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另谋出路

　　“民女是顾家的家主，顾家商行虽不大，但民女也得和不少人打交道。”

　　“刘将军手掌重权，自然知道管人的难处，若是没有一点胆气，底下人怎会服从？”

　　雅室里的烛光清晰地照着顾雪甄仰起的小脸，她脸上所有的情绪变化也在刘将军的眼下一览无遗。

　　刘将军凝视着那双清明的眼睛。

　　在他审视的漫长的时间中，顾雪甄的眼神没有半点躲闪。

　　良久后，刘将军陡然一笑。

　　“顾家主好胆气，但江侍郎是圣上倚重的老臣，本将军可不敢动他，只怕顾家主要失望了。”

　　“将军是皇后娘娘的父亲，江侍郎再得圣上倚重，也越不过皇后娘娘去。将军清肃刚正，民女知道将军怜悯百姓，能帮民女报仇雪恨。”

　　顾雪甄又恭敬地俯拜下去。

　　刘将军侧过头，扫了一眼桌边的银票，“起来吧。”

　　顾雪甄站起来，听到刘将军说道：“你说的事，本将军会好好查的，若真有人仗势欺人，随意欺凌百姓，本将军自会为民做主。”

　　“今夜是月夕，是与家人赏月游玩的好日子，顾家主先回去和家人赏月，待本将军查清事实后，再找顾家主说话。”

　　“那民女静候佳音。”顾雪甄行了礼，退出雅室。

　　张副将走进雅室，低声问刘将军：“将军，您怎不逼问顾家主冥王一事？”

　　刘将军手臂支在桌沿，手指点了点顾雪甄留下的银票，脸上带着嘲弄之色，“她可是想让本将军帮她报仇雪恨呢。”

　　张副将听得一头雾水。

　　他问的是冥王，刘将军答的却是顾雪甄所求之事。

　　刘将军把那些银票收起来，“她有求于本将军，往后自会与本将军有来往，若是她身后之人是冥王，我们自然能查到。”

　　他又语重心长地对张副将说道：“顾家主不简单，逼问她是逼问不出答案的，不如先让她放松警惕，我们再套她的话。”

　　“对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法子。”

　　张副将奉承着拍马屁：“还是将军睿智。”

　　刘将军笑着转过身子端起酒盅，掩饰眼中闪过的晦暗之色。

　　元熙帝多疑狠戾，对元熙帝效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但不如自己另谋出路。

　　顾雪甄能和他谈条件，说不定，他也能和冥王谈条件。

　　外头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刘将军望出去。

　　一群人拥着顾雪甄往木梯口走去，走在顾雪甄身边的是一个俊秀的年轻男子，他低头和顾雪甄说话，很是亲密。

　　“那人是谁，怎瞧着有些面熟？”刘将军问道。

　　张副将回道：“他是宋御医的弟子，和宋三郎在江东府开了一家药馆。”

　　“怪不得，我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刘将军道。

　　贺云知和刘贤听闻顾雪甄走了，从隔壁的雅室出来，正好看见廉重夜牵着顾雪甄走下木梯。

　　贺云知胸口酸涩，别开目光转向露台。

　　露台虽挂着花灯，但还是能看到如纱如水的月色。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他此生无长久之人，也无人能千里共婵娟了。

　　&

　　廉重夜携顾雪甄出了凌霄楼，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他问道：“你想去哪里逛一逛？”

　　“随便走走吧。”顾雪甄靠着他。

　　方才她在刘将军面前，看着平静，内里实则紧绷如弦。

　　此刻远离了刘将军，廉重夜又在身边，她放松下来，只觉得身上疲累得很。

　　她往廉重夜依偎过去，廉重夜会意，抬手搀扶她慢慢往前走。

　　顾之寒跟在他们后面，他有心想问顾雪甄和刘将军谈了什么，但顾及在街上，人多眼杂，也不敢问。

　　顾雪窈从后面挤过来，想到顾雪甄身边去。

　　宋临川拉住她，“你去做什么？”

　　顾雪窈道：“我去问问长姐，那刘将军同她说了什么。”

　　宋临川叹了口气，“我的姑奶奶，这些话回到家再问吧。”

　　顾之寒也道：“是啊，三姐姐，有些话教旁人听见了不好，不如我们去买花灯给长姐和先生吧。”

　　路边刚好有小贩在卖花灯，听见顾之寒的话，忙招揽生意：“诸位公子，姑娘，你们看看小的这些花灯，花色样式可都是京城时兴的，今晚在京城中可是人手一个这样的花灯。”

　　他声音洪亮，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他的话。

　　顾雪甄扑哧一笑，和廉重夜低笑：“京城的招牌真好使，张口就来！”

　　时雨和沈雁，沈兴走在一起，她问那小贩，“你人在江东府，如何知道今晚在京城中，人手一个这样的花灯？”

　　顾雪窈原还兴致勃勃地看着小贩的花灯，闻言一愣，“对啊，你在江东府，如何知道京城的事，你这不是骗我们吗？”

　　小贩被戳穿谎言，尴尬起来，声音也小了不少，“我……我是听说的。”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从小贩身后探出头，约莫两三岁，抱着小贩的腿，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怯怯地望着顾雪窈他们。

　　顾雪甄看着那小女孩，对廉重夜道：“你去帮我买几个花灯好不好？”

　　“好。”廉重夜笑着应道。

　　他来到小贩面前，掏出两块碎银给小贩，“你的花灯，我都要了。”

　　小贩还以为生意做不成了，没想到一下就卖完了，他喜不自禁地把挂在竹竿上的花灯拿下来，递给廉重夜一行人。

　　廉重夜拿了一盏小巧的嫦娥奔月花灯，蹲下身子，递给那个小女孩，“这是那边的姐姐送过你的。”

　　他指着顾雪甄。

　　小女孩接过花灯，眉开眼笑地向顾雪甄望去。

　　顾雪甄也笑着，她看着那女孩，有一瞬间的恍惚。

　　当年父亲带着他们初到江东府，第一个月夕时，她拿了一盏花灯给顾雪昭，顾雪昭也是这般眉开眼笑地望着她。

　　顾雪甄抬起头，仰望着墨蓝苍穹上的明月。

　　今晚，顾雪昭在何处赏月呢？

　　京城，王学士的宅子。

　　顾雪昭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也望着天上的明月。

　　她是以逃难投靠之名，来到王学士家中。

　　王学士一家待她极好，比如今日的月夕宴，王夫人特意让厨子做了好几道江南的菜肴，吃完后又说带她去赏花灯。

　　顾雪昭婉拒了。

　　月夕适合一家子一起闲逛游玩，她是一个外人，不能没有眼力见。

　　她靠着美人靠，愣愣地望着那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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