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沈离洗漱完出来，瞥了一眼白词，白词睡的安稳，白皙的面容下那抹黑眼圈看着尤其晃眼。

        白千羽：“昨晚你俩干啥了？给他困成这样？”

        沈离坦然道：“看电影。”

        白千羽神经质地问道：“没干点别的？”

        沈离剐了他一眼：“把你哥干了，行了没？”

        白千羽：“操！”

        他翻开白词的领口看了看，没看出暧昧的痕迹，瞪了沈离一眼。白词被他两吵醒了，睁开了眼但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白千羽把白词从被窝里抱出来，将他抱到梳妆台上坐下，给他梳头发。

        沈离用余光一直看着他们两，嗤笑了一声，皇帝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忍不住道：“真是个娇宝宝。”

        白千羽火大了：“姓沈的，你什么意思，这些事情我哥可以自己做，但我全家人就乐意这么惯着他，左右我们也没碍着你啥事，你要看不惯可以憋着，别在这阴阳怪气！”

        沈离：“我没有别的意思。”左右他也没什么事，长腿一迈，拿起梳妆台上的头绳，给白词绑了个马尾，这次绑的没有前两次歪了。

        白词神情恍惚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头发，淡淡道：“歪了。”

        沈离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接着白词就一头扎进了卫生间洗漱，留沈离和白千羽两人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

        外面依旧是疾风骤雨，沈离没提回去的事情，白词也没提，都默认了沈离在白家多待一天。

        中午餐桌上还是一大桌子的鱼，白词的胃口很好，吃了一大碗米饭才放下筷子，这顿饭吃的倒很是和谐，颇有点像一家人的样子。

        下午大概三点半的时辰，一个年近50岁的中年人夹带着雨水进了白家，他穿着便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温和有礼，是一副学识渊博的模样。

        沈离不知道这人是谁，只听程月淋叫了他一声程医生，随后白词便跟着程医生一起进了会客厅。

        沈离至此对白词有心脏病这件事深信不疑。

        会客厅里，只有白词和程医生二人。

        白词是程医生看着长大的，对白词尤为亲切，白词也不排斥程医生，对他极为信任。

        程医生温和地笑问：“小词，最近过得好吗？”

        白词温声：“很好，程伯伯，好久没见您。”

        程医生慈爱地摸了摸白词的头发：“你的精神状态很稳定，自然就用不着我这个老头子喽，小词最近心情好吗？”

        白词知道每次程医生来看自己，一定就是自己的病情出了什么问题，他从来不会排斥这个对他温和有加的医生，每次都是配合治疗，有问必答。

        白词：“心情不错，不过最近有个家伙老是惹我不开心。”

        程医生想了想，问道：“是刚刚我看到的那个帅小伙吗？”

        白词眼神暗了暗：“嗯。”

        程医生：“小词的新朋友吗？”

        白词摇了摇头：“不是，是我的男朋友。我喜欢他，可他说不喜欢男人，不能接受我。我们之前在网上交往了半年，他现在想和我分手，我不同意。”

        程医生早就知道白词的性取向，对此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他笑道：“那小词想对他做什么呢。”

        白词有点失落：“我忍不住想亲吻他，拥抱他，可他老是拒绝我，这让我感到很难过。”

        程医生在病历本上记下这些话，又问道：“除了这些你还想对他做什么？”

        白词平静道：“我不知道，我最近老是会莫名地感到失落，烦躁，千羽和妈妈抱我也没用了。他拒绝我的时候我真想把他杀掉，让他永远也不能再推开我，但是我忍住了。”

        程医生抬眼瞧了一眼白词，白词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在他口中杀了沈离就好像跟杀鸡一样简单，只要他想，就能做到。

        程医生又和白词闲聊了几句，从包里拿出一罐药：“小词，之前的药可以停了，这是国外研制的一款新药。”

        ＊

        二人从会客厅出来，沈离眸中深沉，瞧了白词一眼，程医生顺着沈离的目光看去，突然对沈离道：“小帅哥，遵从自己的本心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你一直坚信的东西不一定是对的，推翻之前的信仰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沈离沉默了会儿，道：“叔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程医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以后你就明白了。”

        程月淋和程医生二人单独聊了一会儿。

        程月淋有点担忧的问道：“小词没什么问题吧？”

        程医生：“问题不大，他的躁郁是皮肤饥渴症引起的，如果能满足他对肌肤相触的这种渴求就不会发病。之前有你们在，满足了他这种渴求，所以他很少发病，可是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迟迟不给他需要的抚触，小词就会出现心理落差，可能会有一些极端的行为，平时多注意着点，多给他一点关心和爱抚，最近他对肌肤的接触比较渴求，发病的几率变大了，我给他换了特效药，不用太担心。”

        程医生迟疑了一下又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小词在躁郁发作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某些行为，你们多留意点，最近他可能会出现自残或者无意识伤害别人的行为。”

        程月淋忙道谢，同时心中惴惴不安。

        她诚挚地邀请程医生留在白家吃晚饭，程医生说约了个病人，拒绝了她，踏着风雨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程月淋有点不放心白词，坐的离白词极近，还非要让沈离也坐在白词旁边。

        沈离不好拒绝，只好贴着白词坐在一块儿。

        程月淋几乎是眼泪汪汪地看着白词，吃饭的时候嘘寒问暖，问白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动不动就要抱抱他，牵一下手。

        沈离看这个架势还以为白词的病是没救了，心里就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稍不留神，白词给他喂吃了一半的菜都欣然接受了。

        最后还是白词受不了了，不悦道：“妈，你今天怎么了？不要听程伯伯乱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很好，不需要特别的关心。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程月淋：“好，妈妈吃，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妈妈。”

        沈离听到白词说的这些话，更是觉得白词的心脏病已经没救了，他夹了个鱼丸给白词，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疏离与冷漠，只是语调轻柔道：“多吃点。”

        白词愣了一下，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意外。

        接着，沈离又给他夹了一大堆菜，白词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喜悦，看着他问道：“无事献殷勤，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你是不是想要出轨？”

        沈离慢慢地将口中的那口饭咽下去才道：“你别没事找事啊，我一整天都跟你待在一块儿，能干什么坏事？”

        白词不再说什么，慢条斯理地把沈离夹给他的菜都吃了。

        吃完饭，沈离在白千羽旁边咬耳朵，神神秘秘道：“你哥是不是要那啥了？”

        白千羽疑惑道：“什么？”

        沈离瞧了一眼白词，用他听不到的声音说道：“病入膏肓了啊。”

        白千羽这个哥控听到这句话怒极，在沈离胸口重重地锤了一拳，吼道：“你他妈有病还是咋的，不喜欢我哥就算了，我哥活的好好的，你还咒我哥！”

        白词闻言瞪了沈离一眼，道：“咒我什么？”

        沈离无比懊恼：“没什么。”

        白词将沈离拉到沙发上，要掀他的衣服看之前的伤势，沈离知道白词的病没什么大碍，就不再对他客气，钳制住他的手，推了一把白词，冷淡道：“没那么娇气，好的快差不多了。”

        白词眼神一沉，突然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沈离的钳制，发疯似的将沈离压制在身下，捧着他的脸重重地咬上了一口，一股铁锈味在白词舌尖蔓延。

        沈离吃痛哼了一声，他用力将白词推开，朝着他的脸挥了一拳，怒道：“白词！”

        白词被打了一拳像是毫无痛觉，接着他像是恢复了神智，捧着沈离渗血的脸看了看，一脸懊悔地拿了药和创口贴给他贴上了。

        白词缩着脑袋：“对不起……”

        沈离没好气道：“别这么楚楚可怜地看着我，你可真行啊白词，打一巴掌再给颗糖，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白词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发烫的脸，小声道：“我错了，可是我也被你打的好疼，你劲儿怎么这么大……”

        沈离瞧了一眼白词半边红肿起来的脸，冰冷的眼神似乎有些动容，但是语气依旧冷冰冰道：“你活该。”

        白词像个缩头乌龟般把头埋在沈离胸口，手环在他的腰上，低低道：“对不起，我真知道错了。”

        沈离：“错了，下次还敢是吧？”

        沈离没有什么力气跟白词掐架了，就这么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由着白词黏着他，他又看了看白词半边肿成猪头的脸，沉着脸道：“我只是把疼痛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知道疼了吧？”

        白词小声道：“嗯。”

        沈离看着埋在自己胸口的白词，气极反笑：“还抱，不长记性，不怕我再抽你啊？”

        白词圈住沈离腰的手紧了紧，耷拉着眼皮，绝望道：“你打吧，我不想活了，打死算。”

        沈离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夜幕降临，雨渐小，沈离觉着明天可以离开白家了，心里说不出来的亢奋。

        他坐在床头看电影，白词靠他大腿上玩手机，白词下午被打肿的脸看着更惨不忍睹了，白皙如雪的脸上明晃晃一片红肿，沈离低头看了一眼，白词捕捉到他的目光，用手捂了捂脸，笑道：“我没事，不疼了，阿离。”

        沈离挥开他的手，淡淡道：“别用手碰。”

        白词：“噢。”

        关灯后，二人躺在床的两边都没什么睡意。

        白词：“阿离，你睡着了吗。”

        沈离：“没。”

        白词：“要是我们没有见过面就好了，你依然会对我很好，见了面后，你对我一点都不好了。”

        沈离：“对不起。”

        白词：“阿离，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沈离：“不可以。”

        白词：“为什么？”

        沈离：“我只会亲我的亲人或者爱人，你不是。”

        白词想了会道：“那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妈，来吧，宝贝，亲亲你欲求不满的母亲。”

        沈离心里一阵恶寒，冷声：“那更不可以。”

        白词：“怎么了呢？”

        沈离：“我讨厌她。”

        白词被噎了一下，又道：“那就把我当成你爸，你不会也不喜欢你爸吧？”

        沈离：“也不可以。”

        白词懊恼道：“为什么？”

        沈离终于憋不住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白词这个神经有问题的人搭话，聊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他笑道：“白词，你占我便宜？还想做我爸。”他捂了捂白词的眼睛：“睡觉，净想些有的没的。”

        白词又睁开眼睛执着道：“把我当成你爸也不行吗？！”

        沈离：“上完幼儿园就没人再亲过我，我也不会亲别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喜欢跟人亲来亲去啊。”

        白词玩笑似的坦然道：“我有病才这样的嘛，而且我又不是谁都亲。”他转了个身脸埋在沈离的后背上道：“你说上完幼儿园就没人亲过你，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沈离感受到背后的温度，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慢了半拍：“你不算，我不把你当人看。”

        白词：“……”

        白词：“那我是什么。”

        沈离毫不犹豫道：“患有狂犬病的猫崽子。”

        白词沉默了会，突然神经质道：“我明天要把小妮送走。”

        沈离：“嗯？”

        白词：“你好像很喜欢猫，我要把它送走，这个家里你只能喜欢我。”

        沈离忙道：“没有，我不喜欢它。”

        白词：“噢，那不把它送走了，我妈妈和千羽很喜欢它，送走了他们会很难过。”

        沈离：“嗯。”

        沈离很惊叹，白词竟然也会有为别人着想的时候。

        白词又自说自话了一会儿，随后归于沉寂。就在沈离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白词突然伸出脚在沈离小腿上蹭了蹭：“阿离，给我倒杯水可以吗，我口渴。”

        冰凉的温度触及小腿，沈离惊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他将白词的脚拉开，哑声道：“喝水就喝水，不要动手动脚的。”

        白词：“噢，你快去。”

        沈离：“让你话多。”

        沈离去楼下给白词热了一杯热牛奶，期盼他喝完快点睡，最好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他端着杯热牛奶进房间的时候，白词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撇了撇嘴，道：“去了那么久。”

        沈离将牛奶递给他：“喝完快点睡。”

        白词犹豫了一下，没有接那杯牛奶，他小声道：“谢谢。不过我不想喝牛奶，我想喝水……”

        沈离：……

        沈离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颇有点想把牛奶倒扣在白词头上，他命令道：“你想气死我是不？喝完。别再惹我生气。”

        白词低着头还是没有接。

        沈离不耐烦了，直接将杯口喂到白词的嘴边，白词这才肯就着杯口小口小口地喝。

        白词的头发此时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腰侧，许是有些困倦，一双桃花眼朦胧迷离，牛奶顺着他的喉结小口小口地入腹，在暖光灯的照耀下，沈离竟然会觉得此时的白词乖巧无比，甚至有那么一丝可爱。

        可是他马上把这种想法从脑海里强制剔除了，白词现在明明是一只在闹小脾气且容易炸毛的猫，他刚刚只是被白词恬静美好的外貌迷惑了。

        沈离喂他喝完道：“就你最矫情，不是能喝牛奶吗？非要喝水。”

        白词喝完也不理沈离的嘲讽，喃喃道：不一样嘛。他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

        沈离拿着杯子去卫生间稍微洗了洗，出来的时候白词已经睡着了。

        他躺在床上不住想着：怎么不知不觉就给白词当牛做马了？我怕他个吊？！让我倒水我还真给他倒上了？他以为他是谁啊！

        这天晚上，沈离没有睡好，白词喝完牛奶却睡的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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