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没有顾家干净

　　“王学士是……”她顾及何晋在旁，略顿了顿，“旧相识吗？”

　　廉重夜颔首，“是。”

　　何晋以为顾雪甄说的是宋修谨，便道：“这些朝中的老大人，和宋御医都是旧相识。”

　　“这些老大人为朝廷辛苦一辈子了，老了还不得安生。”廉重夜向门外瞥了一眼，摇头叹气。

　　“这世道……”何晋抱着双手，也叹气。

　　伙计抱了两匹大红妆花缎出来，何晋皱眉：“里边有两样更适合办喜事用的。”

　　他让顾雪甄先坐着，自己去了库房。

　　顾雪甄往廉重夜靠近一点，抬起小巧的下巴向外边那几人示意，“你是故意让他们两边遇到的吧。”

　　宫里的人盯着每一个和宋家有来往的人，王五他们跟着顾雪甄和宋临川回来，却没有进门，反而鬼鬼祟祟地，也行盯梢之事，宫里的人定会起疑，自会去查。

　　王五等人是奉刘将军之命行事，宫里盯着宋修谨家之事，自会如实回禀刘将军。

　　两拨暗处的人，撞到一起，不可谓不尴尬。

　　顾雪甄看着道路两侧的几人，他们刻意转着身子，似在避开对面的目光，模样甚是局促。

　　廉重夜笑，“大家干的都是同样的勾当，彼此见见也好。”

　　一时，何晋和林氏挑好了料子，出来命伙计送去宋御医家里。

　　忙完后，顾雪甄随何晋和顾旭，到后面的厢房查看账簿。

　　今年因顾祥病逝，新旧掌柜伙计交替，还有江映月的母亲来闹过，收益委实少了许多。

　　顾旭自觉惭愧，低着头，“东家，我给您丢人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

　　顾雪甄笑着合上账簿，“你该庆幸，遇到这么多事，有人给你托底，有人带着你，好让你能撑过来，如何解决这些事的过程，可能你能受用一辈子的经验。”

　　“是。小的感激东家的信任，还有何叔的指点，”顾旭郑重地顾雪甄与何晋作揖。

　　顾雪甄让他坐下，“去年我听你阿娘说，你功课是不错的，科考或许有望。”

　　“你若是想来日还去科考，倒可以辛苦些，请先生过来讲课。”

　　“东家，我不想科考了。”顾旭回道。

　　顾雪甄看着他，“你放心，我答应过你阿娘，京城店铺是你们的生计，你若去科考，就由你弟弟接管，”

　　“东家仁厚，我从未有半点质疑东家之心，我只是对……”

　　顾旭指着北边，又道：“他们太失望。”

　　“我在京城大半年的时日，听到了许多骇人听闻之事，人伦纲常，仁义道德，君臣之道，与我在书中所看到的，想去甚远！”

　　“他们甚至还没有我们顾家干净。”

　　“在顾家，我知道只要效忠东家，我和我的家人能好好的活下去，但在那里，忠心没有好下场。”

　　“所以，我已断了科考的念头，只要东家不弃，我愿一辈子都效忠东家！”

　　顾雪甄含笑点头，“好，那就随你所选吧。”

　　她又问何晋：“你近日可有见到陈庶常？”

　　陈庶常，就是陈敬尧，曾与她在凌霄楼辩论过，被她一句何不躬身入局折服。

　　何晋回道：“前两日我送料子去郭翰林府上，遇见过他，他还问起我可知您在江东府如何了？”

　　“帮我传话给他，就说我到京城了，想见见他。”顾雪甄道。

　　她说完话，没有待多久，就和廉重夜，还有林氏回宋家。

　　顾旭看着马车走远，突然一拍额头，“我竟忘记和东家说此事了。”

　　何晋吓了一跳，“何事？”

　　“就是王学士府上，和我们二姑娘长得极像的那位姑娘。”顾旭说着想要追上去。

　　何晋忙拉住他，努努嘴示意跟在马车后面的几人，“没看见有人盯着东家吗？别去给东家惹麻烦。”

　　“再说了，若王学士府上那位姑娘，真和二姑娘有什么关系，宋御医为何不告诉东家？”

　　顾旭想了想，“也是，东家素来对两位姑娘，还有寒哥儿甚是疼爱，怎会让二姑娘离开江东府呢？定是我多心了。”

　　&

　　何晋很快就把顾雪甄的话传给陈敬尧，陈敬尧欣喜异常，当下就想来宋修谨家里拜访她。

　　何晋拦住他，告诉他宋御医家里被盯着，他不方便去，让他等着顾雪甄的消息即可。

　　他到宋修谨家里找顾雪甄。

　　顾雪甄正和廉重夜在百草园，廉重夜拿着小锄头将已经枯萎的草药铲除，顾雪甄跟在后面将洒落到旁边的枯枝捡起，丢到里面。

　　顾雪甄听完何晋的回话，手里拿着一根枯枝，踌躇着在哪里见陈敬尧。

　　旁边的廉重夜道：“去百味楼，那里能自在的说话。”

　　“百味楼。”顾雪甄脑中浮现那个彩帛环绕，帘幕绯绿的气派酒楼。

　　“你去告诉陈庶常，我在百味楼见他。”顾雪甄吩咐何晋。

　　何晋回去后，顾雪甄拿着那根枯枝戳了戳廉重夜的后背，“百味楼也是你的？”

　　“是啊。”廉重夜回过头对她笑，“要不我怎敢和大娘子承诺，我能让你衣食无忧。”

　　顾雪甄哼笑，用枯枝继续戳着他的后背，“没有你，我自己也能衣食无忧。”

　　廉重夜撑着小锄头直起身子，一双凤眼笑得柔情四溢，“我知道我娘子好生厉害，当初我靠着娘子收留才活得下来，往后娘子也得收留我，不然我就无家可归了。”

　　顾雪甄咬唇，抬起枯枝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灵草园的入口处传来偷笑声，顾雪甄看去，是宋修谨和大郎宋临山，还有宋临川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宋修谨和宋临山假装看不见，宋临川笑嘻嘻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表姐打人，重夜，你做了什么事惹恼表姐了？”

　　顾雪甄顿时觉得害臊，慌忙把手里的枯枝丢了，“我没打人。”

　　“是，她只是帮我掸衣上的灰尘。”廉重夜笑道。

　　宋临川啧啧道：“表姐果然厉害，还未成亲，重夜就如此听话，和我爹娘一样。”

　　“？”

　　宋修谨转头无声看他一眼。

　　宋临山瞪着他。

　　廉重夜和顾雪甄似笑非笑，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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