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新增番外 · 完

温玉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过一个正确的生日,  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忘了生日是哪一天，这周筳韫也无可奈何,  他心里还在埋怨温玉,  当初为什么告诉他一个假生日，原来每次都这么无所谓，因为根本不是他生日。

        温玉不过生日,  具体来讲，不过任何一个节日，对于他来说，这是浪费时间和浪费情绪的。

        但和周筳韫在一起后,  必须记得每一个节日，每一个节日都要送礼物,  不许重样,  导致他有点怕过节日了，送的不合心意,  他怕对方生气,  不理睬自己。

        这不,  520来了，他和助理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儿,  也没探讨出送什么好。

        助理愈发大胆了起来，自从温玉再次官复原职，性情大变，人变得亲近许多,  脸上总带着淡淡的微笑，而不是淡淡的冷漠，还会主动找他闲聊，认真聆听自己的废话,  渐渐的，再没以前那种拘谨，担惊受怕的心理了。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你准备520  送什么？”温玉直接问。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想这个啊，到时发个红包，然后下班带她吃顿火锅，再好一点，就订一束花送她单位去。”助理基本每个节日都是同一款，但屡试不爽，女朋友每次都很开心，还会发朋友圈。

        发红包？温玉心底认为周筳韫不缺钱，发红包显得太没诚意了，送花天天送，吃火锅，两人天天下班都变着花样吃，好难呀。

        他愁云密布，否定一个又一个主意。

        助理见他为此犯难，便问：“温哥，和对象在一起多久了呀？”

        温玉问：“和这个有关系吗？”

        “大啊，送礼物可以按相处时间来，热恋期，自然是要诚意和惊喜感，此刻你还处于考验期嘛要好好表现。过了热恋期，没了那份新鲜感和激情，意思意思但不失仪式感就好啊，毕竟过了把爱情当饭吃的年纪，要赚钱养家，要柴米油盐。”

        温玉点头赞许他的话。

        “温哥和嫂子具体多久了，我斗胆猜一句，最多一年。”爱情让人意气风发，让人性情大变，有对象的温法官不可同日而语，短短数月跟换了个人似的，绝对是热恋期呢，像他老夫老妻从不为这个发愁。

        “很久了，从小就认识。但他说每一个节日都要纪念。不能怠慢。”

        “哥真听嫂子的话，我和我对象在一起五年了，她现在说什么我都左耳朵进右耳出，婆婆妈妈的，连我穿什么袜子都得说两句。”

        “我明白了。”温玉拿桌上的文件递给助理，“把这个给刘法官，让他过目签字。”

        “好。”

        他不敢对周筳韫的话左耳朵进右耳出，几乎每句话都记在心，关键对方也会制造浪漫与惊喜，要接得住。

        温玉有点怕周筳韫又搞出什么大阵仗，新花样，他中午午休都没合眼，在反反复复想送什么好，这次送了，马上六一儿童节也来了啊，然后七夕节……

        突然萌生出有没有什么礼物是一劳永逸，次次都能用的，就不用这么伤神了。

        临近下班，周筳韫没有给他发一条信息，和打一次电话，这肯定是在期待他的礼物，可他真的没想好送什么礼物，这样也好，他先一个人去商场逛逛，反正不能空手。

        他给周筳韫发了一条微信说今天晚点回去，然后又想了一会儿才收拾东西锁门乘坐电梯下楼，电梯里遇见了王院长。

        “王院好。”温玉心不在焉地打着招呼，满脑子是买什么礼物。

        “你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王院长问。

        温玉点头坦诚道：“生活上的。”

        “方便说说？”

        “当然可以。”

        两人坐在车内，让司机下去抽烟等一会儿。

        “王院，是一些私事。”温玉知道王院长是关心自己，他不想瞒但又不好启齿。

        “和小周的吗？”

        “说来不怕您笑话，我在为给他送礼物而犯愁，我们算起来在一起快两年了，每个节日都没落下，今天不是传统佳节，但不知是怎么兴起的，520，521，也变成了情侣之间的互送礼物的节日，我不知道送什么，怕送不好惹他不开心。”

        温玉说完，不好意思地看着王院长，而王院长一脸认真，丝毫没认为这是小事。

        王院长漾起和蔼可亲的笑容，温声问道：“你们之间都送过那些礼物？”

        一提到这个，温玉滔滔不绝讲了很多，他俩刚开始一到节日都要提前半月谋划，互相准备惊喜，有在篮球场，停车场，海边，街边……

        即使现在说起，依然能体会到当时热血澎湃，整个人处于飘飘然，无法思考的兴奋当中。

        王院长听得津津有味，笑容满面。

        “可能是先前用力过猛，导致现在有心无力，怎么都想不到比之前更好的了。”温玉耸拉着脑袋。

        “我暂且称你这是甜蜜的烦恼。”王院长声音醇厚，像一杯煮开放久了的温酒，绵绵沁人心。

        温玉心不由得静了下来，像学生虔诚静候老师的教导。

        “温玉，我倒很想见见你快乐到极致是什么样子。”王院长笑笑，“见惯了你一本正经，不过刚刚你谈起小周倒眉飞色舞，我也能从中略知一二。你能感受到这人情百味，说明你本身就在其中，不错。”

        “我愁。”温玉不明白王院长为什么这么开心，看样子是没准备为他解答疑惑。

        “这愁得好。”

        “？”

        王院长笑道：“生活就是这样，你在上一阶段待久了，总要经这缓冲带，慢慢适应下一阶段。”

        “下一阶段是什么？”

        “过日子。”王院长收敛了笑容，“你可能不爱观察生活，也不会去想，我吧，刚好是过来人，爱情最终都会变成亲情，陪你走到最后的不是父母，也不是儿女，而是伴侣。没有哪一对情侣永葆青春，永远热恋，激情总会褪去，浪漫惊喜不再，我们怎么将这段感情维持，有人另觅新欢，有人不再将就，也有人得过且过。”

        温玉不懂，他只是在为买礼物发愁，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他和周筳韫以后，以后几十年怎么过。

        “但人是群居生物，孤独不得，寂寞不得，那样会生病。所以爱情的本质在于陪伴，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治愈孤独。”

        所以应该送什么好？温玉还是不解。

        “你看…”

        温玉也顺着王院长的目光，朝窗外看了去，是一对母子，母亲肩膀挂着书包，一手牵着儿子，儿子蹦蹦跶跶地老想往前跑，母亲则骂骂咧咧地小跑跟着。

        “你们更为特殊，你们将没有孩子作为爱情的结晶，作为亲情的纽带，激情褪去，剩下的是什么呢？”

        “这，我没想过。”温玉心有一点慌，到现在周筳韫还没给他发一条消息，是失望了吗，是觉得自己不对他上心了，目前为止自己也没发一句像样的祝福。

        “所以你该想了啊，你现在为什么发愁，因为你内心其实是不想继续这样，早没了当初那份劲头。这不是说你对小周的情意变了，而是你已经想脱离上一阶段进入下一个了，而小周可能没有，很多情侣没走到最后，其实都不是感情问题，而是步调不一致，一人认为另一方敷衍不上心，一方又觉得花里胡哨太累。你现在还可以顺着小周的步调，万一时间长了呢？”

        王院长拍拍温玉的肩膀，安慰道：“最重要的是沟通，如果让你愁得厉害。”

        温玉不想看见周筳韫失落失望的表情，想他每天开开心心的，可是自己两手空空。

        “也不是那么愁，我得回去了。”他转身拧开车门。

        “小周这孩子，特别好。”

        温玉转头，“王院，谢谢您。”

        王院长莞尔，“你记住，节日并不在乎送的什么而是心意，节日存在本就是为了纪念，而情侣之所以想过节，想在朋友圈秀恩爱，本质想证明自己被人爱着，所以你只需要证明小周被你爱着就行了。”

        温玉一笑，“好，我明白了。”

        “帮我把小张叫进来。”

        “好的。”温玉踏出车门，内心明朗了不少，将王院说的话再三咀嚼完，他启动自己的车直接开往阳春市场。

        外边下起绵绵细雨的时候，他收到周筳韫发来的消息。

        “玉玉，下雨了，你副驾驶前的储物格放了一把伞。别淋着。”

        温玉看见信息后，立马回了电话，“你在哪呢？”

        “不告诉你。”周筳韫神秘地说。

        “你带伞了没？”

        “当然咯。”周筳韫说。

        温玉握着电话，抿抿嘴，“宝贝，520快乐。”

        “就这样呀？”

        温玉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糊真觉得自己敷衍不上心了？“早点回家，不要加班太晚。”

        “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

        “瞎猜的。要不要我去接你？”温玉问。

        “不用，你自己在哪呢？”

        “我在外面办事情，很快回去。”

        周筳韫没再说什么，嘱咐两句便挂了，温玉跑到大市场，先是去海鲜市场精挑细选，买了鱼虾鲍鱼生蚝……然后生蔬区买了配菜和作料，满满的半车食材。又去蛋糕店里买了他最爱吃的榴莲千层。

        从蛋糕店出来经过一家宠物店，宠物店门口的粉色铁笼里一只纯白的小博美扒拉着脑袋，看见温玉，两只黑溜的眼睛登时不懂了，歪着脑袋注视着。

        温玉心上一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开一步，踏上台阶。

        风尘仆仆回到家，已经六点半了。

        他提着大包小包拧开，腾出一只手去按密码，还没按第一个数字，门开了。

        “玉玉，回来啦。”周筳韫围着围裙，左手拿着锅铲，右手放在门把上的，望来的眼神带着雀跃，“快进来，直接吃饭。”

        温玉提着东西进来，周筳韫顺手去接应，两个人将食材放在厨房。

        “这是什么！？？”周筳韫发现温玉脚后跟着一坨毛茸茸，刚差点一脚踩死了。他蹲下，一把揪住小狗的后颈，“你从哪儿来的啊，怎么跟在我家玉玉后面，看上他了吗。”

        博美张牙舞爪，对着新主人嗷嗷叫。

        “我刚路过宠物店买下的，送你的。”

        “我就说这狗也不像流浪狗，给我买的？”周筳韫放下狗，博美便凑上去舔他的手。

        温玉把食材分类放进冰箱，突然闻到一股糊味儿。

        一屋子的糊味儿，“你是不是忘记开油烟机了？”

        “好像是的。”周筳韫皱起了眉，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我的菜！”

        温玉早已拿过锅铲，翻炒快糊掉的菜，用另一只手去打开油烟机，“你快去洗澡换身衣服，这里交给我。”

        “可我想学着做饭。”周筳韫走到厨房，博美摇着小尾巴也跟着。

        “为什么要学？我做就好了。”温玉头也不回地说。

        “那也不能一直你做啊，总会有厌倦的时候。”

        温玉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他关掉火，走到周筳韫身边，摸摸他的手，“不会的，本来我也是想为你做饭的。快去洗澡，乖。”

        “你想做饭，还回来这么晚。”

        “脑子一下拙了，没有你开窍快。”温玉倾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很幸运，他们的步调是一致的。

        “辛苦宝贝了。”

        周筳韫这才笑了，“那你再重新炒一个菜，我吃你做的，你吃我做的。”

        “……”温玉说：“好。”

        等周筳韫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温玉已经摆好一桌菜了，还开了一瓶红酒。

        “这么有情调？”周筳韫坐过来，温玉弯腰为他拉开椅子。

        “少爷请坐。”

        周筳韫噗的笑了一声，“你也坐。”

        二人像寻常一般吃饭，聊天，谁也没提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礼物。

        “你做菜越来越好吃了。”温玉每吃完一个菜，就要夸他一遍，周筳韫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你是不是想着我以后都做给你吃，故意这么夸。你想得美，我最多，每个星期给你做一次。”他伸出一个手指头。

        温玉嘴一勾，幸好只有一次。有进步是有进步，那也得看基础是什么样，可能就比上一次要在放盐的技术上强一点。

        “我们探店模式呢？”

        周筳韫罢罢手，“外面的吃腻了，缓缓吧。”

        “行。”

        “对了，我今天收到一封信，给你的。”周筳韫放下筷子，跑到客厅沙发，将那封信拿了过来，“是一封感谢信，你大学捐助的孩子，已经考上研究生了。还是与你同一个导师呢。特地给你报喜。”

        温玉没打开那封信，只是淡淡地瞟了两眼，“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没我什么事，你快坐下吃饭，别弄其他的事。”

        “哦。我以为你收到这封信会很开心。”周筳韫就真的只夹温玉炒的那几样菜。

        “你已经替我开心了。”温玉说。

        “你在怪我看了你的信？”

        温玉急忙解释：“没有，没有。怎么会怪你，我的意思是我不关心除你以外的事，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你赶紧吃饭，吃好饭。”

        “那你会回信吗？”周筳韫想着信里的孩子明的暗的反复提到想让温玉回信，让他十分不爽。

        “不会。”

        周筳韫这才安安心心地吃饭。

        过了一会儿。

        “这小可爱有名字吗？”周筳韫吃着吃着，抱起了在家里四处闲逛的新成员。

        “没有，你取。”温玉已不想再提醒像个孩子一样，吃饭需要哄着的周筳韫了，他还想着，吃点饭，没喝点酒，两个人聊聊心里话，适当说说情话，算过足了节日。

        但对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根本坐不住，“……叫温周。”

        温玉眉头一拧，“这是什么名字，难道小名叫周周？不可以。”

        “它是我们家里诞生的新成员，自然要跟你姓。”

        “也可以跟你姓啊。”

        “我都让你了，你不要不识好歹。”周筳韫抓着博美的爪子，隔空对着温玉挠了两下，“你爸爸买下你却不爱你，真是可怜。”

        “……”温玉瞬间清楚了周筳韫话的意思，嘴边蔓延出了笑，他没想到这一层。

        “行，就叫这个。”

        “小名叫温温。”周筳韫说。

        “好。”

        “你给温温，买吃的东西了没，床，笼子呢？”

        “在车里，都买了。”温玉摇了摇酒杯，示意了他喝一杯，气氛管他到没到，硬拉气氛也不是不可以。

        但周筳韫哒哒哒地跑到车库里将温温的吃穿住行全搬到一间客房，“你这笼子买的太小了，都不好活动，窝不够柔软……”

        他边收拾，边念叨，有着操不完的心。

        “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他站在门口，看着屋内正在玩耍的两。

        “你，你快去洗澡。”周筳韫没回头。

        “行。”

        周筳韫安顿好博美，就回卧室等着温玉来。

        “宝贝，家里的沐浴露又没了。”都怪两人平时爱洗澡时性起顺手就拿起了，家里沐浴露用的最快。

        “知道啦。”周筳韫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快来，老公。”

        温玉对这称呼没有抵抗力，立马乖顺地爬到他身边，抱着他啃，又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

        “宝贝，我今天纠结了一天。”事完，温玉搂着闭着眼睛的周筳韫，缓缓吐气。

        “纠结什么？”周筳韫没啥力气了，回话有气无力的，很虚。

        “给你送什么礼物，以后送什么礼物，你才满意，才会开心。”

        “纠结出来了？”周筳韫翻身，勾住温玉的脖子，往他怀里挤，“说说，送什么礼物我最开心。”

        “当然是送你最喜欢的。”温玉低头再次吻住了他，舌头霸道地撬开他的牙关。

        周筳韫推开他，又问：“我最喜欢什么？”

        “最喜欢，我你……”

        “你越来越不正经了，温玉！”现在完全不需要周筳韫亲自上阵了，温玉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荤过了头。他好想好想以前那个高冷清纯的温玉，一去彻底不复返了。

        现在这个也能凑合，但最受折磨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叫我一声哥哥，我告诉你正确答案。”温玉望着他迷蒙渐明的眼眸，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又骗我？”

        “不会，我从不骗人。”

        周筳韫半信半疑地轻轻叫了一句，“哥。”

        “带着我名字叫。”

        “温玉哥。”周筳韫又叫了一声。

        “不是这个。”

        周筳韫抡起拳头在他胸口来了一下，然后揪住他的耳朵，“温玉哥哥。”

        温玉眉宇间尽显笑意，笑得干干净净，再次一把搂住他。

        “……正确…答案呢……”最后一点声音被淹没在一夜温柔里面。

        温玉将用一辈子的行动告诉他正确答案是什么。

        但对方显然已经知道了，比他还先。

        大道至简，一切都将会归于平淡，平凡，日子不再有波澜，希望我们耐得住循环往复不再有新意的枯燥日子，岁月不是静才好，是下雨有人惦记着你带伞没有，下班回来有一口热乎的饭，一句‘回来了’，最抚人心是千遍一律却又知心知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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