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河蚌群

沿着河流往上走，水面明显变宽，但河水还是很浅，他们脚下开始出现干裂的河床，上面遍布各种脚印，其中一组牛蹄印十分明显。

        聂向东放了风一样到处乱跑，就是江聿恒，也难得的心情放松下来。

        现在国家安定下来了，社会却还在动荡期。

        下乡前，江聿恒经历了许多变故，虽然很多事情都被长辈挡下了，但某些东西却在这个十四岁少年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哇！我的老天爷呀！”前面聂向东几乎跳起来一样大喊大叫。

        以为出了什么事，江聿恒急忙走过去，“怎么了？”

        “哇哇哇哇哇……它还会跑！”聂向东拉住走近的江聿恒，激动大叫，“快看这里面！”

        原来河流拐弯这一块形成了一个浅水湾，有大量泥沙沉积下来，浅水里群集了一大片河蚌生活在河底，有的河蚌伸出白色的斧足在缓缓移动。

        猛地看到这么多河蚌，江聿恒也有些意外，“这么多河蚌！”

        “喵~喵~”楚沁跟着叫得欢，“都是吃的！快到我碗里来！”

        “怎么样？要捡点回去吗？”聂向东如同发现宝藏一样两眼放光，不等江聿恒说什么，两只手已经伸到河里，一手抓一个往怀里搂。

        江聿恒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他抬头看看天，现在才半上午的时辰，天色已经暗沉的如同快傍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起雨来。

        “那你先在这儿捡河蚌吧！我去上游再找找徐爷爷，待会儿回来的时候喊你！”江聿恒撂下话抱着楚沁走了。

        再向上，水流明显增大，远远地，江聿恒望见前面有个天然形成的大水池，水底应该很深，水面呈深深的绿色。

        向周围打量，只见这边的山野又拉拢回来，不远处便是绿色葱葱的山坡，景色之奇特令人惊叹。

        不知为什么，江聿恒觉得今天他抓不上鱼了。

        走到水池边一看，水又深又清澈，大鱼就在水底静静地呆着，有些鱼可能察觉到水边有陌生生物，摇着尾巴过来，在水面望一眼，吐个泡泡就又回去了。

        野生鱼相较养殖鱼有更强的生存意识，想趁鱼游到水边下手，一不小心便会搭上自己。

        江聿恒苦笑，逗楚沁：“看来没鱼吃喽！”

        “喵——”楚沁伸爪子拍他脸，怎么这么没志气！

        她蠢蠢欲动，要知道她可是只会游泳的喵~

        放着让她来！

        既然来到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年代，一只喵也可以靠双爪养活自己！

        帝王引擎启动，楚沁燃起满满的斗志，她要给自己捕一条鱼吃！

        察觉到她的动静，江聿恒急忙收紧胳膊，“这里可不是浅水区，下去淹死你怎么办？我可不会游泳！”

        “……嗯？”楚沁一歪脑袋，你一个大男生居然不会游泳？

        她惊疑不定地瞪着江聿恒看了好久，最后往他肩头一趴，算了！

        虽然她会游泳，但现任铲屎官的尊严更需要尊重，如果让他因为发现自己不如一只猫而自卑就不好了。

        “哞哞”的牛叫声自不远处传来，楚沁竖起耳朵听了听，抬起爪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指了指，“喵呜~”

        江聿恒看去，只见几个小黑点在树林里若隐若现，看形状应该是老徐放的牛。

        “小江啊！”因为快下雨的缘故，老徐赶牛赶得很急，很快便下了山坡向江聿恒走来，“抓到鱼没有？”

        江聿恒摇摇头，“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来的时候没带上趁手的工具。”

        “今天先回去吧！”老徐抬眼望天道，“我看这天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两个人赶着牛往回走，正好碰上背着河蚌找来的聂东风，他把自己那身草绿色的军装脱了下来，河蚌都被他包到了里面。

        老徐心疼那身没补丁看着崭新崭新的衣裳，皱起爬满皱纹的老脸，忍不住训斥，“多好的衣裳啊！非去糟践，装那臭烘烘的歪爬子，衣裳还穿不穿了？”

        老徐多和善的一个人，也觉得聂东风不懂事。

        他拉过牛身上背着的筐，把里面的野草倒出来，“赶紧倒进来！你要这么背着回去，衣裳准被割破不能穿了。”

        聂东风嘿嘿笑着，把一兜河蚌哗啦啦倒进老徐的筐里，“你们这儿管河蚌叫歪爬子呀！这名字听着有趣！”

        老徐没好气地赶着牛，“这东西有啥好稀罕的？每年沟里发大水，水退了以后满河沟都是这玩意儿，又腥又臭，没人待见它！”

        江聿恒听着话，想起刚才看见河对岸的另一条大河，这么说河蚌都是从那条河上游冲下来的？

        大雨在三个人回村后不久如约而至，整个村子都似浸在一层蒙蒙的云雾之中，除去叮咚的落雨声，一切都安静极了。

        楚沁窝在江聿恒怀里，一人一猫站在窗内静静地望着山景，感受大自然的沉谧与神奇。

        院子里，张春兰一家人坐在屋檐下借着天光干活儿，他们对聂东风带回来这么一大堆的歪爬子也很不理解，“东风啊，你捡这些歪爬子回来干啥？”

        狗蛋儿捂着鼻子，“歪爬子可真臭！比俺爹放的屁还臭，快把俺熏死了！”

        江春来伸手就敲他一个脑蹦子，“再胡咧咧！”

        狗蛋儿捂着脑壳改口，“比俺拉的屎还臭！”

        “江聿恒，我已经把歪爬子泡上了，你来看看啥时候可以吃啊？”聂东风朝屋里喊了一嗓子。

        江聿恒走出来，淡淡看了眼聂东风用红糖票证换来的木盆，“先放水里养个三两天吧！得把泥吐干净，也去去腥。”

        忙着给家里人补鞋的张春兰一边拉麻绳一边抬起眼皮子瞧了江聿恒一眼，“这歪爬子还能吃？”

        江聿恒点头，“我从书上看到过，可以吃的。”

        张春兰放下眼皮子嘀咕，“这书上咋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事？还讲歪爬子？”

        江永才眯眼吐出一口白烟，“书上也说歪爬子要咋吃了？”

        “这个我知道！”聂东风插嘴，“拌豆腐！歪爬子拌豆腐可好吃了！”说的好像他吃过一样。

        江红军从屋里出来，“豆腐咱们这块卖的便宜，也要五六分钱一斤，拿豆腐拌歪爬子？”言语间满是怀疑。

        江红军是张春兰和江春来的大儿子，十八岁的瘦个子，已经很有过日子的头脑，张春兰正张罗着要给他娶媳妇。

        聂东风本就是个急性子，现在一听大家讨论，忍不住道：“江聿恒，今天做几个尝尝吧！我实在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大家都看向江聿恒，有怀疑也有期待，江聿恒也没犹豫，点点头，“行啊！”

        反正这么多河蚌呢！先吃几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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