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试探

她前脚刚走，后脚赵稷的眼便陡然睁开，在这黑暗之中泛着妖治的冷光。

“给朕跟紧她，务必保证她的安全。”赵稷起身，对着四下无人的大殿自言自语。

“是。”

沉稳的男声从一侧传来，赵稷看着桌上的冷炙，紧绷的唇角正一点一点压低。

他不是没有闻出酒中的异样，甚至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百里琰已经在午后进京，肯定会约苏白音碰面。

赵稷放她走，就是不想让苏白音有一丝的为难。

苏白音在之前已经暗暗打听了宫中的守卫，出了寝殿之后她便换了夜行衣，特意绕在侍卫不多的地方，以灵敏的身手躲过。

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翻墙而出，根据之前跟百里琰的约定，准时到达。

百里琰的脸上带着笃定的微笑，缓声说道：“小白，你来了。”

她一开始便知自己是百里琰的妻，可每每见到百里琰都没有那一丝心动的感觉，自从遇到了赵稷，苏白音才开始怀疑，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赵稷对你可好？”

苏白音皱了皱眉间，“我以前认不认识赵稷？”

听她突然问起这件事情，百里琰的神色略微有些凝滞，可一瞬又恢复如常，他定睛看着苏白音，郑重的答道：“小白，西北和这里相隔甚远，你又怎么会跟赵稷有瓜葛。”

她不信，又反问了一句，“真的没有？”

百里琰嗤笑，“你不信我？”

苏白音觉得奇怪，却还是摇了摇头，“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好了，你在京中逗留了数日，可查到了什么线索没有。”百里琰在她的肩膀处拍了拍，以示安慰。

“赵稷为人谨慎，我还没能掌握。”

她感受到百里琰迫视的目光，片刻之后才收回。

“无妨，若是你这么短的时间能有大的收获，我倒要怀疑事情的真假了。”他伸手示意苏白音坐下，端起茶盅淡淡呷了一口。

“我在西北给你带来的茶，尝尝。”

其实苏白音一直都喝不惯西北的茶，入口并没有醇厚的香气，除了一丝甘甜之外，就只有寡淡的味道。

“小白，今日见你，实是有一件万分重要的事情要托付。”他的脸上取而代之上了少有的郑重，苏白音的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

“京都之中的布防图，我一直都没有见过，只要有了这个东西，我就能跟赵稷一战。”

布防图除了有京中最为全面的防守格局，还有现如今赵稷手下的兵力，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是百里琰拿到布防图，无疑是致赵稷于死地。

苏白音怔了一下，这么大的事情，百里琰竟从未提起过。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百里琰想要调查赵稷的为人，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预谋弑君！

“这种东西属于皇城中最为隐秘的所在，我既不是他的亲信又不是贴心之人，想要拿到布防图难如登天。”

不是她做不到，是她不想去做。

百里琰的笑意未改，可看向苏白音的神色已经带了探究，“是吗？我怎么听说自从你入宫，赵稷便多了龙阳之好。”

“都是以讹传讹罢了，不必在意。”苏白音举止是一贯的淡漠，百里琰这才稍稍放下戒心。

“如此便好，我相信你的能力，拿到布防图虽说是要费些工夫，可也不是全然做不到的。”

苏白音想了想，继续推脱，“若是失败，便会暴露我的身份，以后再想要接近赵稷调查，可就难了。”

对方没再说话，只是把玩着茶盏反复端详。

“小白，你变了。”片刻之后，他才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已经带了冷意。

“我只是知道赵稷的防范之心。”

他咬了咬牙关，已经开始暗暗怀疑，苏白音对赵稷的感情。

“罢了，你既然不想去做，我也不强求你。只是他的蛊毒已解，你可以找机会出宫了。”

苏白音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可我还没有调查到什么东西。”

百里琰靠在椅子上，倏地摇了摇头，“调查的事情可以再派人，我会在驿馆中等你，我们一起回西北。”

之前的相处下来，苏白音对百里琰此人也算是了解，若是这个时候忤逆他的想法，怕是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我答应你，待赵稷的蛊毒彻底清除之后，我便出宫跟你回合。”

“甚好，你先回去吧，别让他起了疑心。”

苏白音匆匆告别离开了房间，百里琰却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没能移开视线，本就是多疑之人，现下看苏白音这番表现，心里也存了些许的试探。

纵使苏白音一口否认对赵稷的感情，他也没能全然相信。

来回不过一个时辰，苏白音有惊无险的回到殿中，见赵稷依然躺在龙榻上沉睡，这才略略安了心思。

她先是处理了带着迷药的酒，又将酒杯歪斜扔在桌上。

朗声道：“段公公，陛下醉了，煮碗醒酒汤来吧。”

没过一会儿，段兴就端着醒酒汤进来。

苏白音一脸歉意的冲他笑笑，“陛下已经睡了，这醒酒汤怕是喝不成。”

段兴瞧了一眼赵稷，这才说道：“陛下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如今睡了倒也不错，只是还要劳烦苏先生照顾。”

“这是应该的，先把汤放这吧，等他醒了我再给他喝。”

苏白音接过托盘，这才目送着段公公离开。

赵稷的呼吸平稳，显然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她才有机会好好的打量一下赵稷，这样看来，他雕琢一般的轮廓也泛了一层柔光，倾长的眼睫竟比寻常女子的都要长了几分。

没有迫人的眼神和威严，他就这样平卧在苏白音的身边，卸去了所有的防备。

只要苏白音想，立刻就能要了赵稷的性命。

可她只是慢慢的伸出手，触了一下赵稷的皮肤，轻声说道：“我不信百里琰，但我也不相信你，不管以前经历过什么，现在的我只是苏白音。”

她终于可以离开赵稷了，可为什么心里却没有半分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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