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面子啊，风骨啊

“所以说啊，赤司凛那家伙，和大冈、四宫一样”铃木略带嫌弃说着“贵族假面挂在脸上，面带笑意心思阴暗，看谁都是棋子，做什么事都带着目的，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惹人厌烦！”

        “你看得这样透彻，居然还和凛交好？真奇怪呢”叶兰廷带着笑意

        铃木园子翻了个白眼。家世相近、年龄相当的孩子，天然便在一个圈子里

        赤司家地位高，赤司阿姨又长袖善舞，各家各族都有交好，赤司家的孩子又都是天资聪颖的别人家孩子，躲不开的

        赤司也好，四宫也罢，他们那些华族贵戚的后裔，哪里看得上暴发户一样的铃木家

        正好，铃木园子也不屑与她们交际。幼时情谊，只限于在大人面前装乖讨好，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她真正与赤司凛交好，倒是在赤司阿姨逝去，赤司凛被大岛优子带上不良道路之后

        “不良的赤司，眼里泛着光呢”园子怀念说着“她会提着木刀踹开教室门把不守她规矩的人打个半死，会带着一群人巡视校园，会和她的不良朋友飙车，会和大岛去吃街边的小吃，会和我讨论哪里有帅气的小哥哥”

        “那样嚣张跋扈肆意张扬的赤司，脸上总是带着笑”铃木叹了一口气“就算不那么端庄，不那么淑女，更不符合大家闺秀的典范，但那个时候的凛，是开心的”

        那个时候的赤司凛啊，是半点儿不符合赤司家教养的疯丫头，也正因为这样，她完完全全释放了自我，想笑就笑，想哭便哭，想闹便闹了

        什么假面，什么伪装，统统放弃！

        她是赤司凛，是不羁的不良少女，是叛逆的豪门淑女，是璀璨的星光，是耀眼的希望，是她们眼中，可望而不可及太阳！

        “真的，很羡慕啊”园子喃喃说着

        哪怕是被骂着暴发户的铃木家，也是绝对不允许她们家的孩子当一个不良的！

        那样傲慢的赤司家，居然会出现一个肆意的凛。真的，很难不吸引她们的目光啊！

        “大岛优子用了那么久才让赤司放下了她的贵族傲慢”铃木园子斜睨着叶兰廷“你可真行，现在的赤司凛，又变成最初那副，躲在厚重城堡里，高高在上指点江山，惹人生厌的傲慢模样了啊！”

        她好歹也是帝丹中学出身，半强迫半妥协地被凛拉进了lrt那个小集体

        凛大小姐高高在上，只提供钱财人脉支持，却不时爆出乱七八糟的奇思妙想

        什么想要包场听演唱会啊，什么一起去为她哥哥的篮球赛加油啊，什么想要推翻隔壁的不良，一统关东地区啊

        凛说出目的，大岛优子思考可行性，折木供惠提供技术支持，皆川茜制定计划及谋算人心，男鹿美咲发动人手提供武力支持。

        lrt可以说在赤司凛手中，但也是在大家的手中

        没了人手，就赤司凛那个扔金卡都能砸错人的蠢货，她能干啥？她除了砸钱，屁都干不成！

        “至少，现在的她还能砸钱”叶兰廷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钱不是万能的”叶兰廷撕开一个薄荷糖丢进嘴里，眯起眼睛笑着“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呀！”

        这道理，她知道，凛也知道

        她初见赤司，噢，不，初见佳木的时候啊

        一个被父亲流放异国，语言不通熟人全无，一个被家族强制磨砺，摄像随身却身无分文

        她们两个比乞丐强不到哪里去的小崽种，联手抢了摄像然后逃之夭夭

        相机卖了500种花币，刚学会简单种花语的凛指着当铺骂骂咧咧

        她的最新款x果手机、s家耳环、以及全新的z家新衣服，合起来才卖了500种花币

        当时叶兰廷就在想，这怕不是个傻子？

        没钱的日子很难熬，馒头花卷，泡面烧烤，什么挑食，什么洁癖，肚子饿的时候，谁还管那些？她只会打架，傻子凛会的东西可就多了

        她们去酒吧卖唱，钢琴也好，小提琴也罢，只要老板肯给钱，凛大小姐哪怕再臭着脸也会上场

        地下小酒吧有时不需要高大上的钢琴提琴，凛还学着弹吉他，打架子鼓

        小丫头装得乖巧，嘴甜讨喜，人又聪明学东西快，流行乐曲劲爆dj随手就来

        老板听众都喜欢她，不良混混也纷至沓来，为了可持续发展，她们一般一晚上只抢三波混混，再多就太刻意了

        她们也去网吧打杂，烟酒泡面，灰尘漫天，再混乱的网吧也比酒吧那种地方稍微干净一点

        也只是稍微一点点儿。去了三天，凛就让她揍翻了猥琐的同事，工钱都没要就又跑路了

        她们锤过骗子，揍过人贩子，抢过不良，睡过天桥，盖过报纸，被城管抓，被jc追，被赶来的保镖追得满城跑

        面子啊，风骨啊，在钱面前什么都不是，她们又不是没有在天桥脚下乞讨过

        蜀地的冬天不会下雪，但湿气寒气沁骨，她们俩的指头都冻得红肿，冻疮又红又痒，依偎在窄小的出租屋里，汲取着彼此的体温

        难过的时候，凛会抱着她哭，会骂房东，骂老板，骂同事，骂客人半点儿没有慈悲心，都不多给她两个硬币

        她那时候啊，笑着对凛说“回去低个头不就好啦”

        她也好，凛也好，只要她们俩中的一个，放弃那无聊的自尊，她们就能回到温暖的屋子里，金币财权要什么都有

        低头而已，对着父母亲族低头又不丢人

        凛啊，她冻红了脸，眼睛都红了，鼻头吸溜着，又犟又倔“绝不！”

        她愤愤骂着奇迹的时代，骂着辰川时生，却决口不提她的哥哥，她的父亲，以及大岛优子半句

        她又耍脾气又任性，寒风一吹，只穿了一件单衣的凛冷得瑟瑟发抖，缩在她旁边，不再指天骂地，也不再斗志昂扬，带着哭腔低沉着声音“我要是病了，你就打电话给我二哥吧”

        打给她爸也好，打给她二哥也罢，只要这代表着低头的电话打出去，她们就能过上好一点儿的日子

        就算如此，凛也死死撑着，说什么除非她快要死掉，不然她绝对不会让步！

        无聊的自尊，无聊的面子，但那时候啊，她们俩都那么傻，傻到开春了，都没有像家里求助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最冷的冬季熬过去了，她们俩却在倒春寒时候双双病倒

        “真糟糕啊”赤司凛吸溜着鼻涕“伦敦那边四季如春，哪怕是在纽约，我也没经历过这么惨烈的倒春寒，昨天明明还有二十几度的！”

        “咳咳咳！”叶兰廷烧得满脸通红，还不忘关注她们的流浪未来“医院太贵了，多喝热水省点儿钱吧”

        “蠢！你是烧糊涂了吧”凛红着眼眶骂着，转身出门打了电话

        她清醒的时候，她们已经从小出租屋转到了大平房

        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凛，学会了自己洗衣做饭，还给她熬了一碗白粥

        “你向家里要钱了？”她愤愤瞪着凛

        不过是生病，不过是几百块的医药费，她一低头，那不代表她们冬天吃的苦都白吃了？

        她的自尊呢，她的傲骨呢，她的骄傲呢？

        凛一低头，岂不是告诉别人，她们不良，终究敌不过现实！？

        叶兰廷是愤怒的。她以为赤司凛和她是同一战线的友人，她们都是不良，她们都是大家出身，她们也都因为不良的放肆行径被家族丢出来磨砺

        但她们又是不同的，她的父亲口口声声骂着，不良不会有好出息，没有叶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什么都不是。所以，她被丢出来，仿照当初火遍全国的变x计，身无分文丢到农村乡下·体验生活

        凛不一样，她母亲早逝，父亲除了给钱什么都不管，她当不良也好，她肆意挥霍也好，没人管她，赤司家可以护好她。她被丢出来，只因为她忤逆，她不服她爸对她大哥的责骂评价，一顿骚操作气得她爸丢她出门而已

        她还以为，她们都不会回去低头，却没想到，赤司凛这死丫头先背叛了她们的阶级友谊！

        “没有！”赤司凛气鼓鼓说着“我又没错，我为什么要回去低头！”

        “那你的钱是哪儿来的？”叶兰廷狐疑着

        凛低头搅拌着白粥，粥都搅和凉了，她才悠悠开口“找朋友借的”

        凛那样的性子，向友人张口，可比向父亲低头难多了

        “我还以为你会问你哥要钱呢”叶兰廷喝着粥，心思百转

        凛幽怨瞪着她“在我们家，大笔资金流水是要被过问的”

        以日元和种花币的汇率，她向大哥要个一百万都会被父亲查问了啊

        她们携手走过了最不堪的日子，也知道彼此最阴暗的小心思

        阴谋也好，假面也罢，只要她问，凛不会瞒她，只要她想，她也可以撕碎凛的伪装

        只是，对着旁人的时候，赤司凛想怎样，与她何干！

        叶兰廷轻笑着，“对着你们罢了，凛在大岛优子面前，可乖巧得不得了噢”

        她让凛回东京，凛就回东京

        让凛别再接触不良，凛就那样决绝地与过去做了道别

        凛又听着大岛的话回归淑女模样，做好准备回去美国

        大岛说她两句，她打电话嘤嘤嘤哭几声，却也选择遵循大岛的期望

        啧，上次明明说想要回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虽然知道她是在放屁

        但大岛优子那个人，能够那样轻易地更改赤司凛作下的决定，左右她的心绪

        真是，让人嫉妒啊！

        “大岛优子啊”铃木叹着

        大岛优子是个天才，战斗也好，谋算也好，她本可以完美地做到一切，但她不！

        她一定要凛看着她，让凛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不那样做

        她让凛感受人生的暗面，让凛学会自己动手打倒敌人，让凛与lrt底层的女孩子们接触

        她教会了赤司凛，不高兴的时候一定要将不满说出口，教会了凛怎么卸下她的贵族假面，教会了她，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赤司凛也是个天才，她学会了优子教的东西，卸下了贵族假面，却又戴上伪善面具，假装着与旁人交好，明明那么冷漠高傲，却也学着大岛的模样施恩旁人，嬉笑怒骂肆意张扬，当好lrt受人尊敬与爱戴的leader

        园子觉得没什么不好，伪善面具的凛至少发出的是属于自己的喜怒悲哀

        比从前总是一脸假笑，生气悲伤都要端庄舒雅，要别人去揣测她心思的凛，好多了

        甚至，国中二年级那年暑假，凛出国之前，将lrt托付给她的时候，还能絮絮叨叨向她诉说心事

        lrt内部有矛盾，但赤司凛身份地位在那，身后大岛、皆川都帮她压制，整体来看和平一片

        辰川时生的出现，引爆了堆积的矛盾

        大岛插手之前，凛对辰川的恶意，和对工藤、白马的不满差不多，恶作剧虽有，最多丢脸跌份

        大岛却一反常态，格外看重辰川时生，还为了辰川时生和凛发脾气

        凛大小姐哪受得了这种气，肆意对着辰川时生发泄她的不满，还让人解决令她不快的辰川时生！

        然后，面对优子的质问，又戴上完美的贵族假面，一脸无辜说着，她半点儿不知情！

        铃木园子知道这些事情，是凛一边咔嚓咔嚓嚼着薯片，一边给她分析

        凛将lrt番长的位置给了大岛优子，她也说了，皆川茜不会信服优子的统治，皆川麾下诸多妹子也是当年故人，优子不愿下手便罢，若是战斗一场，大岛优子会赢的

        赤司凛信誓旦旦说着“优子啊，她绝对会赢的啦！她赢了之后要是见着我，还会跑过来揍我一顿呢！”

        那家伙嘻嘻哈哈笑着，拜托她护着大岛优子

        “哪怕lrt散了，旁人都不用管，优子平安无事就好”凛那家伙这样说着，扔下日本的一切，躲得远远的

        园子翻着白眼，拉着小兰默默疏远lrt那一帮子人

        果不其然，赤司凛一走，lrt里各种矛盾爆发出来

        大岛优子坐在番长的位置上忙得焦头烂额，辰川时生转学的时候也没有出现

        lrt内部的派系斗争，不同学校学生间的斗争，各个区域地盘争端，外界其他不良团体的针对

        以及，来自赤司家的打压

        赤司征十郎亲自出手，赤司源次郎推波助澜，园子袖手旁观

        lrt内部大战倒是没有爆发，哪怕摇摇欲坠，哪怕皆川、折木、男鹿几人相继退出，大岛优子也艰难维持着lrt的体面

        直到冬季杯前，大岛优子与皆川茜大战一场，皆川转学，大岛宣告lrt解散

        铃木园子叹着气，给远在美国的凛发去【lrt解散】的信息

        那家伙居然说什么【不对噢，lrt啊，是不会散的！】

        铃木园子骂着她自欺欺人，索性丢手不再管这破事

        结果，两年前如此，现在又这样！两年前没打起来的战斗，非要做过一场吗？

        不同的是，两年前的凛，能发动除了大岛优子外的所有lrt。但现在的她，除了皆川茜，什么都没有！

        “噗！哈哈哈”叶兰廷笑出来泪花“凛那家伙啊！”

        说什么lrt是不会散的

        那当然了，赤司凛又没死，大岛优子也还在

        迎着铃木园子疑惑的目光，叶兰廷问着“lrt，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那当然是”园子正欲开口，忽地一顿。不良小团体？好像不对。黑·道太妹团？好像也不是

        她思索起来

        “你们又凭什么说lrt散了？”叶兰廷又问

        “大岛优子亲口说了解散！”这题园子会答

        “她说了解散就解散？”叶兰廷笑着“连你这样的大小姐都惋惜lrt的退场，旁人呢？”

        当有人再次举起lrt的招牌，再次凝聚人心的时候，又会有多少人兴致勃勃奔赴赶往呢？

        “可是，那就不是赤司凛的lrt了啊”铃木园子说着。

        她也知道男鹿美咲举起了烈怒帝瑠的招牌

        也许烈怒帝瑠不像lrt那样豪横阔气，男鹿美咲也不像赤司凛那样横行无忌，但不管怎么说，烈怒帝瑠号称继承了lrt，吸纳了关东大部分的不良少女

        原本已经被赤司凛收复的武瑠夷哉和谷百合会对烈怒帝瑠宣战，烈怒帝瑠也分毫不让，针尖对麦芒

        像极了当初的lrt，以武力再次收复整个关东地区

        “薪火传承，代代不息”叶兰廷眨着眼“lrt是不是凛手里的刀有什么要紧，反正她也不在乎”

        赤司凛在乎的是lrt吗？那个笨蛋只在乎大岛优子啊！

        传承也好，重聚也罢，凛将番长位置让给优子的时候，就没想着再登上去

        创建lrt是为了什么？为了像大岛优子证明她也可以当不良

        她证明了吗？大概证明了，又好像没有

        凛迷茫了，所以她逃了，离开才能更好地看清前路

        至于lrt？它散，或是不散，都由优子决定，优子觉得它到了该解散的时候，那就散了吧

        大岛优子啊，和赤司凛一样的又犟又倔，她认定的路是不会变的

        哪怕lrt散了，只要大岛优子的光还在，凛回来的时候绝对能见到一个全新的“lrt”！

        赤司凛一直这样信任大岛优子！

        “大岛优子转学去了马路须加诶”铃木园子思索着“马路须加的话，不良女高噢”

        “是啦是啦”叶兰廷想起在马路须加和大岛优子的对话，“大岛是lapapa的番长！”

        大岛去了lapapa，男鹿建立了烈怒帝瑠，这简直是双重惊喜，她们的路她们自己会走，凛就不需要再留在日本碍手碍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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