爹塞到身后，“不过，您要是愿意打头阵，定金我们还是会付的。”

        他转身从老爹匣子里拿出一块金条，拍到海丽手上，笑眯眯的说道，“您辛苦。”

        海丽压住怒火，“华老先生，您可想好了，青云盟屹立三年不倒，白玉更是外滩之王，令郎是否真有本事把令千金救出来。弄不好……”

        华老爹回过味，把玄朗推开，“臭小子，老实待着，别给我惹事。”不过，玄朗说的也有道理，眼前这人已经败了一回了，再打，不还是救不出来嘛。

        华老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他躬身哈腰，“恩人，我华田生经商靠的是‘信用’，所以，您不用担心。只要我看到小女，剩下的金条我翻倍给您送到府上。您先把小女救出来，行吗？”

        海丽莞尔一笑，眼角闪着寒光，“行！”

        屠芭蕉知道后，要血洗华府。海丽重新下令，加强华府周边布防，搜寻青云盟踪迹。

        “白玉啊白玉，你可不能再让我等了哦，”海丽反复把玩那封信，神色迷离，“姐姐会生气的。”

        阿虎避开斧头寨的层层围堵，找到华府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绕着华府探了一圈，发现这里已经被斧头寨全盘监控。

        他费了点心思把玄月的信塞给了华府买菜的小奴，没多会儿，小奴被打了出来，浑身是血。

        奶奶的！阿虎暗骂一声，把奄奄一息的小奴送进医馆后，匆匆返回青云盟。

        阿虎跟白玉汇报时，玄月就在一边听着，越听腿越软，她一屁股摊在地上，眼泪往外流。

        “我就不该回来，我就不该离家出走……我爹都不要我了，呜呜……”

        阿虎把手足无措的老大往前推，“哥，快哄哄，安慰安慰。”

        白玉看了眼地上的女人，半天憋出三个字，“起来吧。”

        老大还真是不懂女人心。阿虎叹着气扶起玄月，非常温柔的哄到，“华小姐，你爹啊，被人蛊惑了。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啊？”

        玄月趴在桌上，画了一张画——波澜的海面上玄着一轮明月。

        “这个拿给我爹，如果……他还不信的话，只能去英使馆，找一个叫勃兰特的人，只是，”玄月咬唇逼退眼泪，“我不确定勃兰特是不是从英国回来了。”

        离开英国前，勃兰特说他有机会调到上海工作。

        白玉换了夜行衣，他对阿虎道，“你照顾好她，我很快就会回来。”

        阿虎是知道斧头寨在华府周边的布防的，他不放心。

        “还是我去，我熟。”

        白玉没吭声，检查配枪后，就要出门。

        “一起去，”阿虎挡在他面前，“你说的，反正很快就回来。”

        白玉并没有去华府，他去了露华浓，这是上海滩第一风流大少华玄朗最常出入的场所。浓姐见了白玉，从业以来头一回有了想做亏本买卖的冲动。

        她娇声如媚，软人骨头，上前就要挽他的胳膊。

        “大爷～”

        白玉直接用枪抵住了她的腰。

        “华玄朗在哪儿？”

        华玄朗已经三天没来露华浓了，浓姐娇啐，“肯定被哪个狐媚子勾走了，要不您等等，我给您问问？”

        白玉不听她的醋，带着阿虎潜伏在华府外。阿虎守后门，他盯前门，一旦发现华玄朗，鸣烟为号。

        夜已至深，一道黑影腾身跃出，在华府上空飞檐走壁。白玉紧追那人拐进巷子时，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白玉非常确信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但这个男人不仅察觉了，还快他一步隐匿于小巷，举枪等着他自投罗网。

        “别动！”男人暗呵一声，从白玉身上搜走配枪，“你是谁？几个同伙？都在哪儿？为什么跟踪我？说！”

        白玉面不改色，冷冽的眼睛逼视眼前的男人。同时，右手指尖微动，想要抽出藏匿袖口的那张简画。

        “我说了，”男人察觉他的举动，枪口狠戳白玉眉心，“别动！”

        白玉正视眼前的人，一字一字说出他的名字。

        “华玄朗！”

        玄朗的风流虽然名震上海滩，但他自诩过目不忘的记忆中并没有眼前这号人物。惊愕之余，他微侧了眼角，“你是谁？”

        白玉仍然保持刚刚的姿势，两人都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突然，静谧窒息的黑夜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秒后，响起厉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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